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扞衛者有麻煩了。”那個人抬起手,隻見他的手心裏是一張帶著血的黑桃a,上麵的血漬是一個名字——


    “daniel thomas rand-k''ai”(丹尼·托馬斯·蘭德·凱)


    (接上)


    “天哪,我的天,喂喂喂……小良!!”小良好像還沒等把腳邁入教室門,就被歐陽嵐青幾乎是抓起來拎到了座位上。


    “喂,你受沒受傷啊?”童澤也從前麵歪了歪頭假裝很隨便地問道。看出來她的氣還沒有完全消去。


    “什麽跟什麽啊,你們這是,怎麽了?”小良驚奇地環顧四周,後位東方睿和方卓兩個人也都探出頭往這邊看。


    “剛剛的雷暴天氣太恐怖了,你們家應該看得特別清楚吧。我看後麵那幾個男生手機上的視頻,就在你們家樓門口欸。”嵐青激動地說。


    “我們家?”小良後背一涼趕緊裝傻。


    “對呀?你沒見到?怎麽可能,那個雷聲震得我們宿舍好幾個女生都從床上跳起來了。”後麵的方卓驚訝地問道。班裏有很多人的家是在濱城市的另一個油田大院,所以中午會在學校的安排下統一在宿舍樓午休。


    “你不可能睡得那麽死我覺得,真的那個雷聲……絕了,我這輩子也沒聽到過那麽大,那麽詭異的雷聲。”東方睿陰陽怪氣地說道。


    “去去去,別說那些用不著的。”方卓拍了他一下說。


    “莫非……小良他……做了什麽虧心事?被天降正義啦?人在塔在,德瑪西亞!!”東方睿反而更開心地笑道。


    “少說兩句會死啊,我看你才最該遭雷劈呢。”方卓有點生氣。


    “天降正義和人在塔在是一個人嗎?一看lol就打的不怎麽樣。”小良了解東方睿這個人所以也笑著回擊道。


    “呦~小樣兒,我這水準入選職業聯賽告訴你rng,ig都隨便挑,跟我比,你比我還差兩萬年呢。不服來solo啊。”東方睿亮出肌肉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感覺現在如果有電腦在他麵前他就得要飛起來。


    “哎呀,就你那盲僧,會閃現摸眼麽,跟我玩一次下路也不來,還有嵐青的輔助也是,總感覺我的卡牌總是一個打三個,還好意思說。”團支部書記昆騰恰巧走過來拆台道。


    “聲明哈,我主職業是法師,副職業上單,輔助真的不怎麽會玩,但是東方睿的盲僧真的是他最常玩的英雄。”嵐青還趕緊補刀。


    “那那那那……我……我呢不是,手滑了了嗎?家裏窮,那設備不行,不能怪我。”東方睿狡辯道。


    小良笑著看他們鬥嘴,感覺一切還是原本的樣子。真希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什麽都沒有發生該多好,要是我沒有爬上那個凳子,沒有看到那個盒子,就不會碰到這麽多麻煩事。曾經我是多麽想見這些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英雄們,希望和他們一起並肩戰鬥,可現在……我更希望他們還是僅僅停留在漫畫中。


    小良這樣想。


    “喂,想什麽呢?對了,下午要聽寫單詞,你沒忘吧,鍾州老師可是說寫錯的一個詞抄三十遍,唉……這一單元的單詞這麽長,當時學的時候就稀裏糊塗,現在這一單元還沒複習就要先聽寫,我也是醉了,這可咋整。”歐陽嵐青抱怨道。


    “單詞……這是第幾單元了?我……”


    “那天你和那個老外對話對的不是挺好的嗎?怎麽,英語學霸還怕這個?”方卓從後麵伸出手捅了捅小良,笑著說。


    小良也意識到這一點,就慌忙翻開書。


    果然——


    想要有所收獲光靠變異是不夠的的,還是得靠努力啊。


    小良覺得現在自己還是和以前一樣,該不會的單詞依舊是想不起來,跟之前並沒有任何區別。甚至他覺得自己能夠跟索爾還有蘭德他們用英語聊天完全就是不受大腦控製的脫口而出。而現在才是真正需要用自己大腦的時候。


