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夜花山


    兩個人停下說話,尋著歌聲翻過一道山梁,那仆從眼尖,一拉那位青年公子,輕聲道:“公子,是那個女孩!”


    那青年公子早已看見,在山穀另一邊,一個女童坐在小溪邊,將小腿浸進溪水裏,正在戲水唱歌,看她那模樣,正是他們在村中看到的那個小女孩。


    幾天來,這兩人在附近村子中已暗暗尋訪,卻始終沒發現這個小女孩,沒想到無聊之餘逛花山消遣,卻意外在這裏遇上了她。


    青年公子喜出望外,示意仆從放低身子隱藏起來,他自己摸出那塊玉來看了一會,詫異道:“怎麽沒甚反應,難道是離得太遠了?”


    又過了片刻,青年公子還未想好進一步行動,忽然聽到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呼喚,兩個人見那小女孩聽到呼喚,停下嬉戲。


    山穀的一叢樹葉後邊,閃出一個女子來,那小女孩子見了,赤著腳向那女子跑去,到了近前,立即拉住女子的手晃著,一邊低聲說著什麽,一邊低聲嘻笑,兩個人一起慢慢向遠處走去,臨行,那女子似乎向那青年這邊瞟了一眼。


    “公子,她們走了,我們要不要跟過去。”仆從見公子一副呆呆地樣子,搡了公子一下,那公子這才有了反應。


    “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絕色之女子!”青年公子驚歎道,隨即吟出兩句詩:“廣寒宮裏花香擬,瓊台玉階影浮動”。


    仆從知道,青年公子“花癡”的老毛病又犯了,也不言語。


    那公子將兩句詩反複吟誦幾遍,直到那女子和那女童隱入樹林中不見了,才趕忙催促仆從。


    “快,快些。”


    “快些幹什麽?”仆從不解。


    “快跟上那女子,看她去了哪裏?”


    仆從不動,反而勸說道:“公子可別忘了師父讓我們來做些什麽,也許這正是師父要找的人,而且我覺得那女子有些古怪……”


    “休要胡說!這樣的美麗女子會有什麽古怪?快快過去。”


    “就算沒有什麽問題,她們二人顯是母女,咱這樣直追過去,倘若被她丈夫發現,怕是難以解釋明白。”


    “我分明聽那女童叫那女子‘姑姑’,可不是什麽母女。再說,這女子嫁沒嫁人可瞞不下我這雙眼睛,我敢斷定,這小女子絕對未曾嫁人。別再囉嗦,快快滴!”說罷當先邁步便追。


    仆從一聽也連忙跟上。他自小是公子的書房伴童,後來又隨公子投師學武,跟從青年公子這麽多年來,如果說公子有什麽值得信賴的特長的話,那就是公子識女人的本領。


    二人追過小溪,穿過樹林,四處一望,並無半個人影。氣得那青年公子抬腳便要踢那仆從。


    “都是你這笨貨,讓佳人跑了。”


    “公子,你看那邊有一座院子。”仆從躲了一下,伸手一指。


    果然,就在不遠處的山坡上,隱約露出一處院落,此時天色將暗,離得遠了並不太清楚。


    兩個人走的近了,果然見是一座依著山坡建造的村居小院,院牆格外高大結實,青石院牆外爬滿了青藤,近處看來似乎有些陰森。


    那青年公子也不管這些,找到一條青石小路,來到門前,整整衣衫,開始拍門。


    拍了許久,門內並無人應答。


    那青年公子看了看四周,見此處院落離村子稍遠,並無其它人家,也不怕別人聽見,便用力拍門,口中叫道:“主人家,江左名士鄭天倫路經貴宅,口渴難耐,向主人家討杯茶喝。”


    那仆從聽見公子自報家門,心中暗笑。


    哪料鄭公子報出名字後,院落內竟然真的有了動靜,似有人從院內屋中出來,又過了片刻,有人說話了。


    “哦,原來是鄭公子。天色已晚,恕不能敬奉茶水,請公子移步到前麵村上去吧。”


    依稀是那女子的聲音。


    鄭公子聽見答話先是一喜,但見院內之人並沒有開門納客的意思,他急忙又將大門拍得山響。口中叫道:“請姑娘行個方便,實是口渴難耐。”


    “如今天色已晚,公子既是名士,怎麽不知禮?快走吧,若驚動了別人,麵子上可就不好看了。”


