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有啊,盼盼姐住的那棟樓就有發電設備,不過那個設備功率很低,帶不動這些采礦設備的。盼盼姐收留我們救了我們,我們為她做事情也是應該的。不過汽油我不太清楚,盼盼姐總會有辦法的,我們不知道也很正常。”


    以橙子為例,這裏的人對韓盼盼無條件信任,把她當做自己活下去的依靠。


    “誒,妹子,你衣服這裏有個洞,我幫你補上吧!”


    橙子關心的話語打斷了顏曇的思考,顏曇聽話地被橙子帶去她的住所。


    橙子住的地方是被砸了個大坑的泥巴房,整個房子內部一覽無餘,隻有兩麵半的牆還屹立不倒,整個房子也隻有一半能夠遮風擋雨。


    有屋頂的那一半空間下是一個三四米長的大通鋪,鋪上整齊地擺放著一個個“小枕頭”,有的是疊起來的被子,有的是已經被磨光滑的石頭,還有的是基本摞起來的書,那些書看起來已經很破舊了,不知道裏麵的內容有沒有受到影響。


    屋子裏隻有一個老婦,老婦瞎了一隻眼睛被義眼替代,整個人看上去氣壓很低。


    正在整理地麵的她看到橙子帶著一個陌生女人走進這個半鏤空房子,一個反應就是在床鋪上再給顏曇擠一個位置。


    “張婆婆!不用麻煩,她不在咱們這裏住,她不是盼盼姐新收留的可憐人,她是農場那邊的新人,第一次來礦場,我帶他來把衣服後麵的洞補上。”


    張婆婆愣了一下,這才抬起頭看向眼前這個陌生女人。


    頭發很黑但是有些幹枯,臉上也有不少風吹日曬的痕跡,但她眼神裏的堅定是真的,是個努力活下去的好孩子。


    她活到現在看到很多放棄自己生命的人,老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隻要還有一口氣,未來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顏曇躲在倒坍牆體後麵的視線盲區下換上了橙子洗得發灰的黑色短袖,將身上破洞了的深藍色條紋衣服遞給了橙子。


    顏曇坐在大通鋪上,右邊是橙子姐在一針一線給她縫補衣服,右邊是張婆婆握著她的手默默看著她。


    在農場待久了之後,顏曇有時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冷血的怪物,每天看著那些被稱作畜生的人遭受著各種各樣的折磨,但自己卻站在加害者的隊伍之中,什麽也做不了。


    張婆婆的手紋路很多,但她的手掌很溫暖,很有力量。


    “孩子,你家庭美滿,關係和睦,一看就是很幸福的孩子。現在的痛苦都隻是暫時的,很快,你,我們,都能熬出頭的。”


    橙子在一旁偷笑道,


    “張婆婆,你又開始老本行了?顏曇,張婆婆會算命,以前靠這手藝吃飯的,她說這些災難很快就結束了,就一定是!”


    顏曇不知道張婆婆是真的算出來未來的走勢,還是隻是說點好聽的逗她們小年輕開心。


    不過說她家庭美滿可是大錯特錯,張婆婆年輕時可能是那種半吊子吧,冥冥之中能看到點東西,但是能力有限。


    不過她很早就接受自己父母去世的事實了,別人提起她也不會心痛了,隻是會有一絲絲的遺憾。


    “謝謝張婆婆,我也相信光明的未來就在不遠。可是...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不過他們還健在的時候,我們確實是一個很美滿的家庭。”


    張婆婆手中的力氣突然不由自主地變大,張婆婆瞪著她的眼睛,那隻義眼沒有任何溫度,像是要看穿顏曇的靈魂。


    “不會吧,難道是我看錯了?你家裏除了你父母應該還有個親人吧?”


    “張婆婆,我現在隻有我小舅了,不過我們一年多前走散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張婆婆嘴唇微動,但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既然這孩子都承認她的父母已經去世了,她就沒有必要刨根問底了,可是她明明看到那孩子的親人根本不是成年男性。


    人啊,還是要服老。


    張婆婆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看走眼的現實,繼續聽著橙子念叨著昨晚誰又打呼嚕了,誰又在睡夢中踢她了。


    ......


    直到顏曇坐上了回去的車,她才從那種溫暖中抽離開。


    “怎麽樣,轉了一圈還好嗎?”


    蘇裏爾嗓音有些疲倦,整句話像是出於禮貌的問候。


    “挺好的,這裏的人和農場裏的人很不一樣。”


    “哦?是和農場裏的畜生比呢,還是和身為看門狗的你和我相比呢?”


    顏曇沒有回答,用沉默回應了蘇裏爾。


    回去的路上很安靜,顏曇靠在車窗上感受著夜晚微微的涼意。


    車內的兩人心思各異,又是同一陣營的隊友,又是各懷心思的敵人。


    回到農場時已經很晚了,蘇裏爾從腳踏板的位置拿出一個首飾盒那麽大的容器,下車走向別墅。


    盒子在蘇裏爾的手中發出沙沙的晃動聲響,是vx藥劑,蘇裏爾換回了一整盒的vx藥劑。


    聽那聲音估計有上百顆,如果製作這種藥劑的技術逐漸成熟,達時令一定會用它來控製更多的人。


    韓盼盼為什麽不用這種藥劑控製達時令呢?這樣整個農場都會是她的掌中之物,不需要任何物資交換。


    不出任何意外,首互就在兔子工棚的門外等著顏曇,首互對她越好,她隱瞞首互的那種愧疚感就越深。


    如果首互能脫離這個農場就好了,如比潘寧礦場,比如去流浪。


    深夜,顏曇數著時間,靜待著距離上次吃藥二十四小時的時刻,她要試一試,憑借她的意誌力,到底能拖延這種依賴多久。


    很快,顏曇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髒器的存在,自己骨頭的位置,因為她身體內的每一寸組織都在受著煎熬。


    顏曇蜷縮在沒有人的田地裏,從意識領地中取出大量的水灌進去,她希望水能稀釋自己的上癮。


    可惜,這樣做沒有任何作用,被嗆到的顏曇咳嗽時甚至更痛了。


    被藥劑控製全身的顏曇隻能忍著痛吞服一粒vx藥劑,緩了一會兒才能勉強站得住腳。


    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還是眼淚,甚至可能是口水或者泥巴。


    人的潛力很大,但不是無限的。


    麵對vx藥劑的成癮性,她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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