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兒問道:“你剛才不是都不記得是怎麽回事嗎?”


    守界人左右看了看,沒地方讓自己坐下,隻好站著說道:“剛才確實沒想起來,現在倒是想起了一些。”


    魏重君又掏了一掏瓜子出來,放在腿上,拿著開始嗑。


    守界人看了她一眼,才說道:“都說人心難測,我在這裏鎮守了數百年,看著那鎮上的人子子孫孫,世世代代的生活著,怎麽都想不到有一天,會被他們設套封印住。”


    魏重君:“嗯,你被封印之前,已經守在這裏幾百年了?我看那水裏的水鬼修為也不弱,而且也受鎮上人的香火,看樣子不是替你受的。”


    神廟這種事,想要鳩占鵲巢的野鬼也是不容易的。


    這位守界人在這裏已經受了幾百年的香火,他和神廟已經有了聯係。


    孤魂野鬼想要進入廟裏接受到香火,有兩種方式,一是就得先斷了神廟和原來的主人斷了這聯係,二是由廟主人授權給那些孤魂野鬼,給一個神使的身份,替廟主受香火。


    前者想要斷這聯係也是不容易的,需要很麻煩的儀式。


    這種儀式,隻有人才能做。


    隻有人,辦了儀式,上了香,承認了那些孤魂野鬼,它們才能進入廟裏接受香火。


    魏重君在橋那邊,已經看出了那座河神廟換了主。


    看情況顯然不是後者,而是前者了。


    守界人冷哼一聲:“哼,那可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那是這修羅鎮第一家族的老祖宗。”


    魏重君望著他:“哦?這小破鎮,還有大家族嗎?”


    守界人說道:“千年前,這裏隻是一個小山村,因為離城比較遠,所以一直自立根生。村裏人口不多,但都算敦厚淳樸,並沒有那麽多歪心思。


    但幾百年前,這村裏突然來了一隊華麗的馬車,這隊馬車帶著奴仆和護衛,馬車有三輛,兩輛主車一輛貨車。


    主車上下來的都是婦孺和孩子,雖然不是穿金戴銀,但一看就是城裏的大戶人家。隻是,這戶人,沒有男主人,隻有女主人。


    他們給了村子一大筆錢,便在這裏住下了,一住,就是幾十年。


    那孩子已經長成了中年人,在這一家人的帶領下,村子裏的人漸漸過上了比原來富裕的生活。


    這家人很會收賣人心,才幾年,就把全村人的心都收了。有了錢之後,這裏的人心就開始變了,他們變得懶惰而享受。


    然而過慣了富貴的生活,再讓他們突然恢複到原來窮苦的日子,誰都不願意了。”


    他說到這裏,歎了口氣,雙手背到了身後,目光望著竹林外小鎮的方向。


    再一轉頭,看到她們一排都坐著嗑瓜子。


    魏重君:“哢嚓哢嚓~~”


    沈昭兒:“哢嚓哢嚓~~”


    慧珍:“哢嚓哢嚓~~”


    小賀:“哢嚓哢嚓~~”


    團團:“吧唧吧唧~~”


    隻有小雪一個,對瓜子沒興趣,在竹林裏的拽著竹尾玩,這邊拽一根,那邊拽一根,自己玩得挺樂。


    魏重君見他看著她們停了話頭,催他道:“繼續呀?”


    守界人:“……”你們是來聽戲的嗎?瓜子都準備好了,是不是還差了一杯茶呢?


    心裏腹誹歸腹誹,嘴上還是繼續說道:“幾十年後,小山村外來的人越來越多,變成了一個大村子。但人多了,這裏的資源就少了,那就隻能搶啊。但搶來搶去,最終也是要消耗幹淨的。”


    魏重君點了點頭:“沒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本來小山村人少,這山這水還是夠吃,但來的人多了,這山水可就不夠吃了。”


    守界人瞥了她一眼,才順著她的話道:“沒錯,村裏人多了,資源都耗完了。原本過慣了好日子的村民們,不願意再過回原來的生活。於是他們就到河裏來求我,讓我給他們送魚。


    我隻是守界人,這送魚偶爾送送也就罷了,但豈能天天給他們送的?從我這裏沒得好處後,正好幾十年前那家外來的人,他們不知從哪帶來了一隻野鬼。


    然後和那野鬼聯合,把我從河裏騙了出來,又在這竹林裏設下了封印將我騙進來……唉,我當時沒有防範,就著了道了。”


    魏重君幾人聽完後,一臉同情的望著他。


    沈昭兒說道:“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要把廟搶回來嗎?”


