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起來都在朝好的地方發展,院子裏鋪上了石磚,牆角的植物長到半人高,弟弟學習認真,妹妹也一步一摔地學會了走路,一個小糰子跑都跑不穩,天天跟著白鏡淨一起在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打拳,白鏡淨的臉上也終於有了以前的笑意。


    但一切都好像戛然而止了。


    白鏡淨扣在石桌上的手繃緊,硬生生將石頭掰裂了一塊。她渾身的鬼力像是被點燃了一樣沸騰,靈魂不穩,氣息起伏不定,眼中迷離失神,整個人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那是中元節,也是白鏡淨的生日。


    早上照例,三隻小人在父親的帶領之下迎著初升的太陽練武,一拳一腿頗有氣勢。


    母親讓父親搬了把椅子在門口,小腹上還蓋著一條薄被,但是整個人看起來氣色好了許多,掛著一如既往地微笑。


    一般來說白家都習慣在下午的時候給白鏡淨慶祝生日,在晚上的時候再進行祭祖等活動,今年也並不例外。


    下午父親親自下廚燒了一桌好菜,下人們都解散了,來到這裏白家也沒有再請其他的傭人,就連白鏡淨都學會了怎麽縫衣服,還在母親的教導下在破洞上麵繡花。


    白鏡淨換上了自己最珍惜的一條襦裙,淡淡的粉色像是春天生出的花蕾,母親給白鏡淨梳了頭,帶上髮飾。


    白鏡淨本就生的好看,笑容甜美,一雙杏眼彎彎的像是天上的月亮。此時穿的粉粉嫩嫩更是可愛,腳上的深粉色繡花鞋擦得幹淨,在裙擺搖曳之間伴隨著髮簪上的鈴鐺忽隱忽現。


    「爹!今天的菜燒的好香!廚藝又進步了!」白鏡淨聲音甜甜的,帶著少女的氣息,和香氣一起飄進了廚房。


    「就你會說,天天就知道說好聽的哄我。」父親從廚房端著盤子出來,笑的朗爽。他的身材壯碩,但是和京城相比還是瘦了許多。


    「嘿嘿,我說的是實話嘛!淨淨才不會哄人呢!」白鏡淨坐在椅子上乖巧地將妹妹的袖子捲起來,嗲聲嗲氣地撒嬌道。


    「咱們淨淨今天也就十五歲了,到了及笄之年,都快要給你參謀著許配人家了,怎麽還這麽嬌氣?」父親落座,給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帶著笑意調侃道。


    「我才不要嫁人呢,哼,我就要在家裏一輩子!」白鏡淨擺脫了到這裏來了之後的沉鬱,又恢復到了以往的開朗活潑。她故意說一些討巧,甚至顯得有些傻乎乎的話,成功逗樂了全家人,一時間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的時光,隻是永遠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家主。


    「行!行!我的傻閨女呦,不嫁就不嫁!爹養你!」父親哈哈大笑,一口將杯中的酒悶下,又倒了一杯。


    外麵天色漸暗,帶著暮色的陰沉,吃過飯後,白鏡淨便回屋打算將衣服換下,一會還要祭祖。


    剛回到屋子,便聽到自家院子的門被敲響,扒著窗戶打算看一眼是誰,現在來自己家裏,就聽到父親的一聲驚呼:「尤……尤大人?!您……怎麽來這裏了?」


    「啊——」


    白鏡淨眼睛瞬間瞪大,一道血液劃破天空,在橙紅色的雲彩之下顯得格外鮮艷,父親高大到仿佛永遠都不會倒下的身軀晃了兩下,轟然倒地。


    那一聲悶響,徹底摘下了惡魔的麵具。


    白鏡淨的手顫抖,她渾身冰涼,往後退了兩步,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她渾身就僵硬了,關節就好像被寒冰凍結了一樣,無法動彈,大腦一片空白,在劇烈的打擊之下,讓她什麽都想不起來。


    她躲在窗邊的死角處不露出身形,她想要去找到母親,找到弟弟妹妹,不管怎樣先從這裏逃出去!


    突然,她看到母親一個人從堂屋走了出去。


    婦人此時已經生育了三個,看起來有些老態了,鬢角的銀絲也生出了幾根。但是舉手投足之間依舊盡顯貴氣,好像絲毫沒有看到院子中躺著的屍體,也不畏懼門口堵著的這十幾個人。


    他們的首領在兩三個人的後麵,帶著一頂黑色的戴麵紗的帽子,身著華服,繡著暗金色的紋路,腰間還墜著一枚碧綠的玉佩。


    「尤大人不遠萬裏,來我們這貧苦家庭是做什麽?」母親聲音清麗,但白鏡淨還是看到母親的手在袖子下微微顫抖。父親正躺在她的腳邊,已經沒有了任何呼吸,血液流淌沾濕了母親的鞋履,染上了如紅梅一般的鮮紅。


    「白夫人依舊美貌動人啊。」所謂的尤大人也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撩起麵紗,露出一張十分奇特的臉,四處看了看,嘖嘖了幾聲。


    「不敢當,隻是不知尤大人是何意?是要將我白家趕盡殺絕不成?!」母親終於露出了些破綻,聲音帶著顫抖,她眼含熱淚,畢竟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婦人,到了這一刻,隻覺悲涼。


    與此同時,白鏡淨已經悄悄出了門,在偏房帶著自己的弟弟妹妹進了屋。


    她明白母親的意思,母親是要用生命給她們留出生的希望,白鏡淨盡管感覺自己的汗毛已經豎了起來,但是她沒有哭。


    緊緊咬著牙,將窗戶緩緩合上,不發出任何聲響地打開通往後院的窗戶。


    弟弟妹妹盡管都還小,眼淚順著白嫩的臉頰往下流,但是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好像已經知道了發生了什麽,身體顫抖,牽著姐姐的手十分用力,為了抑製哭腔甚至連嘴唇都咬破了。


    白鏡淨將弟弟從窗戶處抱著讓他跳出去,突然庭院中傳出一聲悽厲的尖叫聲,伴隨著血液噴濺的聲音,白鏡淨手一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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