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一條腿被擊中,行動不便,安誠猶豫片刻,蹲下身子說。


    “你上來,我背你。”


    張英吃驚的捂嘴,有些不可置信,安誠竟然要背自己,這可是妥妥的肌膚之親啊。


    “快點,再晚,你家裏人要擔心了。”


    “哦。”


    張英連忙歪斜的站起來,鼓起勇氣,輕輕趴了上去。


    安誠閉眼,說了一句得罪了,托住張英的屁股站了起來。


    張英還是頭一回被人背著,一張臉燒的通紅,心跳也撲通撲通的。而安誠寬大的後背讓她的一雙手慌的無處安放。


    “扶好我。”


    安誠平淡無波的聲音響起,張英才終於敢伸出手來,環住了安誠的脖子。


    “安大夫,謝謝你。”


    安誠沒有答話,因為他覺得自己擔不起這聲謝謝。


    他不是傻子,作為成年人,他知道張英對他的心思有些不一樣。


    但他是什麽人呢,一個罪臣之後,流放過,為了還恩,還要將自己的孩子過繼給弟弟。


    他這樣的人怎麽配擁有一個女孩的真摯感情。


    何況這個女孩還有著光明的未來,和他在一起,說是鮮花插在牛糞上,牛糞都得呸一聲晦氣。


    見安誠不說話,張英心裏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安誠在想什麽,以為是自己太重了,壓到了安誠,讓他不悅了。


    “我是不是太重了。”


    和別的姑娘比,她要更高一些,也不那麽纖細。


    聽出她語氣裏的不安,安誠搖搖頭。


    “沒有,你一點也不重。”


    也許是黑暗給了她勇氣,又或者是安誠的後背給了她勇氣,張英想要借此表白,話到嘴邊卻轉了個彎。


    “那你是討厭我嗎?”


    張英問出口就後悔了,雖然這句話不是表白,但是也太直接了。她好怕被拒絕,也怕安誠根本不喜歡她,察覺她話裏的意思後會將她扔在路上。


    兩步路的等待是如此漫長,漫長的張英覺得眼睛都要濕了。


    “在下不討厭。”


    安誠在心中歎口氣,這個黑夜,不止一個人壯了膽子。


    張英聽了這個回答,好似得到了鼓勵,雙手緊緊攥著,呼吸數下,才又開口。


    “那你喜不喜歡我?”


    安誠托著後背的張英,身姿平穩,呼吸均勻,瞧不出對這個大膽的問題有任何情緒起伏。


    如果不是她的聲音足夠清晰,她會錯以為對方沒聽見她的問題。


    安誠不再說話,一路沉默的將人送到將軍府門口。


    將她輕輕放到地上,才開口說。


    “張姑娘,在下一介草民,年齡又大,實非良配。以後姑娘再有需要,還是叫家中府醫診治吧。”


    “你是草民,我是悍女;你年齡大,我也不小了;你非良配,我也非善類。”


    安誠聽了張英的形容詞,沒忍住幹咳了一聲,誰家姑娘會說自己又是悍女,又非善類的。


    安誠抬手,想要揉揉張英的發頂,手伸至一半又收了回來。


    還是不要做多餘的動作,讓對方誤會了不好。這姑娘性子如此直率,眸子更是幹淨透徹,自己又怎麽忍心將這樣好的人拖進自己的泥潭裏。


    “張姑娘,你已到家,在下告辭。”


    .


    皇宮中的校場上,白凝薇關照半天,總覺得張英今天狀態不太對。


    “合子,你看本宮的張女官,今天是不是有些無精打采的。”


    合子甩了甩拂塵,不確定的回話。


    “回太後,看上去確實沒前幾天精神呢。”


    “這倒有些難得,叫她下來休息休息吧。”


    說完,白凝薇叫人擺了茶點。


    張英過來時,還以為太後不滿她今日的狀態,心裏一個勁的在罵自己蠢,怎麽能將昨天晚上的情緒帶到了這裏,可惜這會再反應已經晚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白凝薇叫她坐下。


    “最近看你每天都在辛苦訓練,都忘了該給你兩天假,休息休息的。”


    “謝太後體恤,但臣不累。”


    “累不累都該休息的,做什麽都都講究個勞逸結合。”


    說完,白凝薇讓合子也給訓練的宮婢放了假,所有人都驅散的遠了些,她才問。


    “今天看你好像狀態不好,你又說自己不累,那是因為什麽?”


    話題有些私密,張英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畢竟女子去主動向男子求愛,還失敗了,這不止是丟了女人的矜持,還特失敗。特丟人。


    “難不成是……”


    張英瞪大了眼睛,有些緊張的盯著太後的嘴,也不知道她怕聽到什麽。


    “張將軍罵你了?”


    害,太後果然不知道,張英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感。


    “我爹從不罵我。”


    “那就是單純心情不好,本宮給你放一天假,約上好友出去轉轉。”


    “太後,陳欣欣昨天新婚,臣找不到第二個願意和我玩的。”


    張英一臉幽怨,說到陳欣欣新婚,她就心酸的不得了。


    話說她陳欣欣還要大半個月,然而她的婚事八字還沒一撇呢。


    “本宮怎麽聽著,你有很大的怨氣啊。”


    白凝薇挑起張英的下巴,左轉右轉,看了半天,才不確定的開口問道。


    “難不成是失戀了?”


    “太後您是怎麽看出來的?我昨晚告白失敗了,我好難過,好傷心,我一蹶不振的,今天早飯都少吃了一根油條。”


    看這架勢,自己是被賴上了,白凝薇哭笑不得,捏起一塊點心,洗耳恭聽。


    “所以你喜歡的人是一個叫安誠的大夫。”


    “嗯,他人特別溫柔,把我當姑娘看,也不會覺得我奇怪。最主要的是,我覺得他對我也不是毫無感覺。”


    白凝薇聽的津津有味,可惜宮裏的點心沒有瓜子,就差點感覺。


    “他對你有感覺卻拒絕了你,這不應該啊。”


    正所謂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這大葏朝,想張英這樣敢直述自己感情去表白的姑娘可不多,隻要對方不是榆木疙瘩,心裏都會因為被表白而飄飄然,回應下來的概率是很高的才對。


    “那是因為他有難言之隱,怕耽誤了我。”


    張英煩惱的撐著下巴,悲傷的抬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副青春疼痛文學的既視感。


    “還有難言之隱?”


    這八卦,真是越聽越有意思,一國太後的白凝薇矜持的表示,本宮對你的故事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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