葉知秋收到家裏消息,說首輔大人突然到了家裏,還直接去找葉昭,他心裏便有些不安,急忙告假匆匆回來。


    到了淩波小築門口,葉老夫人便講了方才首輔大人過來的情況,兩個人目光相對,充滿了疑惑恐懼。


    此時看到院門打開,江離站在院中,他便急忙上前去:“卑職參見首輔大人!”


    江離看看身後的葉昭,對葉知秋道:“葉大人免禮。”


    葉知秋急忙站直身子,道:“不知首輔大人找小女有什麽事情?”


    江離道:“想必葉大人還沒接到通知,也罷,我就先告訴你一下,此次北征錦衣衛會攜帶著不少狼犬隨駕北征,葉二姑娘,因為擅於飼養醫治動物,故錦衣衛特請她隨軍同行。稍後錦衣衛會過來通行葉大人。我來找葉姑娘,事關隨行所需,有些不能為外人所知之物,故而便與她私下交待一番。多有冒犯,請葉大人見諒。”


    葉昭暗暗給江離點了個讚,這借口不錯,不過這又是把鍋甩給錦衣衛的節奏了,錦衣衛身上的鍋是越背越多了哦。


    葉知秋聞言心中略安,忙道:“小女能為大燕出綿薄之力,也是葉家之幸。首輔大人事急從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江離隨即告辭,帶著隨從離去。


    葉知秋將人送出府外,方才回到廳中,此時葉家人都集在廳中坐著,葉昭知道他們要詢問自己,便也隨著坐在那裏。


    葉知秋坐下來,便道:“昭兒,這是怎麽回事?”


    葉昭低頭道:“女兒也不知,就是方才首輔大人過來講的那樣,想是錦衣衛此番要帶著小黑小貝兩隻狼同行,又擔心陌生人照顧不周,便將女兒列入隨行名單了。”


    葉知秋想了一會,道:“此次禦駕親征,朝廷上下極為重視,錦衣衛有這些決定也是擔心途中皇上安危。隻是昭兒,你一個姑娘家,如何能跟著那些男人去征戰?你畢竟是葉家女兒,傳出去也不太好,”


    葉老夫人也點頭道:“是呀,我們女人還是在家裏安穩些好。”


    葉昭道:“方才首輔大人講了,隨行中不泛侍女仆婦之流,到時我們定然跟她們居在一處,祖母父親不用過於擔心。”


    葉知秋猛地想起來,道:“史部有消息說此番北征,皇上帶著皇子皇孫同行,想來侍候的宮人不少。隻是這消息還未正式發布,如此看來想必是真的。”


    葉老夫人道:“如此還可以,畢竟昭兒是未嫁之身,多少也要顧及葉家的顏麵。這首輔大人還與你講了什麽嗎?”


    頓時好幾雙眼睛都又齊齊看向葉昭。


    葉昭怔了下,笑道:“就是談及些不能外宣的公務,沒有再說其他的了。”


    葉子吟忽然道:“首輔大人說大都督也要跟著去嗎?”


    葉昭笑道:“錦衣衛是皇上親衛,自然少不了跟著去。”心想這葉子吟對大都督的心思還挺執拗的,這麽久了還一直惦記著。


    葉子吟咬咬嘴唇,忽然對葉知秋道:“爹爹,我能不能也跟著一起去北征呀?”


    葉知秋道:“那隨行的名單都有出處,你怎麽能跟著去呢?”


    葉子吟便撒嬌道:“我不管,爹爹你想想辦法也讓我跟著一起去嘛。”她上前拉著葉知秋的衣袖搖晃。


    李紅兒馬上喝道:“你胡鬧什麽?那地方豈是你正經姑娘家該去的?”


    葉子吟撅起了嘴,便欲哭鬧。


    卻聽葉昭冷冷道:“葉夫人這話什麽意思?難道去那裏的女人都是不正經的?那麽我便稟明錦衣衛,拒絕了此差事,省得連累我的名聲,成了個不正經的人。”


    葉知秋馬上道:“昭兒不要誤會,她不是這個意思。”又對著李紅兒喝道:“你不懂就不要亂說,真是婦道人家,什麽也不知道。昭兒此番,也是為朝廷盡自己的能力,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之。”


    葉老夫人也橫了李紅兒一眼,心裏暗想:你整日在家,看見葉昭就生氣,如今她出去半載,你我都落個清靜,你要鬧什麽幺蛾子出來?真是沒有見識。


    又對葉子吟道:“你二姐懂得醫術,你又會什麽可以讓錦衣衛瞧得上呢?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裏,不要給大家添亂。”


    葉子吟還想再求葉知秋,李紅兒卻過去將她強行扯到自己身邊,她極不情願地挨著李紅兒坐下。


    葉子蘭卻輕聲道:“父親,大都督要跟著皇上去,首輔大人也會一起去嗎?”


