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的日子比皇宮裏的繁雜禮節要輕鬆很多。


    皇後的身子越發笨重,嗜睡,就免了請安的環節。這讓本就是起床困難大戶的白凝薇可是能多睡會懶覺。


    說實話,行宮除了小點,導致見到皇帝的幾率上升以外,其他都還好。


    人少是非少,風景秀美宜人,是個養身的好地方。而且白凝薇有安九在暗處替她打點,小日子過得不要太舒服。


    不過行宮到底荒涼了些,尤其夜晚寒涼,經常能感覺到有小動物來過夜。


    好在不是蛇鼠蟲一類的東西,撒藥驅趕了多次無用後,白凝薇就放棄了。


    在行宮一住就是三個月,天氣逐漸熱了起來。皇後已經是7個月的孕體,格外怕熱,而行宮本就是避暑之地,於是蕭鐸大手一揮,決定在行宮住到皇後生產。


    要說蕭鐸對皇後也是有些真心的,按照祖製,皇子必須得在宮裏生產。就因為皇後熱的厲害,他破例了。


    宮裏的產婆和奶娘也跟著過來,行宮早早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但是皇宮那邊卻出了一件大事。


    賢妃抓到良妃宮裏的一個宮女和侍衛私通幽會。


    宮女和侍衛當場就堵上嘴巴杖斃了,隻是賢妃對如何懲治良妃這事拿不定主意,隻好派人送了消息到行宮,等著陛下來裁決。


    這事往小了說是良妃馭下不嚴,疏於管教,惹出宮廷醜聞。往大了說,宮女都敢和侍衛偷情,那麽做主子的良妃到底還清白不清白,這就看皇帝會不會往這方麵去想了。


    皇帝會怎麽想,自然是往歪裏想了。


    如果他在宮裏,他也許不會這麽想,但他人在行宮。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宮裏的女人心思九曲十八彎的,能做出任何事來他都不驚訝。


    若論女人的忠貞,蕭鐸隻信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原配皇後。


    即便最後坐上了太後寶座的白凝薇都不行。要不是白凝薇待皇子和公主沒話說,也不會對孩童使陰損的招數,不然照著上一世她敢對霍城心生愛慕這一點,在他重生回來時就會找理由將她賜死了。


    所以蕭鐸直接褫奪良妃的妃位降為婕妤,遷居興元齋。


    這事本來皇後不知情,結果大公主卻當個笑話講給了她的母後。


    皇後對皇帝的感情是整個後宮裏都無人能比的,哪裏能願意丈夫受這樣不明不白的委屈,竟然自顧自地生氣發火動了胎氣。


    白凝薇聽說後都要無語死了,這都叫什麽事啊,屁大點事也能動胎氣。


    關鍵是皇後動了胎氣,做嬪妃的就得侍疾,而皇後現在隻信任白凝薇,所以侍疾這事自然就落到了她的頭上。


    雖說宮妃侍疾就是做個樣子,走個過場,但是該做的一點也不能少。


    總之白凝薇在皇後那裏待的時間變長了,和皇帝碰麵也在所難免。


    皇後也不知是怎麽想的,以往一定會借口將她打發走的,現在卻反其道而行,不但不讓她走,反而給她和皇帝創造獨處的機會。


    看著因為孕後期,臉色越發難看的皇後,白凝薇大約也明白了皇後的意思。


    皇後這是要給自己製造上位的機會,讓自己記住她的恩典,並以此作為交換條件,日後得站在她和她的皇子這一頭。


    想明白這些,白凝薇隻覺得心氣兒不順。


    她可是做過皇太後的人,怎麽會願意為了別人的兒子委屈自己到如此地步。


    夜裏,王公公的小院裏,幾個小太監垂首而立。


    安九跪在幹爺爺的腳邊伺候著捏腿捏腳。


    王喜把玩著新收的玉把件,斜眼打量著低眉順眼的安九,突然開口。


    “之前冤枉了你,心裏怨不怨雜家?”


    安九頭也不太的接答道。


    “不怨。”


    王喜聽了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為什麽不怨?”


    “我是您的幹孫子,您好我才好,您要是有個不好,我也逃不掉。宮裏的事您最有資曆,若是心裏有了懷疑,那一定是有問題。防患於未然,我一時受點委屈沒關係,總歸您一定會徹查清楚。”


    這話說的有理有據,馬屁拍的潤物無聲,既說了王喜洞察秋毫,又說了他慧眼如炬,更表明了忠心。兩人的爺孫關係皇帝都知道,若是安九敢背叛,就算成了也得落個叛徒的名聲。


    這樣的人在皇宮裏可沒人敢用。而一個閹人,除了皇宮又能去哪裏。


    王喜其實對安九很滿意。


    自從上次鴨絨包的事差點讓他在皇帝那落下不好,他疑心是安九害他,大查特查,打死了一個小太監,也對安九動了刑,最後卻是禦書房司禮監那個姓嚴的在搞鬼。


    事後安九依舊對他孝順有加,沒有怨言,時間一長,王喜心裏就難免有些愧疚。


    上次的事,他還沒給這孩子補償呢。


    “如今你也十六了,陛下身邊有兩個缺,你看看想挑哪個?”


    王喜從袖口中摸出兩個寫了字的牌子。


    一個寫的是司禮監,一個寫的是敬事房。


    安九沒有猶豫,拿了敬事房的牌子在手裏。


    “爺爺,孫兒想要富貴。”


    王喜挑挑眉,這答案他喜歡。


    司禮監在禦書房活動,是掌權的地方,但是王喜作為皇帝的大總管,可是身兼掌印太監一職的。


    這也是為什麽嚴太監總是想給王喜找不痛快的原因。他是秉筆太監,名副其實的太監老二,太監已經沒了自身的老二,誰會再想當個萬年老二。


    安九不去那裏,既表明了不想爭權,也保證了不會被姓嚴的拉攏去。


    敬事房的太監雖然聽上去不氣派,沒出息,但是油水大啊。


    而且安九很孝順,經常給王喜上供,他去撈油水,就是在給王喜撈油水。


    於是,敬事房的副總管就落在了安九的頭上。


    隻是沒人會知道,安九為了得到敬事房的這個活,又安排謀劃了有多久。


    不管是王喜,還是姓嚴的,或者被打死的那個小太監,所有人都不過是他前進路上的踏腳石罷了。


    而他當上敬事房副總管沒多久,就得到了皇帝翻了慧美人牌子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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