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隨著越來越多的社會青年離開城市,融入了農村。社會安定多了。


    激進、批鬥、打人的事件越來越少,幾近於無。社會各方麵都在向穩定方向發展。讓人有種運動已經過去的感覺。


    唯有冷泉知道,離結束還早著呢。隻是激情稍過罷了。


    陳純開始準備去上班。因為新的一屆初中生要入學了。她作為老師,終於能去教學了。


    冷泉也把自己平常上課穿的衣裳都找了出來。一件件的在身上比劃著。凡是好看一些的,他都重新收進了箱子裏。單單把那最普通的衣裳放在好拿的地方。


    “泉哥,你這是……?”陳純看著冷泉的動靜,有種大學也要開學的感覺。


    “學校要招收一批工農兵大學生,這個消息你不知道?”


    “不知道呀,你接到通知了?”


    “沒有通知,反正我是知道的。”冷泉忽悠著妻子。


    ————


    荷花開時,陳純感覺自己的丈夫很神。因為學校專門派人過來給冷泉送通知,召他回學校繼續任教。


    陳純把通知書看了又看,激動地對冷泉說道:


    “泉哥,咱們終於又有大學生了。”


    “看吧。先不要高興這麽早。此大學生非彼大學生,隻是聊勝於無罷了。”


    看著準備了一春天的丈夫,接到通知之後反而興致缺缺的樣子,陳純感覺很奇怪。


    “泉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小純,原來咱們上大學的時候,是不是高中考的大學?”


    “那是當然。”


    “可惜,接下來幾年的大學生,他們是不用考試的,由下麵的委員會推薦來讀大學。隻要有初中文憑即可。你說他們少學了幾年,基礎不穩,學業能學到什麽程度,還是兩可之間。還有那靠著親戚關係硬頂上來的,可能初中文憑都不可信,你說他們能學成什麽樣子?”


    “啊?原來是這個樣子。”陳純聽完丈夫的話,她很吃驚。


    “接下來幾年裏,是沒有高考的,大學裏的學生,都隻能通過推薦。高中畢業的學生,還是要下鄉上山,去從事農業勞動,來鍛煉他們的筋骨。”


    說到這裏,冷泉重重地坐下了,仿佛他的氣一下被抽幹了似的。


    “泉哥,就像你以前說過的那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至少你現在又可以站在講台前了。我們應該慶賀一下,不是嗎?”


    陳純哄著丈夫開心。


    “對,應該慶賀。咱們得抓緊要孩子了,你舅媽和我媽可是催了又催。”冷泉隻要和妻子聊天說話,往往幾句話之後,就會轉到兩情相悅的話題上。


    沒辦法,實在無聊。


    “她們又沒催我。”陳純紅著小臉,小聲地說道。


    “她們愛護你,當然不會當著麵催你嘍。這才把所有的壓力都放在了我的頭上。小純,咱們結婚五年多了,是該要個孩子了。”


    “我不,我還想再等兩年。”陳純難得耍小性子。


    “……”冷泉看著嬌羞的妻子,他點了點頭,“好,再等兩年。等到你願意的時候,咱們再要孩子。”


    ……


    陳純已經二十四歲,她仍然認為自己是個小女孩,所以她沒有意識到,冷泉已經二十七了。他受到的壓力不是她能想象到的。


    不過冷泉仍然願意遷就妻子。誰叫他比她大呢。


    ————


    經過一夏天的籌備,冷泉終於再次走上了講台。不過他沒能教自己的專業,而是被上麵安排教這幫大學生文化課。換種說法,就是教這幫學生最基礎的語文閱讀和寫作。


    這都是初、高中老師該幹的事兒。現在搬進了大學裏。


    冷泉隻能哀歎命苦。


    上課的第三天,就有那個別的學生提出了疑問。


    “這位老師,我們是來學習專業知識的,回去提幹好領導大家繼續鬧革命。跟著你學習這之乎者也封建糟粕,有什麽用?”


    “這位同學,你的問題很好。我來回答一下你,如果我回答完之後,你仍然認為跟著我學下去沒用,我也不勉強你,你可以不來上我的課。當然,我不會耽誤你畢業,你的每次考試,哪怕是交了白卷,隻要你寫上姓名來考試了,我都會給你及格。你看怎麽樣?”