    葉知秋搖頭道:“首輔大人要在後方處理公務,不能隨駕前行。”


    葉子蘭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轉過頭卻碰上葉子吟輕蔑的眼神,衝她道:“四妹妹問首輔大人做什麽?難道首輔大人去北征了,你也想跟著去不成?”語氣裏滿是譏諷之意。


    葉子蘭氣道:“三姐姐,你、你說話怎麽這般傷人?”


    葉子吟冷笑道:“這就傷到你了?你心裏傾慕首輔大人以為沒人知曉嗎?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你配得上首輔大人嗎?”


    葉子蘭氣得不知所雲,便伏在芳姨娘肩上,眼淚掉了下來。


    葉子吟氣道:“成天就知道裝可憐,這眼淚給誰看呀?方才當著首輔大人的麵,你怎麽不掉?現在裝什麽裝?”


    葉知秋見狀連忙喝止:“你這個當姐姐的,怎麽就知道欺負妹妹?子蘭成天對你那麽尊敬,你卻總是這般譏諷於她,成什麽體統?你有個姐姐的樣子嗎?”


    這段時間葉知秋總是宿於芳姨娘那裏,與葉子蘭相處的時間比較多,發現這個女兒跟她娘一樣,溫婉善良,往日竟是忽視了她,於是這些日子對葉子蘭關懷得多些。今日見葉子吟對她說話夾槍帶棒,葉子蘭隻是無言地掉眼淚,心裏便有些不高興,忍不住開口訓斥葉子吟。


    李紅兒見女兒被斥,心中不悅,便道:“姐妹們口角是小事,老爺值得發這麽大的火?子吟說得也有幾分道理,總是存著些非分之想,不且實際的做白日夢,對自己也沒什麽好處。還是收起那份心思吧。”


    葉子蘭聞言更是哀哭不已,芳姨娘也是忍氣吞聲,輕輕拍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慰。


    葉知秋見狀心裏有些不忍,對李紅兒道:“你是做主母的,說話做事要有嫡母的樣子,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失去了當家夫人的體統。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子吟今日這般跋扈,都是你素日慣的結果。”


    葉子吟聞言更不高興,忍不住叫道:“爹爹這話是說子吟不好嗎?爹爹什麽時候變得對我這般苛責起來了?”


    又忍不住對著芳姨娘葉子蘭罵道:“你們這對隻會裝可憐的母女,慣會用這招來博人同情,讓爹爹來罵我,你們是什麽東西!”


    葉知秋心下惱怒,上前就要打她,卻被李紅兒攔下。


    李紅兒叫道:“老爺這是要打子吟嗎?你為了這賤人母女,要對我和子吟動手?”


    便上前撒潑哭鬧,一時廳裏鬧成一團。


    葉老夫人被吵得頭都大了,用拐杖使勁地敲打幾下桌子,喝道:“你們都當我死了不成?”


    葉昭與白銀看得起勁。葉昭暗想這老太太會不會被氣得血管爆裂出血呢?她眼前馬上浮現出葉老夫人嘴歪眼斜的模樣,覺得甚爽。


    幾個人被葉老太太喝止,不敢再動,葉知秋怒道:“家門不幸,竟有此悍婦!”轉身回書房去了。


    葉老夫人便對芳姨娘道:“你帶著子蘭先回去吧,好好寬慰一下她,不要跟她三姐姐一般見識。”


    芳姨娘聞言便擦著眼淚,帶葉子蘭離開。


    葉老夫人臉色沉了下來,對李紅兒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像什麽?想不到到了京城,你倒不如在江甬那般大氣像個主母了,看看現在家裏鬧成什麽了?”


    李紅兒氣道:“老太太不要總是怪我,我倒想做個大氣的主母,可是手裏哪有銀子?有銀子了我比誰都大氣。可銀子呢?現在家裏可有什麽收入進來?我自己的那點積蓄,也被搜刮了補貼給我娘家的損失了,現在我倒成了個窮人,我拿什麽來大方大氣呢?


    你再看看老爺,知道我家沒有銀子來供他使了,便對我愛理不理,天天就知道跟那個賤人在一起。我以前倒沒看出來,那個賤人還有這般的狐媚功夫,天天哄著老爺在她房裏不出來,我這個夫人倒成了個擺設了!”


