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出於好奇,問她在裏邊做什麽。謝秋盈那時的神態有些茫然,好像連她自己都記不清楚一樣,隻含糊地說著讀書與享受音樂。


    林汝成沒有多想,因為他覺得,每個人都需要一個隻屬於自己的隱私空間,那或許就是謝秋盈自我調節的一種方式,而她不願意與他多說也是正常,他應該尊重她的這份習慣。


    出於這份考慮,即使後來有時會出入那個房間,林汝成也盡量不去翻動謝秋盈的東西。平淡又美好的日子就這樣持續,直到謝秋盈病發,林汝成才知道,也許她從未真正痊癒過。


    他盡力找出所有可能和她病發相關的東西,最終在那個房間找到了整整一箱沒寫地址沒有寄出的信。


    一共是一百一十六封,平均下來,她幾乎每兩周都要在這房間寫上一封。


    林汝成一封一封看過,發現這是一百一十六封請求謝正德幫她看顧聶時秋的信。


    每一篇的言語都略有不同,有的冷靜,有的癲狂,似乎取決於她當時的精神狀態。可有兩點是共通的,一是她對聶時秋的擔憂,二是她對謝正德的哀求。


    決裂那天,謝正德說的話深深烙印在她心頭,在聶呈顯露出魔鬼一麵後,那些話一次又一次地驗證它們的準確性。


    謝秋盈在謝正德跟前根本抬不起頭。


    她從不認為自己有立場去求他什麽,可在意誌最脆弱,精神最紊亂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寫下心中最深處的求救。


    但她知道,她不能寄出這些信。


    當她病發,失去常人應有的理智,一切行為都被內心深處的情感主導,自然而然地做出這樣自相矛盾的事。對聶時秋的愛讓她寫下這些語句,對謝正德的愧疚與氣短讓她從未寄出這些信。


    而這一切,甚至不為清醒的她本人所知。


    林汝成嘆道:「如果……我那時看了那些信就好了。」


    在那時,作為一個工作穩定,精神狀況良好的正常人,他有許多更好的辦法解決這些問題。


    但他不會責怪謝秋盈為什麽不能像他想的那樣做得更好,因為他知道,永遠不能要求一個病人做得像正常人那樣好。


    如果他們可以做到,他們就不會被確診為病人了。


    第104章 決定前的談話 加油


    在與謝之遙、謝飛鬆商量後, 你把你所知道的謝秋盈的事都盡數告訴聶時秋。


    那些零散的碎片像拚圖一樣,慢慢在聶時秋眼前拚湊出一副畫卷,也許這副畫卷仍然有所遺失, 並非最初完整模樣,但已足以展現那些過往的來龍去脈。


    同時, 他們說, 謝秋盈或許可以嚐試見他了, 問他願不願意去見謝秋盈。


    聶時秋以為他的答案是肯定的,畢竟他從許久以前就想見她,妄圖看她一眼就能分辨自己心中是遺憾比較多, 還是怨懟比較多。可當這機會真的來到他跟前,他卻遲疑了,不是不想見,而是不敢見。


    他居然在為可能擁有的情感害怕。


    你對他說:「你也可以不去,你有說不的權利。」


    雖然你覺得見一麵對他們兩個都是好事,他們並不一定需要和解,也不一定需要寬恕與原諒,哪怕是決定從此不相往來,也起碼讓這件懸而未決十年的事情有了尾音。對於他們來說, 或許生活就足夠繼續了。


    但有時候,好並不是最重要的事。


    無論聶時秋如何決定, 你都願意給予尊重。


    聶時秋想了很久。


    最終,他還是來到那個去過一次的療養院, 想著, 或許在這個地方,他就能做出真正的抉擇了。


    你陪他坐在小花園裏那張謝秋盈曾經坐過的長凳上,安靜地能夠聽清他的呼吸。


    他似乎在嚐試用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來平靜自己的心情, 但心跳還是快到讓他麵色發紅,甚至有微微缺氧的感覺。


    他突然有了傾訴的衝動。


    大抵是一直以來,要麽被迫、要麽主動地在你跟前不斷展示狼狽不堪模樣,他漸漸在無奈中習慣,如今也敢將自己心中最不能對外人說的話向你流露。


    他說:「我原來是有些怪她的。我不怪她離開那個家,也希望她能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但我怪她不帶我走,怪她拋棄我之後開始全新生活,過得那樣幸福安逸,好像我已經被完全排除在她的人生之外。」


    「更甚者,我可能還是她人生的恥辱、汙點和不可告人之處。」


    「可出生不是我能選擇的,成為他們的孩子也不是我祈求來的,我憑什麽要做那個見不得光的人?」


    那是聶時秋曾經有過的想法,每個睡不著的深夜,他都會不自覺地在心裏問,憑什麽?又為什麽?


    難道這就是他的命運?


    他不服。


    「可現在我知道了。她沒有我想像中過得那麽好,而是一直被那些創傷籠罩,我突然就不怪她了。」


    聶時秋說到這裏,頓了頓,看向你,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當她過得好時,我怨怪她,當她過得不好時,我反而可以原諒她。可她是一個受害者,被聶呈害成如今這樣,我分明該祈願她過得好才對,而不是非要等她過得悲慘再來同情。」


    「我覺得我很可怕。」


    「你說,這是不是我血脈裏來自聶呈的那一部分在作祟?」


    他說到最後,試圖讓語氣帶些輕鬆。可看他眉眼不協調的樣子,你就知道,他一點也不像麵上那樣輕鬆,笑容幾乎僵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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