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盛又拿了一塊芒果幹放在嘴裏,“嗯……這芒果幹味道還行。”


    說完便不再吃。


    周仁善見自己寶貝似的芒果幹,在元盛看來平平無奇,越發相信元盛的身份。


    元盛不耐煩地說:“朱家娘子和朱小妹的賣身契呢?”


    同時,將五百兩銀票扔在桌子上。


    周仁善趕緊將銀票推給元盛,“哎呦,公子,這可使不得。”


    隨後又吩咐下人,將朱大牛和他簽的借糧契約拿出來。


    周仁善要放高利貸,要借糧,並不是誰都借的,他隻借有還糧能力的。


    同時,借糧契約還要有一位保人。


    朱大牛是被周仁善和保人給坑了,他不識字,周仁善和保人說的是,他還不上糧食,用他家的地去抵,但是契約上寫的是,他還不上五鬥糧食,用朱小妹和朱家娘子去抵。


    周仁善說:“公子,契書給您。”


    元盛這才給了周仁善一個笑臉,“那就謝謝周地主了。”


    周仁善麵對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哪裏舍得讓元盛走。


    這可是知州大人的小舅子,平日裏他哪有機會能搭上知州的線兒,就是想送禮,都找不到門路。


    周仁善說:“敢問公子貴姓?”


    元盛說:“在下姓馬,馬高義。”


    周光借故將老爹叫出去,“爹,沒錯了,我聽說正陽縣縣令馬高達就是孫知州的小舅子,馬高義必定是馬高達的弟弟。爹,我想去府學讀書,能不能請這位馬公子幫忙?”


    他小聲說:“不管是馬高達還是孫和中,我聽說他們都十分會斂財。”


    周仁善樂了,“會斂財好啊,他們不會斂財,我們怎麽能搭上線呢。”


    周仁善正愁找不到由頭送禮呢,兒子就給他送上一個。


    在知州麵前露個臉,兒子考上舉人,就有官做。


    周仁善揣好銀票回到前廳,“公子,實在不好意思,有件事我想勞煩您幫忙。”


    “說。”元盛抬了抬下巴。


    周仁善討好地說:“我兒周光就有一個願望,想去豫州府學讀書,府學不管是師資力量,還是學子的水平,都比我們尚縣強多了,可惜我們沒有門路,能不能請公子幫幫忙。”


    “小事兒。”元盛隨意地說。


    周仁善和周光都激動起來,看到了沒有,這就是實力!


    這種事情,對於他們來說很難,想走關係,都不知道給誰送禮,他們就是一個鄉下土財主。


    而這事在人家知州小舅子麵前,竟如此簡單!


    周仁善趕緊將懷裏的一萬兩銀票拿出來,“公子,多謝您,請您吃酒。”


    元盛臉上帶笑,這才正眼看周仁善,嘴上說著“舉手之勞,周大哥何至於這麽客氣。”手上收好銀票,直接揣進袖子裏。


    周仁善一聽,心中更美了!


    花錢就得用在正地方,他現在搖身一變,成知州小舅子的大哥了。


    周仁善又從袖子裏掏出一萬兩銀票,“馬賢弟,這一萬兩銀子,還請您幫我送給你姐夫,請他喝喝茶。”


    元盛笑著說:“周大哥放心,我必定將尚縣周仁善的名號給我姐夫帶到。”


    賣身契也拿了,錢也拿了,人也帶上了,元盛懶得再和周家父子周旋,帶上朱家人便走了。


    朱大牛之前掩護兒子和女兒逃跑,早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


    不幸中的萬幸,周仁善想著一起享用朱家母女,朱家娘子還沒有被糟蹋。


    朱家娘子本想著和女兒一起上吊的,沒想到柳暗花明,被人給救了!


    朱家四口聚在一起時,抱頭痛哭!


    這賊老天,不給他們賤民一點活路啊!


    他們每天起早貪黑去幹活,去做工,吃的不夠飽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隻是地主的玩物。


    朱小妹才九歲啊!


    這周仁善真是畜生啊!


    朱大牛見元盛救了自己一家人,趕緊跪地磕頭。


    徐洋將四人托起。


    元盛問,“據我所知,隻有朱家娘子和朱小妹與周家簽了賣身契,但是你們父子是自由身,你們如果想跟我走,一家人都要賣身於我。”


    沒有賣身契元盛不放心,好心被反咬一口的事前世今生都不少,他才不要做東郭先生。


    朱宏率先說:“公子,我願意!”


    朱大牛想了一下,也說:“救命之恩!我等願意!”


    如今小妹已經被周仁善那個畜生盯上,今天是公子出手相救,他們才僥幸逃脫,公子走後,小妹一定會再度羊入虎口。


    而且,公子的仆從,便知道這位公子對下人不錯,這是他們目前最好的出路了。


    元盛問,“為什麽?同樣是做奴仆,做周仁善的奴婢和做我的奴婢有何不同?”


    朱宏說:“公子,你看我妹妹的眼神,清明幹淨,您不是這種人。另外,公子完成對我的承諾,救了我妹妹,我自然當完成自己的承諾。”


    元盛點了點頭,“你們說說周仁善,平日裏是怎麽欺壓鄉裏的。”


    朱大牛小心翼翼地看了元盛一眼,這些地主豪紳,這些有錢人都穿一條褲子,周仁善做的那些事,眼前這位公子,又沒做過嗎?


    朱大牛還沒來得及阻攔,朱宏已經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起來。


    “一般佃戶雞叫兩遍就起來做工,周仁善讓手下去捅雞窩,才後半夜就把佃戶們弄起來去地裏幹活。”


    “他借我家的糧,一鬥還五鬥的年利這都算良心的了,除此之外,還有日利算法,月利算法,就是驢打滾的利,借上就永遠還不清。”


    “尤其是碰到災年,普通人家往年也隻能勉強夠吃,災年餓到沒法,隻能卻借,周仁善借人家一升米,卻叫人還一鬥!翻了整整十倍!”


    “還不上怎麽辦?有地用地還,沒地用房還。總之就是窮人越窮,越來越窮!直到沒有任何財產,淪為他家佃戶,將大半的租子給他,還欠著一屁股債。”


    “還不清債,就用工去抵,周仁善為了方便自己澆地,便讓這些人修築水渠,這些人工錢肯定沒有,吃的比豬還差。水渠修好了,要澆地又得給周仁善交錢,趁此機會霸占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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