    葉老夫人聽她又要發長篇牢騷,便忙喝道:“你自己回去好好反思一下,為什麽老爺不願意去你房中了?不從自身找原因,總是盯著旁人,那芳姨娘,不是一直以來都是你的心腹嗎?你現在連她也容不下了嗎?”


    李紅兒一怔,還沒理清自己的思緒,葉老夫人便又道:“當家主母最忌諱拈酸吃醋,你的氣度呢?好好回去反思一下自己吧,為了子墨,也要把握住老爺的心,不要讓老爺對你失望,繼而又害了子墨!”


    說罷扶著丁婆子離開,臨走時看了下葉昭,葉昭急忙收起心思,帶著白銀忙忙地離去。


    李紅兒看著空蕩蕩的廳堂,心中似有所動,對葉子吟道:“子吟,那賤人母女會不會動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這段日子好像她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了。我細想老太太方才那話,擔心你跟子墨會失去了嫡女嫡子的身份了。”


    葉子吟眨巴著眼睛:“母親這是什麽意思?有人要搶你主主母的身份嗎?是不是芳姨娘那個賤人?”


    李紅皺著眉頭道:“方才老太太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我們自從來到京城,你那爹爹就一直歇在那賤人的房內,你沒看你爹爹現在對葉子蘭都親厚了不少嗎?他以前何曾為了那死丫頭訓斥過你?”


    葉子吟想想道:“是呀,以前爹爹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裏。想來是她那個娘迷惑了爹爹,爹爹連著這死丫頭也喜歡起來了。娘,你要想想辦法,不能讓她們母女欺壓在我們母女的頭上。”


    李紅兒道:“哼,想欺壓在我們頭上,除非她有兒子才行!”


    葉子吟嗤笑道:“多大年齡的婦人了,還想再生個兒子?做夢吧?”


    李紅兒地道:“你爹爹如今對她言聽計從,說不定會讓她生出什麽野心來。萬一他真的生了個兒子,豈不是真的要搶你和子墨的地位了?”


    又警告葉子吟道:“所以你平素要多注意那賤人母女些,看住她們不要作出什麽事來。”


    葉了吟點點頭:“嗯,我們以後要多多留心些,不能讓她們得逞。那個死丫頭,想做嫡小姐,想得美!”


    李紅兒道“那葉子蘭,你也不要老是針對她,學學葉昭,假意對她好點,不要讓她總覺得你在欺負她。”


    葉子吟道:“我就是討厭她成天扮作個淚美人一樣,戴著一張假笑的麵具,看著就惡心!”


    葉昭與白銀跑回了院中,一眼看到珍珠,葉昭便拍著她的肩膀,笑道:“我本來還擔心我不在家,那葉夫人會找你們的麻煩,現在看來不用擔心了,她自身都是一堆麻煩了,顧不上來找你們了。”


    幾人進了房間,白銀笑道:“想不到芳姨娘徐娘半老了,對老爺還有那麽大的吸引力。小姐,看來你對她說得話,她放在心上了。”


    葉昭道:“芳姨娘母女本來也不是省油的燈,在葉夫人手裏苦熬了多年,如果有個機會給到她們,她們肯定不會放過的。現在且看是東風會壓倒西風呢,還是西風壓倒了東風?”


    又叮囑珍珠:“你好好記住她們發生的事情,等我們回來了,仔細講與我們聽哈。”


    珍珠笑著搖搖頭:“真是出去了還這般頑皮心性。”


    接下來的日子,葉昭便是做著出征準備,也時常去到城外山莊一住幾日,領著陸牛牛對小黑小貝多加訓練,後來把那藏獒醜萌也弄進來一起訓練。小黑小貝初時對醜萌異常排斥,但架不住葉昭幾番誘導,最後這三個東西勉強也能和平相處了。


    有一日當葉昭在山莊的時候,郭冉冉和司馬皓居然找了過來,二人告訴葉昭他們也要跟著皇上出征。


    葉昭當時就怔住了,怎麽這二人不留下對付葉子墨了?


    不過這話她也不好說出口,隻能眼睜睜看著二人跟兩狼一犬玩得不亦樂乎。


    後來又問了,果然郭望舒也被綁架上了同一輛戰車。他跟國子監幫著兩個弟弟請假的時候,國子監的先生恨不得讓他馬上帶走帶走,愛多少天不來都行,最好永遠不要再來了。


    這期間,葉昭去找過江離幾次,其中有兩次江離都在忙碌,葉昭也沒讓人通知他,便自行離去。後來一次終於見到了人,江離很是與她依依不舍,再三地交待,又命秋山冬泊也化名侍衛跟在葉昭身邊,葉昭見實在拒絕不了,隻得作罷。


    終於四月中的一天,燕武帝率領三十萬大軍,向北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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