    “對呀,小良,是不是特簡單?快快快,到聽寫的時候,把本子往我這邊挪一挪,下課請你吃辣條。”聽了方卓的話嵐青忽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嘿嘿地笑著,湊了過來說。


    “我這個能力,它……它很奇怪,你知道嗎?有時候有,有的時候又沒有。”小良也確實不知道該怎麽向他解釋這些神話般的現實。


    “嵐青啊,隻考這些嗎?下個單元的單詞不聽寫嗎?”童澤回過頭特意避開小良的目光,看向斜後方的嵐青。


    “啊?那……那個,咱們不一直都這樣嗎?複習一課之前先聽寫這課的單詞,咱們這一課還沒複習,怎麽聽寫到下一課?”嵐青看了一眼一旁略顯尷尬的小良,又看著很刻意伸過頭來的童澤有點不知所措地說。


    小澤君的這個問題完全有些多餘,小良也暗自思忖。


    “哦,是嗎?那……那這個詞你覺得能聽寫到嗎?”童澤不甘心地又指著課本上的一個單詞問道。


    “san francisco(舊金山),這地名應該考不大著吧。”嵐青一臉疑惑的看著童澤。


    “對對,地名應該不考,那這個這個呢?”童澤像是自言自語又像說給嵐青聽。


    “這個標著星號的不是認識範圍的嗎?不需要我們會寫的。不是……童澤,你今天怎麽了?好奇怪啊?你英語那麽好,從來沒掉下一百,今天是怎麽了?一個聽寫就把你緊張成這樣。”嵐青手中轉著的筆停下了,看見童澤額頭已經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奇怪嗎?誰還沒有忘了的時候……還有這個,快快快……”


    “哪一個啊?問你同桌去。喂,薛嬌薛嬌?你同桌好多問題呢,你快給她講講。”


    “be ashamed of……對什麽什麽感到羞恥,be……誒呀誒呀,你能別吵吵了嗎?我都要背不完了。”童澤的同桌薛嬌生氣地說完就把手擋在自己臉上,低頭默念著像咒語一樣的一個又一個單詞。


    嵐青無奈的把目光轉回到童澤身上,童澤也看著他聳了聳肩。


    “我也真的是沒有時間了,大姐,我昨天晚上排位一直跪一直跪,段位從黃金三又掉回白銀二了,還沒背上單詞,你快行行好吧。”嵐青哭喪著臉說道。


    “好好好,你快看你的書吧,現在看來該抄三十遍的還是得抄三十遍,我建議你別背了,趕快把那些長單詞先抄上三十遍再說吧,要不然又耽誤你今兒晚上跪了。”童澤輕描淡寫地說。


    這幾句話不亞於一把把尖刀,刀刀見血。真的不要惹姑娘們,要不然天知道她們會說出什麽,做出什麽。小良撇了撇嘴,趕緊低下頭背單詞。


    “小良~”童澤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便慢慢湊過來嗲嗲地問,“要不你幫我分析分析唄。”


    “額……額那個,我昨天晚上骨折了,那那……那個都沒來得及背。”小良支支吾吾地說。


    “哦?是嗎?昨天骨折啦?那……那你的繃帶呢?不會昨天骨折今天就好了?你問問老師他老人家信嗎?”童澤伸出手摸索著他的文具袋,小良明顯有種不好的預感。


    “真的,不信你看,”小良下意識舉起自己的那條胳膊,確實沒什麽問題了,病例還忘到家裏了,但他還是咬著牙說,“昨兒下午沒來,我媽跟老師打過招呼了。”


    “哦,原來如此,”童澤沒有絲毫示弱的表現,“那也就是說,你今天如果聽寫不好的話,也是有理由嘍?那還有什麽可擔心的,還背什麽背。昨天骨折了還能把英語單詞背過,擱誰也不信啊。”童澤不動聲色地抓起小良的文具袋慢慢拿到了桌麵以下。


    “我……”


    “說吧,是想背單詞啊,還是——想這一下午都用手字啊。”她特意把“手”這個字說得特別重,與此同時趁小良還沒反應過來“啪”的一聲抬手打了一下他的手背。


    “嘶——喂,好疼啊,小澤君你……你別太過分。”小良疼得用力甩了甩手。


    “力的作用的是相互的,你弄疼我了,你說說這事該怎麽辦吧。”童澤反咬一口,無理取鬧地嘟著嘴。


    “喂喂喂,你講不講理呀,我……”


