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久捏著一塊紅色的小積木,看了又看,不明白這東西到底哪裏好玩了,竟讓一群小屁孩玩的不亦樂乎。


    他拿來尖頭的工具在那塊積木的底部鑽了個眼,再掏出一個洞來,填上一塊大小合適的石頭,又封了口,刷上厚厚的紅漆。


    積木看上去還是那個積木,但是扔進水裏就沉了下去。


    這天,蕭祔又去看了母妃,轉道去了坤寧宮,找太後刷好感。


    太後也是他的重要資源,在一定程度上能掣肘皇帝的決定。


    祖孫倆其樂融融玩鬧一會兒,一直到了太後要喝湯藥的時辰,蕭祔才告退。


    馮太後年紀大了,時不時要喝些補品。這些東西她是喝慣了的,黑褐色的湯藥味酸且澀,她也不會小口細品,而是接過湯碗一飲而盡。


    這次她卻被湯裏的異物嗆得連連咳嗽,洋相百出。


    嚇的闔宮上下叫太醫的叫太醫,上前查看的上前查看。


    梁嬤嬤幫著馮太後順好氣,才從地上撿起一個紅色的錐形木塊來。


    “這,這是什麽東西?怎麽會在太後娘娘的湯藥裏?”


    梁嬤嬤厲聲喝問,嚇的所有人齊齊跪下。


    “今天是誰端來的藥碗?”


    一個宮女連忙跪行出來,不斷磕頭。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奴婢像往常一樣,從小廚房端來的,也沒遇到過什麽人。”


    宮女都是服侍了馮太後多年的,她的話可信度不低。


    問了一圈下來,隻有一個環節可能會出問題。那就是藥碗呈上來前在桌上放了一會兒,因為那時大皇子蕭祔還在,就沒將湯藥呈上來。


    直到大皇子退下,離開坤寧宮後,才將湯藥再次呈了上來。


    也就是說,異物就是那個時候被人丟進去的。


    隻是這個紅色的東西沒人知道是什麽,不然也能順藤摸瓜,找到做這事的人。


    這時,一個年齡大點的宮女盯著梁嬤嬤手裏的紅色物體,不確定的開口。


    “梁嬤嬤,這東西有點像幼學孩子們玩的東西。”


    “你確定?”


    梁嬤嬤看著手裏的錐形木頭,再次確認。


    “奴婢的妹妹就在幼學,奴婢有幸見過,有種玩具叫積木,其中就有這個紅色。”


    東西知道是什麽了,但是誰會拿一個孩子的玩具往太後的湯碗裏扔呢。


    所有人似乎已經有了答案,雖然其中也有些許多說不通的地方。


    但是太後千金之尊,真要有人謀害,有機會不投毒,卻投個玩具,這不是在搞笑嘛。


    所以這事怎麽看都像是一個淘氣的孩子臨時起意的惡作劇。


    隻是惡作劇做到馮太後的頭上,不管對方是誰都是不能原諒的。


    當晚蕭祔就被蕭鐸宣到了禦書房,當著幾位皇族宗親的麵將他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頑劣不堪,胡作非為!那可是你的皇祖母,你竟然淘氣到她的頭上!”


    蕭祔看著砸在他眼前的積木,心裏有苦說不出。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說實話,這不是自己做的,而是綾綺殿的陷害;還是幹脆吞下這個啞巴虧,承認是自己一時糊塗起了捉弄人的念頭。


    兩相比較,他也不知道到底說哪個才能讓父皇對他的生氣少一點。


    最後蕭祔選擇了默認,他已經被罵了,說了實話隻會招來皇帝新一輪的火氣。


    第二天,鎮北侯下了朝就去找蕭祔,聽到他委屈的說完整件事情,臉色黑如鍋底。


    “殿下不該認下此罪啊!”


    “可是謀害兄弟,父皇一定會厭棄我。”


    鎮北侯搖頭,蕭祔還是太小了,麵對當時的情況反應不及,竟然以為麵對二選一,隻要選其一能自保。


    “殿下就不該認下,也不要說出綾綺殿。”


    “那,那如何……”


    蕭祔果然糊塗了,不知道鎮北侯想說的到底是什麽。


    鎮北侯歎口氣。


    “殿下當時應該一口咬定不知此事。陛下沒準會去懷疑是否有人在構陷殿下。”


    可惜木已成舟,蕭祔有了一個頑劣的名聲,加上蕭鐸沒有遮掩此事,蕭祔就差被指著鼻子說是忤逆了。


    蕭鐸這也算是一個表態,蕭祔他沒選上。


    鎮北侯站在啟元殿上看向後宮,眼睛不自覺的眯了起來。


    綾綺殿的那位德妃娘娘,看來不簡單啊,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手伸到了坤寧宮。


    後麵的日子,鎮北侯一派的人,不斷的給安國公等一派老牌世家使絆子,上折子說他們屍位素餐,仗勢欺人,圈占土地。


    安國公一派的也不是軟柿子,上折子說鎮北侯等人居功自傲,賣官鬻爵,中飽私囊。


    沒人知道這一切的導火索是安久點的。


    而折子上的事情,蕭鐸大多都是清楚的,趁機發作,和上一世一樣,抄家的抄家,發配的發配。


    朝會上兩派大臣就像菜市場的大媽一樣,你罵我一句,我必問候你全家一遍。


    這樣吵吵鬧鬧不成體統的罵仗一直持續到了夏末。


    轉眼就到了蕭鳶兒出嫁的日子。


    婚禮前一晚,白凝薇作為蕭鳶兒的教養母妃,承擔起了新婚夜的指引工作。


    拿著一本避火圖,她來到蕭鳶兒的身邊。


    蕭鳶兒的宮殿裏外都布置上了紅綢,一派喜氣洋洋。


    就連寢衣都是一身大紅的她,嬌滴滴的看著白凝薇,頭一回生出了不好意思的扭捏感。


    看的白凝薇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再怎麽說也隻是個孩子,但她無力改變什麽,能做的也就是送個懂婦科的醫女給蕭鳶兒做添妝。


    “明天你就嫁人了,按規矩得有人來給你講點新婚夜的事情。”


    蕭鳶兒大約也是知道些男女的那點事的,聽了白凝薇的話,小臉紅的像是快熟了。


    “不過這些你大約都知道了,所以今天給你講點你不知道的。”


    “世上婆媳關係最難解,即便你貴為公主也不能免俗。可是如果你的駙馬,能做好你和婆母之間的調和劑,那麽很多問題就不會是問題。”


    蕭鳶兒完全聽不懂白凝薇的這番話。畢竟男主外女主內,公主也好,婆母也罷,都是內宅女子,出了矛盾,駙馬也不好插手。


    看著還是一團孩子氣的蕭鳶兒,白凝薇在心裏歎氣。她該如何讓一個千嬌百寵的天之驕女明白,嫁人,不隻是嫁給了喜歡的人,女子還要以一己之身去融入對方的整個家族。


    新婦在陌生的家族裏猶如夜行迷宮,夫君的真心則是唯一的引路明燈。他若是真心愛護,定會陪著她護著她帶著她,不讓她磕碰。


    “他若愛你,敬你,重你,就該堅定的站在你的身旁。他的堅定程度決定了日後他的家族對你的態度。”


    多的白凝薇也不便再說,隻希望蕭鳶兒能記住她的話。


    日後有了難過能早點醒悟自己所托非人,才能避免上一世被哄騙的潦草結局。


    蕭鳶兒雖然性子嬌縱了些,但是個真性情的女子。你若真心相待,她也會直白回饋。這也是白凝薇哪怕她會生氣也要說這些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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