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橫!你瘋了!”皇後大喊道,聲音都嘶啞了幾分。


    衛橫聞言頭都沒抬一下,隻朝後勾了勾手。兩個武裝齊整的禦林軍隨即上前,將那人拖出了大殿。


    他這才放下劍,朝皇後娘娘拱了拱手道:“稟皇後娘娘,陛下稍後便到,微臣奉命前來保護薑姑娘。”


    “你,你...”皇後胸中氣血翻湧,她怔怔跌坐到位置上,死死的盯著薑易安。


    方才分明一副囂張模樣,如今這般楚楚可憐模樣,演給誰看!


    衛橫朝薑易安拱了拱手道:“薑姑娘受驚,我這就替你解了繩去。”


    薑易安將手藏到一側,道:“別,我雖是小小醫女,可從小到大也未曾受過這般屈辱,等會陛下來了,我得問問他,我這究竟是犯了何錯,皇後娘娘要跺了我的手,還要將我杖斃...”


    “皇上駕到~”


    皇後心裏一頓,掃了眼昏死一旁的黃嬤嬤,定了定心起身相迎。


    “聖上萬安~”眾人齊聲喚道。


    皇帝臉上帶著怒容,他剛落座便問道:“皇後因何事來這福臨宮?”


    皇後道:“臣妾宮裏方才有歹人裝神弄鬼,臣妾現下還驚魂未定。”她頓了頓,拿著帕子掖了掖眼角,繼續道:“宮裏四處傳言是梅貴妃亡靈作祟,我想著便去靈梅宮走一趟。”


    “是麽,那你怎又來了福臨宮?”皇帝的語氣帶著幾分質疑,他雖在問皇後,可目光一直落在薑易安身上。


    皇後輕輕籲出一口氣道:“靈梅宮裏無人守靈,太子,不,成王尚在水牢,成王妃乃是她至親之人,竟也未替她守夜...”


    “於是你就來質問宜然?又打又捆,怎麽,想把人都綁了去給那毒婦守夜?”皇帝咬著後槽牙,憤憤問道。


    皇後惶惶然,隨即跪下道:“臣妾冤枉,是,是那薑易安追著黃嬤嬤打,臣妾這才命人綁了她。”


    皇後指了指黃嬤嬤,淚如雨下。


    皇帝朝側淡淡一瞥,目光在崔宜然與薑易安兩人身上遊巡。


    崔宜然臉上的巴掌印異常醒目,她臉色慘白,身體微微發顫,這是病體未愈。再看薑易安,她紅著眼眶,雙手被綁縛,撅著嘴,與他目光碰撞“哼”了一聲,就轉過頭去。


    皇帝捋了捋美髯,嘴角揚起一抹笑來。


    這是生氣了!


    他輕咳了一聲道:“給成王妃賜座。”


    “多謝陛下~”春黃與宮女合力將崔宜然扶腋而起。


    崔宜然坐在位置上,身體依舊止不住的發顫,薑易安瞥了她一眼,擔憂的蹙起了眉,她吩咐道:“上炭盆,成王妃不得受冷。”


    她“哼”了一聲,看著皇帝道:“陛下,成王妃白日裏一直跪在梅貴妃靈堂前,昏闕了才被人抬了回來。民女來福臨宮的時候,她脈象氣若遊絲,民女又是施針,又是喂藥,這才好一些。不成想,黃嬤嬤來催了一回,這皇後娘娘又來催。民女是醫者,便說成王妃的身子跪不得,更受不得涼,那黃嬤嬤就要來打我。王妃心善,替民女挨了一巴掌,民女這才出手打了那刁奴。皇後娘娘便說民女什麽大不敬,要跺了民女的手,還要拉出去杖斃...”


    皇帝嘴角噙著笑,問她道:“你說完了?”


    薑易安點頭。


    皇帝道:“那你手上的繩子可解了?也不怕吃痛。”他朝福臨公公一瞥,福臨公公隨即上前給她解綁。


    薑易安手腕上留下幾道紅紅的印子,皇帝看了後很是心疼。他蹙了蹙眉吩咐道:“拿玉容膏來。”


    皇後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她垂首道:“陛下,方才臣妾是驚著了,想著梅貴妃走的如此突然,還無人為她守夜。黃嬤嬤她跟著成妾幾十年,尚未被人這般追著打,這一時著急才...臣妾隻是想嚇嚇她,並未真心想...”她又垂首抹了抹淚。


    皇帝聞言又瞥了眼黃嬤嬤,見她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便吩咐道:“請禦醫。”


    “你也起來坐罷。”他伸手虛扶了下皇後。


    皇後抹了抹眼淚,坐回椅子上。


    薑易安轉了轉手腕道:“陛下,不用請禦醫。民女方才都避開了髒腑,疼是疼了些,斷不會傷及性命。黃嬤嬤許是被嚇著了,弄點涼水澆醒了就好。”她轉身看著嬤嬤吩咐道:“藍嬤嬤,來盆涼水。”