    “行啦行啦,我借你一支,你倆下了英語課再鬥嘴行不行,讓我們安安心心的背幾個單詞,要不然三十遍你們替我們抄啊。”嵐青從文具袋裏掏出一支簽字筆拍在小良的桌子上。


    “拿回去!誰要你的筆,再敢幫他你試試,”還沒等小良說什麽,童澤就已經把他的筆丟回他的文具袋中,“你的文具袋可沒有他的那麽幸運,提前給我做好翻垃圾桶的準備哈。”


    “你……好好好,你們兩口子的事我不參與,不參與行吧。”嵐青說著把自己的文具袋收回到抽屜中,背過身做出與世隔絕狀。


    “不是,姐姐呀,你不能這麽霸道吧。我到底什麽地方惹到您老人家了,您老言語一聲我改,我改還不行嗎?”小良懇求道。


    “晚了,要是還想說服我的話,你今天晚上也用手寫吧。”童澤依舊是趾高氣昂的樣子,忽然她又反應過來,瞪著杏核般咖啡色的大眼睛,舉起手對著小良就是一頓亂拍,邊拍邊說:“你說誰老?!再說一遍?!!你敢再說一遍你就死定了我告訴你!!!”


    “好好好好,我老我老,”小良一遍反抗著雨點般的進攻一遍舉起了白旗,“我道歉,小澤君,我投降啦,筆我不要了,行行好讓我背會兒單詞好嗎?”


    “這還差不多,要是再說一次,我告訴你,你就先等著給你這些筆收屍吧。”童澤說著從小良文具袋中抽出一支鉛筆,兩手握著兩頭作用力狀。


    “別別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小澤君,我的筆是無辜的呀——”小良伸出手去想要挽救點什麽。


    童澤把鉛筆舉在胸前,看到小良伸過來的手,大叫一聲:“啊——你想幹什麽?你……”說著一用力那根鉛筆就在小良麵前眼睜睜的斷成了兩截,“流氓!流氓!!你快把你的鹹豬手拿開!”緊接著把斷了的鉛筆丟在了小良的桌子上。


    此時的小良真的像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趕緊縮回雙手,用課本擋住自己的臉,剛才童澤的叫聲他覺得應該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別看我別看我,小良心裏默念道。


    這個時候小良感覺到有支筆從後位伸出來輕輕戳了戳他的背。


    他回頭一看,是方卓。


    此刻的她一臉的反感與不屑交織的表情看著像個蠻橫的小公主樣的童澤,同時把筆塞在剛剛回過頭來的小良手裏。小良心裏一緊,他不敢看任何一方,他覺得現在的氣氛已經降到了冰點。


    “嘿——”童澤對居然還有敢忤逆自己的女生而感到驚訝,要知道她不僅僅是在小良的班裏,她在整個年級都是那種大姐大的類型,她隻要說一沒有人敢說二,此刻卻有一個在班裏一直默默無聞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女生敢公然挑戰她的權威,讓她也有點發懵。


    方卓並沒有感到絲毫的膽怯和退縮,反而用那雙細長的笑起來就像兩條彎彎的月牙的眸子盯著童澤,小良偷偷的瞄了她一眼,從前隻見她一直是帶著癡癡的笑,那種甜得發膩的笑,但從來不知道她還有這麽勇敢無畏的一麵。


    這下反倒是這邊這個叱吒風雲的女王被盯毛了,隻見她還是以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說:“我說過,李小良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負他,任何人都不可以。而我欺負他的時候誰要是敢阻止我的話,我也不會放過他的。”


    她的話幾乎整個班都能聽到,但大家依舊低著頭記單詞,隻有零星幾個人偷偷地往這邊瞄了兩眼。沒有起哄,沒有驚奇,大家似乎已經習慣了被這個無冕之女王統治。無限度的容忍和遷就她的任性與蠻橫。


    “怎麽樣?除了你沒有人可以欺負他是吧?”歐陽嵐青忍不住想要拆她的台,坐前後位兩年了,對方什麽脾氣秉性基本上都能摸個大差不差,所以他順手打了一下李小良的胳膊,半開玩笑地向童澤戲謔道,“我再打他一下,你能怎麽樣?”


