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那座巍峨高聳、金碧輝煌的金雀台上,一間布置典雅的書房內。


    大曹靜靜地坐在書桌前,目光凝視著麵前那位同樣滿頭白發的老友。


    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難受之感,仿佛有一塊巨石壓在了心頭。


    遙想當年,他們二人並肩作戰,一個雄才大略,一個智謀過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那時的他們意氣風發,躊躇滿誌,共同謀劃著天下大事。


    然而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如今距離統一天下近在咫尺,但是兩人之間似乎已經產生了一道無形的鴻溝,彼此漸行漸遠。


    大曹不禁感慨萬分,這世事變遷,竟如此令人猝不及防。


    果然,這世間隻有一個人會對他猶如“初戀”,那就是他的兄弟曹二郎。


    荀彧幾次張口欲言又止,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解釋反而顯得更加做作。


    “主公,屬下告退!”


    最後,荀彧起身朝大曹拜了拜,然後步履蹣跚的走出大曹的書房。


    “荀師,小子送你。”


    曹善跑出來扶著他邊走邊勸道,“荀師,你這又是何必了?以前你在糾結劉曹之事,現在你一把年紀了,管這些破事幹嘛?”


    剛才在大曹的書房,他親耳聽見了滿朝世家士族謀劃他父親納蔡琰的事。


    至今伯父那雙噬人的眼神在他腦海中都揮之不去。


    他印象中,還是第一次見伯父對荀彧起了殺心。


    荀彧伸手拍了拍他的手,然後憂心忡忡的說,“善兒,俗話說,不能當著人子的麵說他父親的過錯,可是今日老夫還是想當著你的麵說一句,你父親做得太過了。”


    “你看如今的太學,哪還有太學生的樣子?”


    “全被你大哥那群人折騰成什麽樣了?滿口功名利祿,毫無仁義道德,滿腦子奇巧淫計,全無道德文章。”


    “長此以往下去,我漢家傳承千年的文化將會斷了根,你說老夫能不管嗎?”


    荀彧越說越氣,隨後猛得一陣咳嗽不止。


    他抬手打斷了曹善的攙扶,然後氣喘籲籲的說,“老夫知道你父親和魏公都是有大誌的人,尤其是你父親,隻要是他想做的事,從來沒有做不成的事。”


    “老夫老了,也不想爭什麽?更管不了這大漢朝到底是姓劉還是姓曹。”


    “但是!”


    荀彧突然抬高聲音道,“漢人傳承千年的文化不能在我輩手中斷絕,我隻求你父親看在天下士子和昭姬夫人的麵上,給儒家一個繼續苟延殘喘的機會吧,也給他自己一個機會。”


    隨後,荀彧步伐堅定的走了出去。


    “怎麽?心疼了?”


    大曹從門後走出來,和曹善一同看著荀彧的背影,大曹笑問道。


    曹善點了點頭,然後看著大曹,麵帶不解的問,“伯父,善兒還是不太懂。”


    大曹摸了摸他的頭,笑著寬慰道,“慢慢來,我們善兒打小就聰明,以後會懂的。”


    與此同時,北方草原深處的曹昂,也是一臉茫然的看著曹德,“叔父,侄兒還是不太懂,滿朝士族到底和你跟父親做了什麽交易?”


    曹德答非所問道,“子修,我猜你父親跟你說剛才你口中的那些事時,荀文若也在旁邊吧?”


    曹昂點了點頭,“確實如此,荀令君當時就在一旁。”


    曹德微微眯起眼,望著鄴城的方向,緩緩說道:“荀公達何人也?那是幾十年都沒犯過錯的人,前幾日郭嘉隻不過提出向前冒險追擊匈奴,話還沒說完,他就站出來反駁,這樣謹慎細微的人今晚居然敢偷聽你我談話,這豈不是荒謬至極?”


    曹昂驚詫道,“原來他是裝的!”


    曹德笑了笑,接著說,“還有那遠在鄴城的荀文若,看似一心向著漢室,其實他心裏明白,漢室已衰,這是不爭的事實,哪怕是劉邦複生也是枉然。”


    “但是,他又不忍千年文化毀於一旦。而你父親和我,雖手握大權,但也需士族支持,所以才有了這番交易。”


    “叔父,侄兒還是一頭霧水,你說了半天,這交易到底是啥,又關蔡家什麽事?”曹昂幹笑道。


    他腦中隱隱約約有些猜想,這所謂的交易和太學有關,但又不敢確定。


    因為叔父多次告誡他,為上位者,哪怕絲毫不懂也要裝懂,不能讓他人知曉自己的無知。


    曹德雙唇微抿,頗帶自嘲的說,“說來這事也怨我,還是我太心急了些。你也知道現在的太學猶如春秋戰國時的百家爭鳴,不僅有儒家,還有兵家、道家,陰陽家和墨家等等。”


    “但是這漢家天下,你又不是不知道。”


    “自從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除了孔子的那一套其他的都被世人稱為歪門邪說。”


    “而現在,太學不僅堂而皇之將其他家學術拿出來授課,還大力推廣,朝堂上那群文官肯定得急眼。”


    曹德一邊說太學的事,一邊又在心中感歎。


    老大兒曹安民幹得太讓人驚豔了!


    雖然他兼任太學和武學的院長,但是實際上很多事都是曹安民在操作。


    當初鄴城那群文宣公們開始極力反抗太學,後來見他當了甩手掌櫃,將這一大攤子事丟給曹安民,還有很多人抱著看笑話的態度。


    短短幾年,營銷大師曹安民就讓他們談論太學而色變。


    這次更是用了難以言喻的“美人計”,隻求曹家在太學中給他們一線生機。


    “那這事又和蔡夫人有何關係?”曹昂納悶道。


    曹德笑了笑,解釋說,“還不是那早死的蔡邕鬧的。”


    “當初蔡邕不是在東觀修書嗎?那人修書時留了個心眼,將其中的書卷謄抄了一份帶回家中。”


    “後來東觀被董卓和呂布一把火燒了個幹淨,這世上就隻有蔡府有這些書了。”


    曹昂疑惑道,“可是蔡府也遭了兵災,難道那些書還在?”


    “不在了。”曹德搖了搖頭,“但是有一人卻全記得那些書的內容。”


    “蔡夫人?”


    “不錯。”


    曹德笑著說,“出兵時,諸位大臣都說那蔡琰博聞強識,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所以才有了這場交易。”


    “由我納蔡琰為妾,人由曹家掌控,她頭腦中的學識存放在太學供學子研讀。”


    “你也知道,自從東觀被毀後,這世上儒家經典所剩無幾。”


    “可是他們卻忘了一個道理,哪怕有再多的經典著作,如果學子不願學或者學不進去,那也是一場枉然。”


    曹德說到最後不禁在心裏琢磨,是不是可以考慮編撰一些太學教材了,要不寫幾本書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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