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沈瀾舟也要崩潰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迎接的梁夏國女皇居然是夏侯麗。


    那個女人當年尖酸刻薄和歹毒的樣子,也是他的夢魘。


    雖然她現在看起來老了不少,但那麵容還是和年輕的時候有七分相似的。


    他一開始在心裏安慰自己,也許隻是有點相似而已,不一定是同一個人。


    可誰知道,對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瀾舟,你都長這麽大了,景兒沒給你添麻煩吧。”


    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當年的怨婦。


    當年,夏侯麗也是這個樣子的。


    她在人前溫柔端莊,開口閉口就是:“本妃的景兒……”


    可她背地裏那些歇斯底裏的陰狠模樣,他也是見過的。


    他親眼看到她摁著景行的腦袋,逼他吃灑在地上飯菜,還摁著他跪在碎石子上。


    “這大典結束之後,朕是不是可以好好看看朕的皇兒與皇媳了?景兒可真厲害,找到了這麽優秀的姑娘。”


    夏侯麗的聲音將沈瀾舟的思緒給引回來。


    沈瀾舟的拳頭死死攥緊。


    他很想逼問,夏侯麗為何還沒死,為何成為了女皇,為何還要回來禍害景行。


    察覺到他快要失態了,周靜嫻迅速上前,擋在了他的麵前,眼神無懼地與夏侯麗對視。


    “梁夏皇,我們皇上皇後典禮結束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就先不與你見麵了。還請你隨我們到安排好的住處,等待召見。”


    “你好大的膽子,這麽與我們女皇說話的。”夏侯麗身邊的人開始嗬斥周靜嫻。


    沈瀾舟也穩定情緒了。他高聲說:“這裏是西陵,任何人來到這裏都得聽從我們的安排。梁夏皇不能因為給我們送了五座城,就有特殊待遇。”


    “若是你們不願意的話,那我們這裏廟小,就不招待了。”


    對麵的人還想施壓,但被夏侯麗給製止了。


    她和當年相比簡直變了個人似的。


    即使是在這個場合下,她也不見憤怒,反而笑意盈盈的。


    “無妨,那朕就等消息吧。”


    “住處安排在哪裏,帶路吧。”


    “驚風。”沈瀾舟給了驚風一個眼神。


    夏侯麗帶著她的人離開。


    臨走之前,她還看了一眼不遠處祭壇上相依而站的人,然後輕笑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見他們走了,沈瀾舟大口喘氣。


    “到底怎麽回事!”他咬牙切齒道。


    那個女人,這麽冤魂不散的。


    她當年明明當著景行的麵自殺,然後放火燒了整個宮殿的。


    若不是景行跑得快,估計也會燒死在裏麵。


    可現在,本該死了很多年的人,居然活生生站在他們的麵前。


    她回來,肯定沒什麽好事!


    “你冷靜一下,越是這種時候,越忌諱自亂陣腳。”


    周靜嫻安撫沈瀾舟,她繼續說:“比起夏侯麗,我覺得她身邊那個女人更不對勁。”


    她的一番話,點醒了沈瀾舟。


    沈瀾舟這才恍然想起,從入城開始,夏侯麗的身邊就跟著一個穿黑衣的女人。


    那個女人年齡看起來與夏侯麗差不多,一直沒說話,但不經意露出來的氣場,讓人不寒而顫。


    “我方才觀察到了, 在走路的時候,有好幾次那個女人的腳步都走在夏侯麗的麵前。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周靜嫻用凝重的語氣問道。


    沈瀾舟眼皮狠狠一跳。


    他當然知道意味著什麽了。


    怎麽可能會有隨從膽敢走在皇帝之前,別說是走在前麵了,就算是同步而走,都可以是死罪了。


    “難道,那個女人地位比夏侯麗還高?可夏侯麗不是梁夏國的女皇嗎?”沈瀾舟越想越心驚。


    “夏侯家族當時被剿殺,夏侯麗能輕而易舉假死逃離,而且還當上了梁夏國的女皇,背後一定有人操縱。先派人盯著他們,我們趕緊去與皇上皇後商議。”


    “對。”


    禦書房裏,他們的人都聚集起來了。


    周父也一臉驚疑不定的樣子,他方才也看到了夏侯麗的那張臉了。


    “人不是死了嗎,怎麽還能死而複生。”


    “她向來狡詐,察覺到趙氏皇室對她起了殺心,做了周全準備,假死也不是沒可能。”趙景行麵無表情地說道。


    當年夏侯麗死的時候,還歇斯底裏詛咒他。


    “你就是個災星,你害了夏侯家族,也害死了我這個親生母親。”


    “我詛咒你這一生都不得所愛,永不順遂……”


    “他在哪,朕與她見上一麵也無妨。”


    趙景行緩緩開口。


    沈瀾舟和周靜嫻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有點擔心。


    他們讓夏侯麗先去他們安排的住處,就是想給時間給趙景行緩和了一下,好好想想應對的法子。


    現在貿然見夏侯麗,是不是有點被動了。


    不過見他態度堅決,沈瀾舟還是點頭了:“好,我去安排。”


    “雲淩,盯著所有使臣。”曲錦書叮囑雲淩。


    “其他人,先退下吧。”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後,曲錦書親自給趙景行倒了一杯熱茶。


    “先喝口茶吧。”


    接過她的茶,趙景行像是渾身泄氣了一般,他把腦袋給靠在她的肩上。


    “錦書,如果你發現了我不堪的過往……”


    “沒有不堪。”


    曲錦書打斷了趙景行的話,她抬手,輕輕地撫摸他的臉,然後溫柔地說:“沒有不堪,在我這裏,小白的爹爹沒有任何不堪。”


    “小白是誰?”


    趙景行微微皺眉。


    曲錦書解釋:“小白就是狼崽啊,它黏我,就像是黏娘親一樣,你不是它爹爹是什麽?”


    趙景行的眉瞬間舒展開來。


    “好,那我便是它爹爹。”


    他瞬間覺得某隻小狼崽順眼多了。


    “不要因為那些本就對你有惡意的人而懷疑自己,你是西陵最好的君王,你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


    曲錦書握著趙景行的手,一字一句地對他說出這番話。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他灰暗的過去,導致他的內心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強大。


    可那都不是他的錯。


    “之前我還未認識你,不能保護你,現在我們可以一起麵對。”


    曲錦書用認真的眼神看著他,繼續說:“夏侯麗的出現是意外,但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的,相反,更有利於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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