    小良和嵐青這是兩年多的同位下來已經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所以嵐青也不可能真打,小良知道他無非是想開個玩笑,緩和一下這尷尬而又壓抑的場麵。這對於當前不知所措的小良來說完全是福音一般,所以小良也笑著迎合他,表演出受傷疼痛的樣子,希望能夠緩和兩個女生仍然膠著緊張的狀態。


    但出乎兩人意料的是,一本英語課本就在兩人猝不及防的時候被甩了過來,小良能聽見書角與頭骨碰撞時那並不清脆也不沉悶的響聲,隨後就是嵐青額頭上那道深紅色的印記。萬幸的是沒有砸到眼睛,以當前的力度來看,如果書角砸到眼睛,視力下降可能都是最輕的結果。小良想想都後怕。


    “你這是要幹什麽?!!”歐陽嵐青捂著自己的額頭衝童澤大喊道。


    也恰在此時,英語老師鍾州踏著清脆的皮鞋噠噠聲走進了教室,聽見了這一聲吃了一驚,班裏一直都安安靜靜與世無爭的歐陽嵐青居然發火了。


    “怎麽樣?你說怎麽樣?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挑戰我的權威。”童澤惡狠狠地說完書也不要了就回過頭趴在了桌子上。


    “你……真是個潑婦一樣,”嵐青嘟囔著,“都是你給慣得,李小良。”他真的是有氣兒沒處撒,畢竟對方是個女孩子,小良真感覺,如果是個男生的話,非得有一場腥風血雨不可。


    確實平時對於童澤,小良總也覺得自己對她生不起氣來。


    是她軟硬比較有分寸嗎?


    好像並不是。


    也有完全被懟得無地自容,被追得滿樓道跑的情況,那是因為什麽,可能是自己就是欠兒吧,在她的苛政下卻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有時候少了和她拌嘴和打鬧反而覺得這樣的生活中缺了點什麽。


    “你說誰呢?你再說一遍!”童澤回過頭,眼睛裏幾乎能冒出火來。


    “行啦,行啦,你們倆都少說兩句吧,”鍾州老師一直都是一個和顏悅色的謙謙君子,特別有英倫氣質,看到這一幕也不是加以嚴厲的批評,而是很和氣的息事寧人,給雙方都留下些麵子。


    “她……”嵐青一臉的委屈,看向鍾州老師。


    “姑娘家嘛,你幹嘛那麽斤斤計較,讓讓她又怎麽了。”鍾州老師笑著對嵐青輕聲勸解道。


    “唉……”嵐青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看前麵趴在桌子上的童澤,無奈也是溢於言表。


    後麵的方卓剛想向老師解釋剛剛發生的一係列事情,結果被同桌東方睿拉住了:“你想幹什麽?都有人替你頂包了,你還往上衝,你是不是傻。”


    “喂,你有沒有點正義感?小良不是你的朋友嗎?他被這麽霸道的人欺負你也能忍,鄙視你。”方卓說完剛想再向老師說什麽,但老師已經走到講台上說:“好啦,昨天布置的單詞表都背過了嗎?單詞都比較長哈,所以老師知道大家很辛苦,不過下一課的單詞就會簡單很多,咱忍忍就過去了。接下來老師還是抽二十個來考大家,接下來叫到名字的同學上黑板,嗯,楊曙光,宋……”


    小良緊張的趕緊再翻開課本,但不知為什麽那一個個單詞卻怎麽也進不到腦子裏去,這得抄多少遍啊,小良看著方卓遞給自己的那支筆出神。就在這時候,童澤突然回過頭,在小良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他手中的筆抽走了。


    “喂……”小良激動地差點叫出聲。


    “還帶著心呢是嗎?是八箭八心嗎?粉鑽貴族都充不起,還在這顯擺。”童澤拿著那支筆回過頭邪魅一笑。


    小良這才發覺那隻筆的末端帶著一顆粉紅色像鑽石狀的心型裝飾物。


    “喂喂喂,你幹嘛,童澤,這是人家的,你別太過分。”小良壓低聲音發出警告。


    “你能拿我怎麽樣?莫非你也想要忤逆本宮?小良子,”童澤還是任性地說,“這顆心設計的太多餘了,這樣吧,這筆我收下啦,這些都給你,你隨便用。”說完把她滿滿當當的文具袋重重地丟到了小良的課桌上,裏麵是各式各樣,做工精美,樣式獨特的筆橡皮還有尺子。但就橡皮就有不下十塊。他相信,這裏麵的文具至少夠小良用整個初中三年。


