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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音自是親自前往都府將她家主子的話帶到,陳夫人誠惶誠恐的帶著人親自送她出門上馬車。


    她們剛出了都府大門,便瞧見一行官兵整裝配帶腰刀迅速地從都府側門出去,陣仗極大,像是要去搜家抓人一般。


    雖不知出了何事,鳴音心裏頭卻開始不踏實起來,她回過身朝陳夫人微微頷首,「陳夫人不必再相送,告辭。」


    而後便吩咐趕車的侍衛趕緊回去。


    待她回了許宅,便瞧見許宅多了一位意外之客。


    卻不是旁人,正是蘇淮。


    趙雲兮不自覺的將搭在膝上的薄毯攏了攏,好讓自己受傷的右腿不露於人前。她輕咳了一聲,方將心中的尷尬掩下,「阿淮,你怎麽會來禹都?」


    蘇淮自打進屋後,目光輕掃了一眼坐在輪椅上之人,便垂下了黯然目光,「臣奉陛下旨意,前來禹都徹查殿下被擄一事。」


    趙雲兮輕輕點頭,原來是為公事而來呀。


    「殿下可還安好?」


    蘇淮喉間輕動,還是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讓人窺見了他滿心的擔憂。


    許是如今七竅開了六竅,趙雲兮竟聽出了他話語中壓抑的關懷,忙道:「我沒什麽大礙,太醫說了,再有些時日,我的腿傷就能痊癒了。」


    她又拍了拍身下輪椅的扶手,輕笑道:「隻是昨夜下了雨,今個兒便有些行走乏力,我不想走路才用了此物躲懶。」


    她慣會坦然說出她偷懶之法,偏叫人無法對她心生成見。


    蘇淮聞言,肉眼可見的鬆懈了許多,「如此便好,臣,不,蘇家上下都一直牽掛著您的傷勢,盼著您早日痊癒回京。」


    問候了一回,屋中重歸寧靜,氣氛逐漸開始尷尬。


    趙雲兮捧著茶喝了一口,又問起,「查的如何了,那夜擄走我的到底是何人?」


    都已經快過七日,她被擄一事還未查出個結果,莫說是禹都府一日比一日著急,就連她這心大之人,也不免對此上了心。


    蘇淮神色也變得認真起來,「臣已檢查過這三人的屍首與物品,若臣從嶺南調來的畫像無誤,這三人皆是從嶺南一帶犯下人命案而被通緝的逃犯。」


    趙雲兮皺了眉頭,「打嶺南來的逃犯?」她心中已經是認定擄走她的人,便是陳王之子,她的堂侄趙玥,而今將趙玥與嶺南聯繫在一起,總叫她心中開始難安起來。


    「不錯,這三人之所以能逃脫官府的搜捕,是因為他們逃到了一座名為蒼月的海島之上,這座島嶼便是嶺南水寇的總舵。」


    蘇淮停頓了一瞬,「想必殿下還記得當年陳王尚有一子存活於世。」


    趙雲兮輕抿了唇,點點頭,「我當然記得。」


    她又問,「所以,你的意思是趙玥也在蒼月島上?」


    蘇淮嗯了一聲,「他不止在島上,他已經是蒼月島的島主,嶺南上萬水寇都要聽令於他。」


    誰能不說一聲趙玥天縱英才,不過短短五年的時間,便能將一島的亡命徒收服。


    但,比那座島嶼上的亡命徒們更危險的人物還存在。


    蘇淮又道:「而且,因陳王黨羽紮根朝堂數年,甚至遍布整個大楚,陛下當年雖已經清除大半,因著有些人紮根極深,並不能及時察覺。」


    「他們或許是隱在朝堂的重臣,或是隱匿於民間各處的小吏。」


    趙雲兮聽到這裏,心中開始惴惴不安,「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如今還是聽令於趙玥?」


    「所以趙玥才能順利去到京都獵場。」


    「綁我的賊人也能在禹都潛伏許久,而禹都府盡然無一人察覺?」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蘇淮點頭,「殿下說的沒錯。」


    「陳王之子自與北齊勾結起,顯然是因為他已布下大局,定是在造勢起兵。」


    趙雲兮心裏可不好受了,陳王之變才過去了幾年,好不容易大楚百姓過上了安寧的日子,趙玥為何還要造反,徒增戰亂。


    若她父皇在世,見著嘔心瀝血方才實現的國泰民安,豈非是要悲痛欲絕?


    她忍不住問:「同是大楚子民,這些人為何要與趙玥同流合汙,殘害同胞呢?」


    蘇淮見她雙目隱隱帶起了淚意,必定是心中難受。


    他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殿下年紀小,或許沒有聽過當年事。」


    趙雲兮一愣,專心的聽他講起。


    「當年陳王連勝戰事,身負盛名,且又養在先帝跟前,有半子之實,而先帝那幾年病重,不少人都以為聖祖爺會將皇位傳於陳王,方才會將陳王養在膝下。」


    在趙雲兮眼中,她的兄長實則是個極其溫柔善良之人,待她極好。


    可旁人眼中的先帝,身體與性子皆是不足,時難登大寶之位。


    這一部人裏,便有陳王的忠心追隨者。


    他們已然將皇位當做了陳王的板上釘釘之物,哪裏想得到聖祖帝還是偏疼親子,將皇位傳給了親子而非侄子。


    這些人早已經被皇位蒙蔽了雙眼,紛紛為陳王抱不平。


    「但先帝爺到最後,還是定下先帝為太子。」


    「陳王一派自是心有不滿。」


    「可在聖祖爺在世的那些年,這些人一直不敢表露。」


    趙雲兮捏緊了扶手,將自個兒的手指都捏的泛白,「可我父皇,傳位於我皇兄,必定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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