    她看得出來,這守界人雖然恢複了模樣,但修為並沒有恢複多少,估計也就恢複了兩成。


    畢竟剛從封印裏出來,本身為了抵擋封印的力量,他原來的修為全都用來保護自己了。


    封印的力量雖然不是太強,但經過這麽多年的消耗,他本身的修為也被消磨了不少。


    聽到沈昭兒的話,守界人看著她說道:“搶那東西幹什麽?我本身的職責,並不是來保護他們的。那廟,他們想要就讓他們拿去,我隻需要奪回我守界人的位置就行。”


    說到這裏,他突然略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那假河神以為冥河出水口很好守呢,沒有那實力,想要攬大活,可不是那麽好攬的。要不然,也不需要讓鎮上的人給他祭活人了。”


    沈昭兒和慧珍幾人聽這話沒完全聽懂,魏重君倒是明白了一些:“原來如此~”


    “什麽個情況?”沈昭兒看著她不解的問。


    魏重君說道:“那水鬼大概以前不知道那裏有條陰河,後來發現了之後,大概知道自己守不住,那就隻能盡快提升力量。惡鬼想要快速提升力量,吞噬活人生氣是最快的。”


    她就感覺那水鬼煞氣很重,吃的活人已經不少了。


    “那小鎮的人拿活人獻祭水鬼我能理解,但他們為什麽要吃人肉呢?”沈昭兒這時問了心裏一直好奇的事。


    守界人說道:“吃人這事,倒是有個原因。”


    魏重君望著他,滿眼的:你快說。


    守界人道:“這村裏要祭祀河神,那肯定需要有個人來當祭祀的,而這個祭祀也是本村裏的老人充當,但因為常年給水鬼獻祭,他沾染到了那水鬼的煞氣,身體受不了煞氣的侵蝕,開始出現了問題。


    他為了延長自己的生命,救水鬼幫他。那水鬼跟他是互助互利的關係,便想了個辦法幫他,就是讓他吃新生兒的血肉,用新生兒的生命來延續那祭祀的生命。


    但是村裏人口本來就不多,又怎麽願意把自己的孩子拿去給他吃。


    於是隻能想辦法到外麵去找了。”


    聽到那水鬼竟然教祭祀這種方法續命,吃剛出生孩子的血肉,沈昭兒幾人的臉色瞬間都沉了下來。


    “但是這事,本身就是不合情理,於理不容。”守界人又說道。


    “他們竟然吃剛出生的孩子!這剩下比惡鬼還可怕!”慧珍皺著眉說了一句,對這種禍害新生兒的事非常不能忍。


    守界人道:“為了活命,有些人本身就比鬼還可怕。尤其是那祭司還經常跟那惡鬼打交道,自然是人性越來越薄弱了。”


    “那又怎麽發展成全鎮的人都開始吃人肉了?”秦筱皺著眉問了句。


    守界人繼續說道:“祭司為了掩蓋自己吃人是為了續命的真相,於是用謊話欺騙著村裏的人,說是吃人肉能得到那河神的庇佑,說是河神指引的。最後,哄著所有的人都得一起吃。”


    “咦~難道全村人就這樣都信了嗎?”沈昭兒很是不解的問了句。


    這種話一聽就不合天理,村裏那麽多人又怎麽會都相信了呢?


