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點頭,「本座知道了。」


    白菲菲行禮,退後一步不見,她將即刻前往鹹陽,完成秦宇的囑託。


    抬頭直麵恆海,秦宇抬手一握,山河劍出現。


    向前一拋,山河劍迎風見漲,轉眼變成門板大小,秦宇縱身一躍,在劍首盤膝而坐。


    嗡——


    劍鳴響起,它低空掠過海麵,撕裂海水拉出一條白浪,呼嘯遠去!


    在近海區域,秦宇看到了來自人族修煉者體係的大船,以及迎戰的蠻族。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兩個族群之間的戰爭,殘酷而冰冷。


    雙方眼眸中,有的隻是深沉到,永遠不可化解的仇恨,那是由雙方族群無數鮮血澆築而成。


    相比荒蠻大戰,蠻族與人族修煉者體係之間的戰爭,要更加血腥淋漓!


    秦宇並未插手,山河劍沖入海中,避開雙方的視線,繼續沖向恆海深處。


    很快,廝殺聲就消失不見,眼前就隻剩下,單調而枯燥的海天一線。


    頭頂之上,九顆大日依舊高懸,灑落下無盡光輝。


    可如今,秦宇卻很難從這些光芒中,感受到半點暖意。


    就好似,頭頂九顆大日,隻是倒映而來的影子。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眼前無邊無際的大海,眼中若有所思。不過好消息是直到這一刻,依舊風平浪靜,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恆海安靜無比,它像是一個平和的老人,靜靜凝視著秦宇。


    夜色降臨了!


    盤膝在山河劍上的秦宇,心頭驀地收縮,生出驚悸之意。


    唰——


    眼眸睜開,頭頂有一輪圓月,可月光卻不能灑落下來,似是在靠近恆海的瞬間便已被吞噬。


    無邊黑暗籠罩恆海,這對秦宇並不能造成影響,可他臉色反而變得更加的凝重。


    轟隆隆——


    海水開始翻滾,安靜了一個白天的恆海,在夜晚降臨時,撕掉了自己和善老爺爺的麵具,露出暴虐無情的一麵。


    狂暴巨浪攜帶著可怕力量,自四麵八方衝來要摧毀一切。可這些大浪,同樣不能影響秦宇,靠近他周身百丈之後,就會直接平息、消失。


    於是漆黑大海之中,無數驚濤駭浪間,便多了一塊好似平鏡的地方。細細看去,就能發現這塊「平鏡」的邊緣,有無數道細小的破碎水花同時爆發,連綿不絕。


    那是山河劍的劍息,它分散成無數道,切割著一切湧來的大浪,抵消掉海水中攜帶的力量,才會出現眼前平靜的一幕。


    浪更大了,恆海越發暴躁,山河劍發出輕吟,劍鳴在海水咆哮中,依舊可以清晰傳入耳中。


    秦宇眉頭輕皺,不是因為眼前狂暴的恆海,而是他感應到了危機氣息,可真正的危機,卻始終都未降臨。


    就好似,雙方已經臨近,幾乎是正麵相對,但就是存在著那麽一層窗戶紙,將雙方隔絕。


    近到極點,卻又像是被分隔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除非邁出一步,否則雙方之間,將永遠不會有交集出現。


    夜色開始消退,光明出現在天邊,九顆大日升起,驅散了眼前的黑暗,也讓狂暴至極的恆海,重新進入賢者模式。


    陽光下微風徐徐,海水溫順的像是個孩子,隻有一層調皮的波光粼粼,不斷蕩漾,讓人忍不住懷疑,之前所經歷的一切,就隻是一場幻覺。


    秦宇眉頭皺緊,並未因為現在的平靜,就感到絲毫輕鬆。


    白天過去,黑夜降臨。


    恆海再度變得狂暴!


    秦宇盤膝在山河劍上,就像是一個不涉自身的旁觀者,靜靜看著恆海翻滾、咆哮。麵前看似可怕至極的一幕,實際上根本就不可能,對秦宇造成半點傷害。


    又一夜過去了,接下來新的一天,是上一日的重複。


    白天溫順無比,夜晚狂暴肆虐。


    恆海在秦宇麵前,不斷玩著變臉的戲法,很快就過去了半個月。而在這段時間內,秦宇通過觀察蒼穹間九顆大日,以及夜色中的圓月位置,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


    恆海很小,但也可以無限大,秦宇現在才有些,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而他如今大概就是,陷入到了恆海的無限大之中。


    不做出改變的話,他將永遠留在恆海中,經歷它白日的安靜與黑夜的暴虐,就像是一個沒有盡頭的輪迴。


    吐出口氣,秦宇長身而起,眼中猶豫、遲疑,在這一刻被盡數壓下。


    既然不得不,跨出這一步,那就無需再等。


    半個月的時間,耗費在恆海之中,已是無比奢侈。


    抬手,秦宇收走山河劍,周邊驚天動地大浪,頓時失去了壓製,張牙舞爪沖了過來。


    直麵巨浪,他神色平靜,一步向前邁出。


    真皇之境心念所及,皆可一步抵達……可秦宇的這一步,卻並不一樣。


    踏落瞬間,便穿過了那一層不可觸及,卻又真正存在的隔膜。他進入了真正的恆海,或者更確切說,是恆海中藏匿的世界。


    眼前,是一座座拔地而起,足有幾十萬、上百萬丈高的大山,巍峨沖入雲霄之中,看不到山巔景象。


    粗壯驚人的古木,每一棵都需要幾萬人合抱,巨大的樹冠遮擋住天空,一片樹葉落下來,也能砸死一個正常的青壯男子。


    嘩啦啦——


    快速移動的動靜,伴隨著落葉被踩碎的聲音傳入耳中,秦宇轉身就看到了一隻,身軀足有四五丈大小,形若巨象的螞蟻正奔他衝來,複眼中閃動著冰冷光芒,顯然將他當成了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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