    冷泉明白底下坐著的這幫人,曾經都是積極分子,自己惹不起,隻能這樣遷就他們。


    或者換個說法,冷泉根本對教他們文化課,一點興趣都沒有。牧民放羊,由他們去吧。


    冷泉的話剛說完,底下的同學們居然給出了熱烈的掌聲。


    “好,看來大部分同學都有這樣的想法。等我解釋完,你們如果不想來聽課,我也給你們一樣的待遇。”


    說完,冷泉環視了一下左右,等大家安靜之後,他繼續說道:


    “學習文化課,其實就是在教大家繼續鬧革命的本事。你們問問自己,讀教員著作的時候,有沒有讀不懂的地方?讀教員詩詞的時候,你們能理解教員心中的那種豪情?”


    “我也不是說大家都讀不懂,至少在細微處,大家對教員的諄諄教導,多少還是理解不夠。所以,你們才需要重新進入到學校裏來,補充自己的文化知識。這樣才能正確理解教員的指示和思想。大家說我說的對不對?”


    一聽冷泉把教員搬出來了,哪一個學生敢說不對?於是大家又給出了熱烈的掌聲,比剛才還要猛烈。


    冷泉用雙手虛壓了幾下,讓大家安靜下來。他又講道:


    “當然,學習基礎的文化,對於你們將來做匯報,寫總結都有幫助。像剛才那們同學說的,你們回去是要提幹的,當了幹部之後,你們是不是要做指示?做報告?這些東西不都需要大家自己寫出來。文化基礎不夠,請問大家能不能寫好這些東西?”


    冷泉說到這裏,就打住了。對待這些人,講這麽多足夠了,再多講容易失言。


    不過就算是隻講了這麽簡單的兩條,已經得到了大部分同學的認可。


    “老師,我不完全同意你說的。”剛才提疑問的學生又反駁了。


    “那好,我不需要你講理由。你現在就可以離開教室,去學習你認為有用的知識。對於你這樣的學習態度,我還是很認可的。一心想著學習直接能用的知識,我表示支持。你放心,我答應給你及格,是一定會做到的。”


    冷泉說著違心的話,做著樂意的事兒。都不來才好呢,自己落得清閑。


    “謝謝。”那位學生迫不及待地拿著自己的東西跑掉了。


    “還有沒有跟他一樣的同學?現在就可以離開,我很尊重大家的選擇。”冷泉詢問著剩下來的學生。


    又有十來個學生離開了教室。


    “好,大部分同學都留下來了。對於你們的選擇,我也很尊重。接下來我們一起努力吧。”


    冷泉衝著留下來的學生微鞠了一躬,心裏在感謝他們對知識的尊重。


    ————


    下課之後,一位女學生走到冷泉身邊,小聲地對冷泉說道:


    “老師,我是這個班的班長。剛才第一個跑掉的那個叫刁紅衛。他根本就不想學習,隻是借著你說的話,想偷懶。”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我也要告訴你,大學裏的學習很大程度上是靠自覺、自學。希望你遵照自己的選擇,好好學習。”


    “謝謝老師。”


    這位班長走之前,還回頭又看了一眼冷泉。


    冷泉心中就是一緊。自己和女班長的故事沒完了?


    回到辦公室,劉婉笑盈盈地看著冷泉。


    “小冷老師,好久不見。你是越發好看了。”


    “劉老師你好,你也越發好看了。看來姐夫沒少疼愛你,把你滋潤得比少女還白嫩。”


    “滾一邊去。”劉婉的臉一紅,笑罵了一句。


    “現在辦公室裏就剩我們兩個人嘍。”環顧了一下左右,冷泉很傷感。


    聽冷泉這麽一說,劉婉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


    “你還不知道吧,小孫老師去年跳樓死了。”


    “聽說了。開學前我還去他家看望了一下他的父母。”冷泉語氣沉重。


    “小冷,你說他們兩個還能回來嗎?”劉婉指了指另外兩張辦公桌。


    “會回來的,說不定明天就會出現在門口,會嚇你一跳。”冷泉隻得好言寬慰。


    “你說小孫不就是說了句是人都會犯錯的嘛,教員也犯過錯誤。不至於把人往死裏逼吧。”


    “劉婉,住口,隔牆有耳你忘了?”冷泉低吼了一聲。


    劉婉嚇得連忙閉上了嘴,她趕緊開門向外瞧了又瞧,然後才拍了拍胸脯,臉色慘白地坐回座位。


    “劉姐,以後少說話。講課的時候,學生愛幹嘛幹嘛。你隻要堅持講完課就好。共勉吧。”


    “嗯。”劉婉還是餘悸未消,隻能回答這麽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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