    魏重君這時說了句:“別人說的話他們不一定信,但如果是村裏的祭司說的話,那就能信幾分了,再加上若是河神顯顯靈或者發生一點別的事,想讓所有人都相信也不難。”


    她可是知道傳銷洗腦有多可怕的。


    守界人道:“一開始確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的,那些不相信的人,就被河中那惡鬼盯上,惡鬼給了他們一些教訓,就沒人敢不信了。


    還有一些就算是這樣也不信的,都被惡鬼暗中直接處理掉了。有那惡鬼相助,這種事並不難。”


    “太可惡了,這些人太沒人性了,這還是人嗎?枉為人!吃人的人,那也是惡鬼無異了。”沈昭兒抿了抿嘴,忍不住罵了一句。


    守界人:“就這樣,在那祭司和水鬼的操縱下,村裏所有人都變得開始吃人肉。從一開始的排斥、惡心、猶豫、糾結,到被迫接受,最後慢慢習慣了。反正也不是天天吃……他們隻當這是為了得到河神的庇佑。”


    魏重君輕哼一聲,說道:“人嘛,一但接受了某種觀念,就想讓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樣接受。”


    守界人聳了聳肩,應了她這一句:“沒錯,不接受的就被當異類,會被排除或者消滅。後來他們為了獲得獵物,也就是新生兒,就需要更多的人口,所以村子開始想盡辦法出去把人引入鎮裏。


    來的人越來越多,在那水鬼的助推下,就變成了現在的吃人小鎮。”


    魏重君幾人聽完了故事,心裏的各種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她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看著守界人問道:“行吧,我們來這還想請你幫個忙。”


    守界人這時望著她,若有所思的回了句:“你們是來找那個少年的吧?似乎是守樹人一族的。”


    魏重君眼睛一亮:“對,你知道他在哪嗎?”


    守界人點了點頭:“知道。那孩子來的時候,曾經幫了我一把。他是被人引到這裏來的,進來後被那水鬼沉在河裏了。”


    魏重君眼珠子一轉,道:“沉在河裏?怪不得我找不到他的確定位置……原來是在水裏。但你說他是被人引來的,又是怎麽回事?”


    守界人道:“守樹人體內有股來自森林的力量,那水鬼不知從哪知道了這件事,便一直讓人出去打聽著他們的消息。”


    魏重君了然:“原來是這樣……他膽這麽大,竟然連守樹一族的族長公子都能抓來。”


    守界人答道:“那水鬼早就已經不滿足於活人的氣血了,那些特殊體質或者自帶靈氣的人,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力量附增。


    那水鬼讓人找到了守樹人一族的位置後,就慢慢潛入森林中,不知用什麽辦法,瞞著守樹人一族將那少年引了出來,找了機會將他抓了回來。


    抓回來後,他本來想直接將那孩子吞噬的,但那孩子身上帶著護身之物,應該是守樹一族的秘寶。他破不開那秘寶,無法吞噬那孩子,就隻能將他暫時沉在河裏鎮壓著。”


    “怪不得我感覺他還活著,想來是那水鬼是舍不得殺了他。”魏重君說了一句。


    慧珍不懂就問:“為啥呀?”


    沈昭兒給她解惑道:“因為那水鬼想要完全得到那孩子的氣血能量,就要活活將他生吞下去才行。死了,那氣血能量就消失了,他自然是舍不得的。”


    慧珍和旁邊豎著耳朵的小賀都露了個恍然大悟的神情。


    魏重君順著她的話接著說道:“但是他肯定也不能將人放回去的,尤其是這守樹一族,若是讓他清醒著,這孩子必定會有辦法向家裏傳消息。所以那水鬼也不可能讓他清醒著,隻能將他封印住,水又是最好的封印之地,所以他自然要將人沉在河裏。”


    守界人這時微微一笑,說道:“沒錯,那孩子體質特殊,哪怕在水裏,也不能完全封印住他。他確實醒了幾次,而且還從那河裏逃了出來,還到了我這裏,隻不過我那時也被封印著,沒辦法幫他,倒是他幫了我一次。


    那孩子跑了沒多遠,就遇到了鎮上的人,鎮上一看到他那個樣子好像在逃命,又是外人,想到了鎮上的秘密,怕他知道了些什麽想要跑出去告密的,不管怎麽都不能讓他跑了出去。


    所以那孩子又被鎮上的人給抓了回來,當時水鬼也正在找他,見鎮上的人將他抓回來後,立即傳話祭司,讓他們將那孩子再次投到河裏獻祭給他。嗬嗬~”


    魏重君聽到這話,突然想到當初遇到葉安安和孟家時的那個村子,還有那些被拐賣到大山裏給人家媳婦的年輕女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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