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盼星星盼月亮,盼著皇帝能早點解了她的禁足。沒想到剛收到二皇子歿了的消息,王喜就到了她的雲仙宮。


    見到王喜她就知道自己昨天偷偷溜出宮,果真是是中計了。


    神龍殿內,賢妃跪在蕭鐸麵前未語先泣。


    蕭鐸揮退眾人,連王喜也沒留,隻剩他們二人在禦書房內。


    “你哭什麽?”


    “臣妾聽說二皇子歿了,心裏難過。”


    蕭鐸垂下眼,看著手邊的柿柿如意琉璃鎮紙,一臉平靜。


    賢妃卻知道這是蕭鐸雷霆之怒的前奏,身體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老二不是你的孩子,你竟也會難過麽?”


    聽到這嘲弄的語氣,賢妃的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的往外掉。


    “臣妾身為人母,聽到這些,最是感同身受。不管怎麽說,二皇子臣妾也是看著長大的。情分總是有的。”


    “是啊,情分總該有的。你被禁足宮中,沒去圍場,所以沒看到。老二被毒蛇咬傷,大口大口的吐血,好似要將身體裏最後一滴血也要吐盡一樣,可憐極了。最後甚至連聲父皇也沒叫出來,躺在朕的懷裏咽的氣。”


    蕭鐸陷入回憶,摩挲著手裏的鎮紙,半晌才又開口道。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賢妃臉頰上的肉都抽搐了一下,咽了口口水,艱難的回答。


    “臣妾昨天收到一張條子,說是事關祔兒,要臣妾深夜去獨自前往,可是到了地方,沒有人……”


    “條子呢?”


    “條子……丟了。”


    話音剛落,琉璃鎮紙就擦著賢妃的額頭砸了過來。


    “齊淑!你是不是也回來了?所以你知道這次秋獵祔兒會受傷,這才提前動手的?”


    賢妃扶著紅腫起來的額頭,不知所措的搖頭,蕭鐸說的話她一句也沒聽懂。


    “陛下不是臣妾!臣妾是被陷害的。”


    蕭鐸起身,三步並做兩步來到賢妃麵前,蹲下身子鉗住她的肩膀,厲聲質問。


    “齊淑,你給朕說句實話。你是不是也回來了?不然為什麽這麽巧,上一世也是這場秋獵,祔兒跌落馬咬傷了舌頭。這一世我都安排好了,明明什麽都不會發生,營地卻偏偏半夜進了毒蛇。你知道是什麽蛇嗎?是隻有南邊才有毒蛇!”


    蕭鐸說完將人狠狠地往後一推,賢妃被推的趴倒在地,卻因為聽到兒子咬傷舌頭又手忙腳亂的爬了回來,攀著蕭鐸的腿問。


    “陛下!陛下!祔兒怎麽了?他咬到舌頭了?嚴重不嚴重?”


    看著賢妃慌亂的神情不似作假,蕭鐸的一顆心涼了下來。不是賢妃,賢妃沒重生。


    但是有些不該說的話已經說出口,即便身為帝王,一些秘密也是不能宣之於口的。蕭鐸很快冷了臉,失望的開口。


    “賢妃,你太讓朕失望了。朕不殺你,但也留不得你了。”


    賢妃聽出自己大難臨頭,崩潰哭喊。


    “陛下,二皇子的事您為什麽一定認為是臣妾做的?慧昭儀如今在後宮獨大,為什麽就不能是她做的?”


    蕭鐸不再理會賢妃的攀扯,他沒必要和一個馬上該傻的傻子解釋什麽。他雖然給了白凝薇嬪位,卻從沒有嘉獎她的娘家。至今白凝薇的父親還隻是個外放在東北的五品官。


    白凝薇就算再有本事,她的手也伸不到宮外。


    很快王喜端了一碗藥進了禦書房,深夜,神誌不清的賢妃被宮人小心的送回了雲仙宮。她從此湯藥不斷,再沒有清醒過。


    有小太監來報,說賢妃被帶到皇帝那裏問話時,安久正借著燭火燒了一張紙條子,看著條子燃燒殆盡他才點點頭。


    又轉身從桌上拿了一個瓷罐,對著小太監說。


    “這是內務府新做出來的羊乳膏。說是自從咱們毛線的需求量增大後,北邊的蠻子從羊毛裏提取的膏脂,格外滋養皮膚。宮裏的師傅給裏麵添加了蜂蠟茉莉玫瑰牛乳等,以後就換這個塗抹在侍寢的娘娘身體上吧。”


    安久是敬事房的副總管,換膏子的事,他說了算。小太監接過羊乳膏聞了聞,果然是奶香四溢,還有淡淡的混合花香,讓人忍不住聞了又聞。


    “這膏子,我估計高位的娘娘們也喜歡。”


    高位份的娘娘都是一宮主位。要是被皇帝翻了牌子,也不用被送去帝王的寢宮,而是等皇帝忙完政事之後,自己來到後宮找娘娘溫存。


    而各宮的娘娘有自己的固寵手段,鮮少會看的上敬事房的東西。


    不過這次的羊乳膏是新玩意,別處還沒有。也許透出風聲,會有娘娘願意買一罐試試。


    安久點點頭,不鹹不淡的定了個價。


    “要是有誰要買,那就二百兩銀子一罐吧。”


    “這麽貴!”


    小太監咋舌,他一年也才能攢下三四兩銀子。這一罐要是摔了,賣了他都賠不起。


    “哪裏就貴了,一罐能用好幾次呢。這些娘娘的背後,有幾個不是大家族在後麵撐著,還怕缺這點銀子花嗎?”


    安久今天心情不錯,難得多說了兩句。


    小太監受教,拿著羊乳膏恭敬的退後幾步才轉身下去。他可一定要把這羊乳膏宣傳出去,賣了膏子,他們這些小太監也能有點油水撈撈。


    而禦書房裏,蕭鐸站在禦案邊上,拿著紅色朱筆勾勾畫畫。


    二皇子的事讓蕭鐸確定了一件事,賢妃不是重生回來的,但一定有人和他一樣重生了。


    蕭鐸現在就是要找出這個重生的人。


    禦案上的宣紙,寫滿了名字。有前朝的臣公,也有皇親國戚,還有宮妃。


    總之一切可能和二皇子一事能沾上邊的,他都寫了下來。


    就連白凝薇的名字也在上麵。


    不過沒有安久。


    安久重生回來時年紀太小,除了一開始在蕭鐸麵前露過臉後,後麵就沒往上湊過。


    尤其蕭鐸落水後沒多久,安久就猜到他重生了,就更是避的遠遠的。


    即便現在他也是個副總管了,但翻牌子,守夜記檔這些活都不用他親自上陣。


    蕭鐸每天要見的人何其多。宮裏的太監兩千多,除了王喜,他就記得住禦書房伺候的幾個人。


    像安久這樣總是不露臉的,早就從他的腦海裏擠出去了。


    一晚上塗塗抹抹,毫無頭緒。蕭鐸幹脆圈出重生後人生軌跡變化最大的幾人。這樣一圈,疑似重生的人有七八個,包括白凝薇也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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