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若將我弄死吧。”


    安久跪在白凝薇的身下抬起頭,露出白淨的麵容來。


    太監是為了方便伺候宮裏的女人而來的,大多又是下苦人家的孩子。不說長相,就膚色這一塊,為了在貴人麵前討喜,所以都喜歡塗脂抹粉。


    但十六歲的安久,本就生的膚白清秀,點點唇脂就足夠出挑。看的白凝薇心神一晃。


    她竟不知,少年時期的安久是這般惹人憐愛的可憐樣,滿滿的破碎感和怕被拒絕的怯懦。和後期滿臉陰鷙生人勿近的大管事完全是兩種相反的氣質。


    白凝薇對他本就沒有殺心,見他這般可憐,生起了一點逗弄的心思。


    不是她要見色起意,而是上一世麵對執掌大權又陰晴不定的安九,她是窩囊過一段日子的。


    小皇帝登基沒多久,王喜就在內鬥裏不明不白的死了。


    陸續幾個大太監都相互陷害,時不時就有新的消息,誰誰誰死掉了。


    宮裏的氣氛緊張而肅殺,好像隨時都會被莫名其妙的殺掉。


    即便作為太後的白凝薇和皇帝也是惶惶不安。


    直到那天,安九殺了所有和他不對付的人,坐上執筆太監的位置,領著自己的心腹來給她請安。


    那天有雨,已經入秋的天氣,穿的再多也覺得絲絲寒涼,驅散不掉。


    灰蒙蒙的天裏,一群穿著墨綠或墨藍色服飾,戴著黑色三山帽的太監齊刷刷跪在宮門前請安時,白凝薇隻覺得是一片烏雲包圍了自己。


    尤其領頭的安九,雖是跪著,卻直挺挺的身板,陰惻惻的看向她,好似在說今天我跪的是你,明就不好說是誰了。


    那種震懾感,讓她心慌氣短,差點維持不住太後的威儀。


    收回思緒,再看看眼前可憐巴巴的年下小奶狗,要不是臉蛋一模一樣,並且行事作風也一樣利落有效,真的很難相信,現在的安久和上一世的安九是同一個人啊。


    “你是敬事房的副總管,我一個昭儀可沒本事賜死。”


    白凝薇轉身想抽腿,安久卻死死抱住,就連整個上半身都貼了過來。


    “娘娘不賜死奴婢,可是允了奴婢僭越的心思?”


    白凝薇掙不開他,心裏有了羞惱,氣的聲音都快壓不住了。


    “你這是胡鬧,兩碼事,別給我往一塊混說。”


    “您不弄死我,我的心思就止不住。娘娘不管說什麽,奴婢都不在乎,總歸在這宮裏我是要守著您的。”


    說完,安久鬆了手,飛也似的轉身跑了。竟然是跑掉的?!


    甚至因為跑掉的動靜太大,引起了門外掛綠的注意。


    “娘娘,奴婢能進來嗎?”


    “進來吧。”


    白凝薇不想讓掛綠起疑,幹脆讓她進來。


    “這書太乏味了,看的人直犯困。”


    “那娘娘今天就安置了吧。奴婢叫人打水來。”


    掛綠不覺有異,看一眼角落的漏刻,轉身自去安排。


    白凝薇被服侍後就熄燈睡下了。剛才安久突然跑掉,她也沒來得及問清楚安久到底對自己做了些什麽,就眼睜睜的看著人跑了。


    剛才跳窗跑出去的安久卻沒走,靠在角落裏大喘氣。


    他太激動了,以至於顧不上規矩,用了跑的。


    伸出剛才抱過白凝薇的雙手,看了良久後,安久再重重的握住,好像這樣就能抓住什麽一樣。


    身體裏有一團火在拱他,讓他不得不跑起來。生怕慢了,這一世的秘密會被發現。


    安久手背搭在額頭,聞著染上的沁香,無聲的低笑。白凝薇雖然對他無意,卻也不揭發他不殺他,這難道不是一種默認的態度。


    都說烈女怕纏郎,她又是個心軟的,自己纏緊了她,總能等到她點頭的。


    而且他看出來了,白凝薇喜歡他這樣可憐的模樣。


    而他也確實可憐。


    睡著的白凝薇自然想不到安久的腦回路是怎麽長的。不殺他就等於默認,這也就安久這種執拗的性子會這麽想。


    至於安久,這事並不好解決,人她不會殺的。就憑上一世安久護她最後一程的份上,隻要安久不背叛,她都會榮養他一生。


    對於他的感情,白凝薇隻能冷處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她隻要不同意,她不信安久能堅持下去。


    畢竟男人的劣根性是基因裏帶來的,即便做了太監也改變不了根子裏的東西。有幾個男人能克製本性,一生隻鍾情於一個人。


    好在這晚過後安久沒再出現討嫌,隻派了李小酒過來傳話。


    說了蕭鳶兒私底下有動作。蕭鳶兒最近有偷偷召見太醫院的人,似乎對學醫有了興致,尤其對避子藥很是好奇。


    一個還未及笄的姑娘對避子藥感興趣,總不會是她在為自己防患於未然。


    白凝薇點點頭表示知曉了,且隨她折騰去。


    這麽多的醫學聖手都搞不出有效的避子藥,她一個孩子能搞出來才有鬼。


    若她真能搞出來,那可是大功一件。到時候不用蕭鳶兒想辦法,她自己都會討一份來吃。


    賢妃雖然鬧騰,但是禁足是蕭鐸開口的。天子一諾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更改的,何況這還是為了維護嫡子的地位,更不可能提前放她出來。


    太後雖氣,但是那是她的親兒子,除了那次將白凝薇叫去指桑罵槐的數落了一通,也沒別的動靜。畢竟她喜愛的是大孫子,依靠的卻是兒子,有些事表麵功夫做到了就行了。


    後宮的大人物都不整幺蛾子,其他宮妃更不敢鬧騰。太後壽宴和秋獵在即,誰也不想這時候犯在公主的手裏,沒臉不說,還會影響自己爭寵的機會。


    所以後宮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銀子都花哪裏去了。


    蕭鳶兒跟著掛綠看賬本學的認真,每天晚上準時和白凝薇匯報一天的流程。也是她發狠了要為弟弟爭取更多,所以事情辦的都不錯,這讓白凝薇很放心。


    所以她也逐漸將重心放到了皇家幼學上。


    相比起每天要管理不相幹的女人吃喝,每天去幼學看看小崽子們撅屁股和泥巴不是更有趣。


    蕭鐸也不召她侍寢,這小日子過的就像平安退休的老幹部一樣,悠然自在的很。


    ………一句話小劇場………


    表麵破碎感滿滿,心裏實則狠狠拿捏的安久:娘娘隻要不賜死,這獨角戲我可以唱兩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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