    說完,似乎院內的人回到了屋中。


    “唉呀,我要暈了。”隻聽撲通一聲,鄭天倫跌倒在門前。


    仆從嚇了一跳,連忙奔到麵前,剛要叫喊。卻見鄭公子擺擺手做了個悄聲的手勢,又向院子裏指了指,仆從這才明白公子正在用計,不由地捂嘴暗笑。


    鄭公子的叫聲和撞到門上的聲音果然驚動了屋子裏的人,隱約有燈光亮起,一陣低響後,有人又開了屋門,正向院門處走來。


    鄭公子見計謀奏效,心中一喜,但就在此時,他忽覺得邊上一陣冷風撲麵,鄭公子知道有人偷襲,但他拜師學藝不到三年,又是年紀不小才開始學武,身上沒多大能耐,危機之下,他隻好就地一滾,希望躲過襲擊,不料滾不多遠,肩上已被什麽東西扯住,沒等他喊叫,腦門上被人輕輕一拍,暈了過去。


    那仆從離得稍遠,見公子遇襲,根本就沒想到要上前幫忙,反而一咕嚕鑽到草叢裏,動也不敢動一下。


    此時,山中風起,恰好一片雲彩遮住月光,花山上一時暗不見物。


    花山的一處密林中,有一個人正等得不耐煩,忽然樹葉搖動,有一個黑影閃了過來,這人學了幾聲鳥鳴,那黑影立即給予同樣回應。


    “師弟,是你麽?”


    “是我,師兄,我回來了。”那黑影道。


    “你身上背的是什麽?”那人一邊問,一邊向前,待他看清是個人後,奇怪地問:“這是誰?”


    “師兄,這就是那天我給你說過的龍虎山的弟子,據他說是姓鄭。”


    “師弟,我不是說過麽?龍虎山是上九門之一,輕易招惹不得。隻要他不礙我們的事,你暗暗跟著他就是了,何必將他打死?”


    “我隻是把他拍暈了,人沒死。不過,我猜得沒錯,這人果然是為了那件東西而來,他方才到了那女子藏身的地方,我怕他擾了我們的好事這才動手的。”


    那位師弟將鄭公子的舉動向師兄簡單訴說了一遍。


    那位師兄一聽,低頭在那鄭公子身上搜了搜,除了一塊玉,幾塊散碎銀子,一本簿冊子外,並沒有其它東西。


    見那塊玉有些特別,那師兄拿起來,在鼻子上一聞,隨即道:“不錯,這上麵有種陰寒之氣,正是探測那東西的一種手段。想不到龍虎山也有人懂這種法子,隻不過這塊玉似乎作用不大。”


    他轉頭又對師弟道:“你做得不錯,無論是誰,隻要他妨礙我們做事,就別怪我們無情。”


    “師兄,中間似乎出了點差錯。這人還帶著個仆人,我拿住這姓鄭的時候,讓那仆人溜了。”


    “這倒有些不妙。”那師兄沉思片刻道,“好在咱們也沒有殺人,眼下先找個地方把這人藏起來,看看情況再說。”


    “師兄,現在龍虎山的人也在找那件東西,我們應該搶先動手為妙,難道非要等師父親自到這兒麽?”


    “師弟,這個我也早給你說過了。先別說那女人武功如何,就算我們對付得了她,但你又知道她將那東西藏在了什麽地方?當然,這也不是最關鍵的,師父不是說過麽,那東西極不一般,就算發現了,沒有特殊的手段也不可能得到,甚至會有生命危險。咱們最好還是在這裏等著師父的到來。”


    那位師弟點頭稱是,他順手拿出一個袋子遞給師兄,“你喝一些提提神吧。”


    那師兄伸手接過,打開袋子,一股血腥味立即在樹林裏彌漫開來。


    “從哪裏搞到的?”那師兄喝一口,精神大振,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姓鄭的帶著一頭驢子放在山下,我順手殺了,接了這些血。”


    那師兄點點頭道:“我們帶的師門丹藥不多了,隻能弄些鮮血來維持功法修煉,但願師父能早日到來,我們也好交了這苦差。現在快離開這兒吧,說不定那個逃走的仆從已經將消息傳開了。”


    那師弟一聽,立即將鄭公子重又背上,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樹林,消失在花山的月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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