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辭有些意外, 她眨了眨眼睛:「為什麽啊?」


    傅清清的聲音不輕不重的:「因為你要銜接下一個成年期了,所以得稍微模仿一下……言梓喑演奏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尹辭感覺好像傅清清在說言梓喑的名字時有種要咬牙切齒的樣子。


    「對哦,有道理……那我趁現在搜一下言梓喑的現場演奏視頻吧。」


    說著尹辭就要去拿手機,又被傅清清按住了:「不用去搜視頻。」


    尹辭:?


    傅清清深吸一口氣,抿了一下嘴唇:「看視頻再琢磨太漫長了, 我直接教給你。」


    「啊?啊……好的。」


    尹辭坐在鋼琴凳上,傅清清站在她的身後。她能感覺到傅清清雙手搭在她的肩上, 指尖觸在鎖骨處,緩緩的向後送著:「把要挺直,肩往後放一放,不要收肩。」


    尹辭老老實實地照著做。


    傅清清俯身去握她的胳膊, 將她的手臂向另一側抬起來:「言梓喑經常下意識地在彈高音的時候做出這個動作, 你感受一下。」


    傅清清就在她的耳邊低聲說著話, 尹辭能感覺到她一呼一吸吹出來的氣都撲在自己的耳側, 叫她忍不住戰慄了兩下。


    「……是這樣嗎?」


    「對,」傅清清的聲音貼著耳朵傳入大腦,「就是這個樣子。」


    有那麽一瞬間,尹辭不太敢呼吸了。


    傅清清是下過功夫研究言梓喑的,她發現了很多尹辭平時不會注意到的小動作。言梓喑在演奏開始時會做什麽, 演奏結束時動作是什麽樣的,傅清清研究的頭頭是道,尹辭自嘆不如。跟著模仿了一下, 她恍然大悟:「難怪看你演戲的時候既視感那麽強。現在代入感很強,感覺我就是下一個言梓喑了。」


    傅清清起身,臉上依然是沒有什麽表情:「明白了就行。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把戲拍好,別的不用想太多。」


    尹辭疑心她是不是覺得自己演的不太好所以才叫她專心拍戲,隻是忐忑的「嗯」了一聲。


    「準備好了嗎?接下來拍複賽部分!」


    眾人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張洐一聲令下後又各就各位了。尹辭抱著裙子去了紅幕後麵,在各個角度的鏡頭的簇擁下向舞台中央走過來。


    傅清清抱著胳膊坐在觀眾席位,在台下看著尹辭拍戲。


    「這一場有點奇怪啊,怎麽看著不太像在演奏,有點形式表演的成分?」


    傅清清回頭,隻見言梓喑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她後麵一排的位置。傅清清轉頭看了一眼舞台,尹辭悟性很高,剛剛傅清清才教她的如何模仿言梓喑,現在就已經有一些體現了。看到這她回過頭來,對言梓喑露出了禮貌的笑:「這是言教授你演奏時的樣子,演員自然是要模仿你的。」


    「哎,這樣嗎?」


    言梓喑在一個位置上坐下,一如既往的將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我好像的確是有這種演奏習慣,但是每個人的習慣都不一樣吧?尹辭演奏起來可不是這個樣子,我還是更喜歡她自己演奏時的樣子呢。」


    傅清清抱著胳膊,略微頷首。


    「演奏自然是應該有自己的風格的,但是現在不僅僅是在演奏。」


    她沒有回頭,隻是注視著舞台上那個熠熠生輝的女孩子。


    「現在是在拍戲。既然是拍戲,那就應該演誰像誰,不是麽?」


    「不愧是影後呢,非常敬業的演員精神。」


    言梓喑歪著頭:「果然隔行如隔山,是我貽笑大方了吧?」


    傅清清偏了偏頭:「沒什麽,尹辭的才華能得到言教授的賞識,也是我們劇組的一份榮幸。」


    張洐對於尹辭這一場帶有模仿性質的演奏是有些驚喜的,之前尹辭演戲就是鋼琴家的模樣,而這一場接近轉換年齡段的戲則有言梓喑的一些氣勢了,和之後傅清清飾演的成年期貼合的更是緊密。這樣細緻的觀察和認真,在現在的演員行業裏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好!再拍一下預賽的部分!」


    外麵突然降溫了,沒一會兒就冷風陣陣的。紅星大劇院的幾個門沒關嚴實,冷風從四麵八方嗚嗚的吹了進來,讓整個演奏廳裏都涼颼颼的。傅清清找了一件長袖外套披在身上,台上的尹辭倒還是像個沒事人一樣該彈什麽彈什麽。


    隻不過,當她鞠躬謝幕,張導說完好之後,舞台上端莊的尹辭立刻抱住了手臂搓著自己的胳膊:「媽耶凍死我了!怎麽突然降溫了?」


    「等著啊造型師去給你拿外套了……」


    傅清清還沒起身,就看見言梓喑從一邊的過道腳步輕巧的上了舞台。她極其自然地脫掉了身上的外套給尹辭披上:「辛苦了呀!」


    尹辭立刻抓著衣服領子把自己裹緊:「謝謝謝謝,我是沒想到中午能比早上還冷的。」


    沒有人注意到,台下站起來的傅清清的臉色,現在看起來是非常的……一言難盡。


    化妝師拎著化妝箱上來,準備一會兒給尹辭卸妝。她把箱子放到鋼琴旁邊,開玩笑說:「言鋼琴家真是太體貼了,男友力滿滿啊。」


    「對了,言鋼琴家有男朋友嗎?」


    已經三十一歲的言梓喑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哎呀哎呀,你們也要催婚嗎?我其實沒有這方麵的打算呢……」


    說完,她還意味深長的往傅清清的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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