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落了她兩三步,聽見這話,微微一愣,眼中有過苦惱,轉瞬即逝。


    終於看見了道觀門上匾額的青羊觀的三個字的時候,主僕二人皆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有一位小道童正垂頭喪氣的拿著掃帚掃地,偏偏地上幹淨的連一片落葉都沒有。


    趙雲兮同這小道童是認識的,不免好奇問道:「修緣,你為何在掃地。」


    修緣抬起頭來,像是包子一般的小臉上,滿是疑惑,卻也雙手掐訣與趙雲兮行禮,「無量天尊。」


    「師父說我心中有塵,所以罰我掃地,掃到我心裏幹淨了為止。」


    這小道童是道觀裏修一道長執掌戒律的弟子,既然罰他掃地,那必定是犯了措。


    趙雲兮一想,「你這小道童,該不會又去山裏頭捉兔子了?」


    修緣小臉一紅,倒是顯得心虛極了,口中卻是反駁,「我才沒有再去捉兔子。」


    他是在底氣不足,「是有一隻麅子跑進了師父的單房,我去趕走它,結果不小心踢翻了燭台,燒了師父的單房不說,還險些,險些燒了整座道觀。」


    「師父問我,為什麽要去趕麅子。」


    「我說它偷東西吃,結果師父就罰了我。」


    「我都掃了兩個月的地了。」


    趙雲兮聽的是目瞪口呆,嘴都快合不攏了,半晌以後她才點點頭,很是肯定修一道長教導徒弟的方法。


    修緣繼續懷抱著比他人還高的掃帚,掃著地。


    趙雲兮感慨道:「你師父,還是太心善了,隻罰你掃地。」


    「要是我,我肯定就罰你日日下山擔水回來。」


    修緣瞪大了黑溜溜的眼睛,「公主,你怎麽比師父還狠心。」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再是頑皮淘氣,也沒有放火燒過屋子。」


    趙雲兮感慨著,果真是人大了,見著比自己小時候還頑皮的孩子,才覺著小時候調皮搗蛋是是有多麽煩人。


    她在修緣這個年紀的時候,最多,最多也就是領領著侄子侄女們爬樹。


    修緣還在忿忿不平,「公主,你是沒瞧見那隻麅子天天都跑到道觀裏頭來,偷東西。」


    「現在還是如此呢,可師父就是不趕走它!」


    趙雲兮有些明白修一道長,為何要罰他這小徒弟掃地了。


    他可實在對那隻麅子執著過了頭。


    她眼珠子一轉,一顆心蠢蠢欲動,「你等我拜見過觀主,帶我去瞧瞧那頭麅子。」


    「沒準兒我能幫你免了責罰。」


    修緣大喜過望,「多謝公主,公主可真是個大善人。」


    趙雲兮便在道祖前上了香,又與觀主說了一會子話,謝過觀主這些日子對她母後的照顧。一看天色果真是還早,她母後還在睡著。


    她與修緣朝著麅子常去的地方,那裏是道觀後門的一處院牆,亂石堆放著,修緣趴在地上,指著亂石堆裏頭的縫隙,「那隻麅子就是從這裏鑽進來的。」


    修緣又道:「它一會兒就要鑽進來了,公主咱們快躲起來。」


    趙雲兮很是耐心,隨著他躲去了一旁的牆後。


    過不起來,沒過半刻鍾頭,那處亂石堆就有了動靜,隻見一隻長著長尖耳,滿是黃毛的腦袋就從縫隙鑽了出來,露出了它消瘦的身軀,還有比兔子尾巴還短的白色尾巴。


    它用著它那雙黑豆一般漆黑的眼睛,警惕的看過四周,便輕車熟路的沿著一條線路跑跳著。


    他們三人忙跟了上去,一路跟著這隻麅子跑到了一間單房裏。


    這間單房門虛掩著,它能輕鬆的跑進去,一口吊起了油紙包就跑。


    修緣抬著腦袋,「公主,你看,我沒有說謊。」


    這隻麅子,就是每天來偷吃東西。


    師父不罰這隻麅子就罷了,竟然隻罰他!


    「噓,別說話,咱們悄悄地跟上去,看它的窩在哪兒。」趙雲兮豎起食指噓了一聲,躍躍欲試的跟上去。


    「殿下,出了後門就是山……」百靈忙阻止。


    趙雲兮不以為意,「沒事,後山林子,修緣就是閉著眼睛也能走出來。」


    修緣忙點頭,「沒錯!」


    「百靈,你在觀中等著,若是有人來尋,就說我去後山找麅子窩去了。」


    吩咐完,趙雲兮便興沖沖的帶著修緣去了。


    二人原以為那麅子回歸了山林,就會跑的很快,沒想到它卻是慢慢的走,一邊走還要一邊東張西望,警惕著有沒有天敵。


    修緣氣鼓鼓道:「公主,你說它怪不怪,它膽子這麽小,還敢跑到道觀裏頭偷東西吃。」


    「你別著急,你自己看,它馬上就要回窩了。」趙雲兮倒是鎮定的很,還有閑情逸緻觀察著山林環境,離道觀近的林子裏,一般都不會有動物做窩,可這隻麅子躥進了前方的一個大草堆裏頭,便沒了蹤跡,便知那是它的窩了。


    「我們去那兒。」有棵枯樹倒是能站,趙雲兮一眼就瞧見,帶著修緣爬上去。能夠隱約見著那麅子窩裏頭的動靜。


    那隻偷了油紙包的麅子,拱嘴將油紙包給打開,露出了裏頭紅色的漿果來。


    於是就能看見四頭毛茸茸的小傢夥探頭吃起了漿果。


    而那隻麅子,隻是輕輕地舔舐著小傢夥們的毛髮,半點兒都沒有動那漿果。


    趙雲兮起先就猜中了些,而今一見,便不覺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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