    “不是,我錯了我錯了,”雖然不知道錯在哪,但對當前的童澤來說,先認錯總沒什麽錯,“人家方卓是想幫我,我的筆你不用還了,求你把她的筆還給我吧。”


    “下一個詞,冰箱,”不知不覺鍾州老師已經繞了過來,“有什麽事下了課說,李小良,你的聽寫本呢?快趕緊拿筆,我再把前兩個單詞說一遍。”


    鍾州老師真的很給小良麵子了,小良也著實不想再糾纏下去,於是隻得悻悻地拿出本開始寫單詞。


    沒辦法了,那就下了課再要吧。


    可就在他剛寫完聽寫日期和次數準備寫第一個單詞的時候,童澤快速的回過頭把方卓的那支筆丟在了他的本兒上,可很顯然,後麵的那顆粉色的心形裝飾沒有了。隻剩一小截光禿禿的筆芯兒從筆杆裏探出頭來。


    他明顯感覺到身後的桌子抖了一下,後麵的東方睿立刻小聲地解嘲道:“哈哈哈,剛剛抬腿撞到桌子了。”


    很明顯,這個抖動是從他的同桌那邊發出的,小良不敢回頭去看,因為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方卓在注視著這一切。


    想到這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鍾州老師快要轉過來的時候小良還捅了捅前麵的童澤用商量的口吻說道:“喂,把心還給我吧,你留它也沒用,是吧,小澤君。”


    童澤回過頭有點不耐煩:“讓我把心交給你?你憑什麽?你有那個資格嗎?這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你也真敢想。”童澤也不顧鍾州老師看她愈發嚴厲的眼神說。


    “不,不是的,那……是那個心。”小良指著童澤桌子上那顆粉色仿鑽的心形裝飾物支支吾吾地說。


    “哦?”她舉起那個心看了一下,“這個啊。那支筆就那樣就行,這個太俗了,總整這花裏胡哨的東西。”說著她的手便輕輕一揮,那顆心便在空中畫了一道美麗的弧線順著旁邊的窗縫飛出了窗外。


    後麵的桌子更加劇烈的抖動了一下,以至於桌子上的文具盒和書本差一點就一並散落在地。小良聽到後麵的東方睿努力壓著嗓音叫道:“方卓方卓,別這樣,就在樓下,下課我就給你找回來,你先好好上完這堂課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姑奶奶。”


    但桌子抖動得更厲害了,後麵傳來了方卓的哭腔:“你鬆開我,我……我上不下去課了。你讓我出去冷靜冷靜總可以了吧。”


    “是我的錯,”小良聽完趕緊回過頭,“都是因為我你們才變成這樣的,那個下課我去幫你找,找不到我……我明天給你買新的。”


    “快坐好啦,前麵我聽寫了幾個?李小良你今天怎麽回事啊。”鍾州老師有點生氣。


    “老師我,不是……對不起,最近不知道怎麽了感覺事情都纏在一起了,像亂麻一樣,解也解不開。”小良真的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爆炸了。


    “就是根破筆嘛,你們也都至於的!”


    童澤突然站起身,抓起小良桌子上方卓的那支已經沒有了後麵裝飾的筆雙手用力一掰,隻聽清脆的塑料破裂聲,細小的碎片四射而出,雖然不會對周圍人產生傷害,但還是險些傷到她自己。


    “給你給你給你,”隨後童澤把斷成兩截的筆丟出窗外,然後舉起小良桌子上自己那個沉甸甸的文具袋說,“反正質量那麽差也用不了多久,我的文具袋給你,喜歡哪支隨便挑,不夠的話多拿個三五支我也沒意見。”說完便把還敞著口的文具袋扔到了方卓的桌子上,隻聽“嘩啦”一聲一袋各式各樣做工精美的筆便撒了一桌。


    “夠了——童澤你別太過分啊!你有什麽事衝我來,你拿別人撒什麽氣!!”小良真的是忍無可忍了,從初一分班坐前後位到現在第一次和她發脾氣。


    “你……”童澤也一驚,這個對自己總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濫好人沒想到也有底線,平時總是把他的一再退讓變成了習慣,沒想到現在……童澤看著他滿臉的委屈,“你敢凶我?!不就是一支筆嗎?我賠她就是了,你幹嘛這樣對我?她是你什麽人啊!!”


