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盛有些無語,張青書在見識到老爹張文賭輸之後,居然還敢打賭,就這麽自信?


    真是不長記性!


    再看他站在人群中,低著頭,滿臉漲紅,手指顫抖著揪著自己的衣服,再想到張家如今的情況,元盛決定不和他一般見識。


    這個年齡的少年人敏感,很容易自卑,甚至走上歪路。


    罷了。


    元盛說:“玉川,要不然讓他跟你道歉,這事就算了?”


    “小舅,好。”周玉川心中還是有些不服氣,既然這麽詆毀別人,就應該承擔後果,但他聽小舅的。


    張青書不可置信地看著元盛,他剛剛就看到元盛站在一邊,他以為元盛會趁機嘲諷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逼他兌現賭約,沒想到元盛竟讓周玉川放過他。


    如果那樣,他的名聲就臭了,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是個主動挑釁,嫉賢妒能,又貧窮,又言而無信的人。


    他無法想象,同窗們用這種目光看待他,以後他在私塾會有怎樣的煎熬。


    沒想到,元盛竟然不追究,張青書眼睛泛酸,但他努力忍住。


    張青書對周玉川行禮,“玉川,對不起,我錯了。”


    隨後,他對元盛深深一拜,“元盛,對不起!”


    元盛擺了擺手。


    範誌遠和劉鴻飛一直在旁邊圍觀,二人對視一眼,元盛,真是心胸寬廣之人。


    二人已經起了結交之心。


    生員榜單,第一名崔時年,第二名元弘毅。


    元來誌高興地說:“兒子,第二名!”


    他壓低聲音說:“這次舉人考試穩了!隻有清河崔時年壓你一頭,兒子!你讀書可比爹強多了!”


    元弘毅心中十分興奮,但故意裝淡定,他說:“爹,我正常發揮。”


    元來誌繼續誇讚道:“崔時年可是小三元案首!我兒隻在他一人之後,優秀程度可想而知。”


    元弘毅心想,清河崔氏家學淵源,藏書無數,崔時年沒有那些加持,誰更優秀還說不定呢。


    元來誌看著旁邊熱鬧的元來福等人,說道:“真是晦氣,沒想到元盛竟能考到學童試的第一名。區區學童考試,你三叔等人好像中了狀元一樣誇張,真是孤陋寡聞。”


    元弘毅看了看傻樂那些人,搖了搖頭,“爹,一個學童考試而已,他想成為生員,還需要經過縣試,府試,和院試,更別提考舉人了。”


    元弘毅的潛台詞,他比我,還差得遠。


    元來誌深以為然,“說不定府試都通不過。不行,我得去找元來福聊聊。”


    自從斷親開始,元來誌就一直受元來福的壓製,許多人都在背後說他蠢,說他一定會悔斷腸,如今好不容易揚眉吐氣,必須要在元來福麵前炫一炫。


    元來誌來到元來福和盛桂花附近,咳嗽了咳嗽。


    元來福和盛桂花早就發現他了,但是把他當空氣,反正已經斷親了。


    元盼兒,元念兒,元招兒,元愛兒,元想兒也見到了元來誌,但是她們見爹娘不搭理他,也假裝沒看見。不要以為她們不知道,當初分家,爺爺和二伯是想分她們家二十畝地的,都被奶奶大伯和元氏的族人們,以她家沒有男丁的理由攪黃了。


    元來誌圍著轉了一圈,見也沒人理他,沒人給他搭台子,隻好自己搭台唱戲。


    元來誌說:“來福,桂花,都說長兄如父,不管怎樣,我畢竟是你們大哥,怎麽能假裝看不見,不理人呢。”


    隨後,他手往背後一背,說道:“莊稼人不讀書,不明事理,我不與你一般見識,山不來就我,我就來就山。”


    艸!


    元來福翻了個白眼,“行了,你也別裝了,滿嘴仁義道德,其實一肚子壞水,已經斷親了,裝什麽熟人,要不要我把斷親書拿出來,當眾朗讀一下?”


    元來福作勢就往自己袖子裏掏,嚇得元來誌心裏一哆嗦,說到底斷親這事,他們完全不占理。


    難道元來福真把斷親書帶在身上?


    元來誌表情也不囂張了,腰杆也不硬了。


    元來福從袖子裏掏出手絹,擦了擦鼻涕。


    哼!慫貨!還敢上來挑釁?


    元來誌見元來福嚇唬人,緊繃的心才放鬆下來。


    元來誌說:“斷親那天,最後那個算命先生,純粹是胡言亂語,什麽我大房沾你的光?看到沒有,石鼓書院生員榜,我兒子弘毅是第二名!”


    元來福笑道:“第二名?你有什麽好炫耀的,我兒子是第一名!”


    元來誌噗嗤一樂,“來福,這你就不懂了吧,元盛的成績雖然不錯,但也隻是學童考試的第一名而已,他連童生都不是!”


    “他想成為童生,還需要通過縣試和府試。成為童生後,再經過院試,才能成為秀才,更不要說舉人了。”


    “而我兒弘毅,能在此次擇優考試中,取得生員榜第二名,考舉人自然不在話下,可是比元盛高好幾個等級呢!”


    元來誌臉含笑意說道:“元盛成績的含金量跟弘毅成績的含金量,根本沒法比。這種差距,就像月亮發出的光亮和螢火蟲的光亮一樣。”


    盛桂花說:“之前看到我們就躲,現在上趕著湊上來,原來是跑來炫耀來了。我兒元寶,優秀的很,不就是考取舉人的功名嗎?我兒又不是考不得!”


    元來福幫腔道:“這種差距對於你兒子來說難如登天,對我兒元寶來說,十分簡單,不就是舉人功名嗎?我兒子又不是考不上。”


    元來誌嘲笑道:“你們兩個沒見識的莊稼人,也不怕風大閃了你們的舌頭,還考舉人十分簡單,你們兩口子可真能吹!”


    元盛剛剛被石鼓書院的範誌遠和劉鴻飛叫住,二人有結交之心,元盛自然欣然陪聊,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他一回來,正看到元來誌跑來裝逼。


    元盛說:“元來誌,多說無益,明年秋闈自然見分曉。”


    元來誌大叫道,“什麽?你想連續進行縣試,府試,院試和鄉試?”


    “對!”


    元來誌這一嗓子,吸引了周邊的學子,紛紛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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