    “是。”藍嬤嬤應聲往外走。


    福臨公公猛地抬首,仔細的看了看那藍嬤嬤,叫住她道:“藍嬤嬤受累,還是讓他去罷。”他身旁的一小公公會意即刻往外走。


    藍嬤嬤笑著道:“多謝福公公。”


    福臨公公心裏一頓,而後笑著點了點頭走回皇帝身邊。


    那廂,黃嬤嬤眼皮微微動了動,她大口吐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喏,醒了。”薑易安笑著道。


    黃嬤嬤慌忙起身,垂首跪在一側道:“老奴給陛下請安。”


    皇帝掃了她一眼問道:“仁壽宮可鬧鬼了?”


    “回聖上,是。”


    “那你說說罷,朕聽聽。”


    黃嬤嬤微微抬首去看皇後,見她搖搖頭,她便敘述了一遍事情經過,隻隱去了白綾上有字的細節。


    薑易安感歎道:“好可怕,聽聞梅貴妃七竅流血是中毒而亡,定是冤魂索命。”


    皇帝道:“易安,不可胡言。”


    薑易安訕訕笑笑,又攏了攏雙臂,一副不解樣子看著皇後道:“皇後娘娘,如此看來此人定是想為梅貴妃出氣啊,您為何說是我啊?我與梅貴妃可沒這般好的交情,想當初成王殿下還抽了我好幾鞭子呢,我怎會為他母妃報仇...”


    皇帝立刻側首看向皇後,他一臉嚴肅道:“皇後懷疑易安?”


    皇後心頭一緊,她道:“臣妾看她一身白衫,鞋尖又有些粉末,便隨口問了問。”


    薑易安道:“皇後娘娘眼拙了不是,這是成王妃賞賜給民女的,你看新的,幹淨著呢,這鞋上的粉末是民女跟嬤嬤學做湯餅,喏,成王妃方才吃了,擀麵杖還在藍嬤嬤身上呢。”


    皇後聞言攥緊了拳頭,她這分明是刻意誘導自己...


    糟了,中計了!


    她正惶惶然,薑易安又道:“皇後娘娘,您方才懷疑民女是那裝鬼之人,是因民女穿了這身白衫,這誤會解開了。還有一事,民女也得給您解釋一二。民女雖是一介醫女,可並非是民女憑借這口舌之能攀附的瀾王殿下。嫁於瀾王殿下為側妃可不是民女本意,那是聖上賜的婚,與瀾王殿下退親也不是民女的本意,那也是聖上下的旨意。如今,瀾王殿下拖著病體率領江家軍去打突厥狗,也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您罵民女,民女受著便是了,又為何折辱了他,折辱江家軍...”


    大殿內一陣靜默,衛橫忽然“哼”了一聲,握了握劍柄,大步走了出去。


    皇帝眉頭緊鎖,他捋了捋美髯道:“皇後,你失言了!”


    皇後垂首道:“是,臣妾知錯。請殿下寬恕。方才臣妾被嚇的不輕以致口不擇言。臣妾回去定去佛堂好好反省,為瀾王祈福,為江家軍祈福。”


    皇帝頷首,薑易安冷哼了一聲,又道:“陛下,民女也有錯,民女也得去佛堂。”


    皇帝愣了一息,問道:“你又犯了何事?”


    “方才黃嬤嬤要打民女,成王妃為護著民女挨了一巴掌,民女當下心急如焚,便拿棍子打了黃嬤嬤,還說了不好聽的話...”


    “哦,什麽話,說來聽聽。”


    “民女兒時被家中一隻白狗咬了,民女急了也咬了那狗一口,事後被父母訓了一頓,便說【狗咬你,你不能咬狗,你若咬它不也成了狗,得用棍打】民女也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這句話,便對黃嬤嬤說了...”她微微垂下頭,一副知錯的樣子。


    皇帝與福臨公公聽聞此言,心中不禁蕩起層層波瀾。


    那正是安喜公主兒時被狗咬傷,痛昏闕了一日醒來後,陛下對她說的話...


    皇帝目光裏似乎蕩漾起一片水色,他微微垂首,輕咳了幾聲道:“無妨,說了便說了。行了,時辰不早了,你與宜然歇著罷。”


    他側首看向皇後道:“梅貴妃明日便出殯罷,宜然不用跟著去了,待她身子恢複了再去祭拜一二便可。”


    “是,臣妾記住了。”


    皇帝撩袍往外走,看到衛橫便吩咐道:“這幾日你派人守好福臨宮,若有差池,朕就摘了你的腦袋。”


    “是。”


    皇後目送著皇帝離開,她目光陰毒的盯著薑易安,咬牙切齒道:“倒是本宮小瞧了你。”


    薑易安笑著道:“皇後娘娘,您是小瞧了我,咱們來日方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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