    “你倆都少說兩句吧!下課找你們班主任去說,現在別打擾大家上課好不好。”鍾州老師嚴肅地嗬斥道。


    小良真的很想再說什麽,但看到原本溫文爾雅的鍾州老師因為氣憤臉色已經變得通紅,全班同學的目光也是齊刷刷的投向這邊,這眼神裏有蔑視、有嘲笑,也有幸災樂禍、不以為然等等。他極力克製住心中的怒火低下了頭,緊握著的雙拳也慢慢地鬆開了。


    “行啦,就到此為止哈,還要再鬧每個人今天這一課所有單詞抄五十遍,我還要跟你們班主任說把你們家長找來,好好和他們聊聊,這都要準備中考衝刺了還都和小學生一樣不分時間,不分場合在這鬧,太不像話了!”


    鍾州老師話音剛落,方卓是在忍不住了,隻見她使勁甩掉了被同桌拽住的外套,然後便用胳膊抹著眼淚奪門而出。


    “喂,方卓方卓!你去哪,回來!”鍾州老師還沒來得及拉住她就已經在門口留下了一個瘦弱的身影,而此時他的命令也愈發顯得蒼白。


    “嘁,多大點事,也至於的,小心眼。”童澤嘟囔著坐回凳子上。


    “你就作吧你,童澤,我告訴你,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倆都逃不了幹係。”小良腦子已經是完全被衝昏了頭腦,此時他的腦海中都是方卓可能出現的種種意外,因為他真的見到過死亡,也見到受了刺激的人的表現。


    “你說什麽?!李小良,你還敢威脅我?這事跟我有什麽關係!!”童澤就跟一枚突然被點燃的鞭炮一樣,劈裏啪啦地準備蹬著桌子就過來跟小良同歸於盡,眼疾手快的嵐青趕緊站起身和童澤的同桌薛嬌攔住她。


    小良全然沒有理會,甚至都沒讓同位嵐青讓開就連滾帶爬的擠進了過道,他不敢看鍾州老師怒發衝冠又對自己失望至極的表情,也不知道撞到了幾張桌子也顧不得被撞疼的肚子和腿就跑出門去。


    可外麵一片寂靜,連平時的朗朗的讀書聲都沒有,四下裏也是空無一人。他扶住欄杆望向一側的操場,平時狂風滿地石亂走的黃土操場因為之前的大雨而一片泥濘,所以連體育老師一聲聲含號子的長嘯都沒有。


    身後班裏的聲音更亂更嘈雜了,再晚一步鍾州老師很可能會踩著這嘈雜的音符過來追小良,所以他一咬牙,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教學樓。


    泥濘的操場應該不會,而且這麽空曠如果她從操場走那現在應該還能看到,但現在操場上隻有風吹著吱吱作響的足球網可以證明眼前不是一幅校園風景畫。


    校門口有保安在,上課期間想要往那個方向跑不被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而這裏唯一沒有人而且很難被人看到的地方就是,之前小良去教學樓外麵廁所找陳連峰時路過的那棟隻剩幾塊殷紅色外牆塗料在秋風中顫抖的那棟老舊的實驗樓,因為初中部教學樓的阻擋,這也算是保安室的一個為數不多的盲區。


    那個被一排巨大的茂盛的半球形的冬青樹環繞的老舊的實驗樓。


    而且小良的所聽到的蕭蕭的風聲好像並非是風聲,在小良聽起來更像是哭聲,那麽悲愴、哀婉。


    雖然感覺和平時聽到方卓的聲音有些不同,但既然已經到這一步了,這幢充斥著童年噩夢的實驗樓看來還是非去不可了。


    “呼……”小良長舒一口氣,順著聲音的方向,向冬青密林間走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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