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熙怒氣衝衝的闖進東淩殿,走到劉衡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大聲說道:“我今日才知道你竟然讓她跪過碎杯,劉衡,你混蛋。”說完便揮了一拳上去。


    劉衡突然被打,不免有些驚慌,但是一想到他口中之言,便嗬退了全部的侍衛,然後說:“九弟,此事是朕有錯。”


    東淩殿內,所有的侍衛都遵從皇命退下,隻有穆南晴沒有走,她走上前,想把劉熙拉開,可劉衡卻說:“南晴,你也先出去。”


    “陛下?”


    “聽話,先出去。”劉衡語氣溫柔,聽不出被打後的驚慌。


    劉熙見他二人濃情蜜意,於是更加氣憤的再起舉起了拳頭,穆南晴見狀,連忙跪了下來,並解釋說:“辰王殿下息怒,此事陛下心裏也十分愧疚,陛下也沒想到夕寧真的會跪上去。”


    可劉熙完全不理,揮拳就要打下去,穆南晴連忙叩頭祈求。


    “南晴,你起來,不關你的事。”


    “怎麽?你的女人跪這麽一會兒你就心疼了,可我的女人跪了碎杯跪的血肉模糊,我應該是什麽心情?”


    劉衡原本心中有愧,所以挨了一拳也沒發怒,也並未叫人攔著,隻是見他對穆南晴置之不理,想來誤會頗深,這才連忙解釋說:“當日她長跪殿外,數九寒天、饑寒交迫,朕倒下碎杯,隻是想讓她知難而退,她是醫者,跪上碎杯會產生怎樣的後果,她最清楚不過,朕以為此舉就能讓她放棄救你,可沒想到她還是跪了。九弟,此事是朕對不起顧夕寧,這一拳朕受了,朕不會怪你,隻是,你怨朕可以,但你不要怨恨南晴,她待顧夕寧自始至終真心實意。”


    劉熙聽完,咬了咬牙,然後鬆開劉衡的衣領,緩了緩情緒後,才說:“穆侍衛,起來吧!”


    “多謝辰王殿下。”


    劉衡俯身把穆南晴扶起,然後揉了揉自己已經發麻的嘴角,想著既然他已經知道了葉蓁跪過碎杯,不如就趁此機會把那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全都告訴他,於是劉衡邁步走到桌前坐下來,一邊倒了杯茶,一邊說:“九弟若是消了氣,便坐下來,聽聽在你昏迷的那段時間,顧夕寧都為你做過些什麽。”


    劉熙還有些生氣,所以站在原地沒有動,可是心裏也確實想聽,便也沒有走。


    這時,劉衡又說:“那段時間,她屢屢冒犯,那時的一切,沒有人比朕更清楚,九弟難道真的就不想知道嗎?”


    劉熙掙紮片刻,還是走過去坐了下來。


    劉衡把已經倒好的茶水遞給他,然後說:“那段時間你一直在昏迷,突然有一天,顧夕寧來找朕,說要見你,朕說你不在宮裏,可她不信......”劉衡原原本本的把當時發生的一切全都告訴了劉熙,就連梁王回宮以後去見葉蓁時葉蓁的拜謝都沒落下,劉熙聽著,隻覺心如刀絞,那是他曾經捧在手心裏的人啊,可卻為了自己受盡了委屈。


    待劉熙走後,穆南晴看著劉衡臉上的傷,不禁眼圈泛紅,“我去傳太醫。”


    “不用,”劉衡攔住她,說:“這點小傷不必傳太醫,上些藥即可。”


    “那我去拿。”說完穆南晴就到櫃子上拿了傷藥,劉衡走到案幾後坐下,穆南晴則跪在一旁,幫他往臉上塗藥,“對不起,我應該擋在你前麵的,可是我......”


    “我知道,對於顧夕寧,你仍心存愧疚。雖然你也是事後才知道九弟是假死,但是知道的卻比顧夕寧要早,所以你覺得你也欺瞞了她。南晴,對不起,此事我才是始作俑者,卻連累了你。”


    “陛下?”


    “南晴,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劉衡把穆南晴扶上椅子,自己則蹲下來,看著她說道:“你再受一點委屈,便都是我的不是。”


    “陛下,我不覺得委屈。我知道,你心裏也是愧疚的,不然也不會不讓我們攔著。”


    劉衡聽完把穆南晴抱進懷裏,然後親昵的說了句:“有你知道就夠了,旁人怎麽想我都沒有關係,隻要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劉熙回到寢殿以後,徑直走到台階邊坐了下來,榮穀見狀,不禁問他說:“殿下,您這是怎麽了?”


    榮穀今日休沐,特意來見劉熙。


    可劉熙沒有說話,隻是突然拿起旁邊的杯子摔到了地上,然後叫榮穀說:“榮穀,遞給我一塊。”


    榮穀不解,但還是撿起一塊碎片,遞了過去,劉熙接過來,掀開腿上的衣物,拿著碎片往膝蓋上紮了一下,隻輕輕一下,劉熙就叫出了聲。


    榮穀連忙問他說:“殿下,您這是做什麽?”


    “你說,這東西紮一下就這麽疼,她當時是怎麽咬著牙跪下去的?”


    “殿下,您說的是顧姑娘跪碎杯的事?”


    “你知道?”


    見劉熙神色有異,榮穀連忙跪下來,說:“殿下恕罪,卑職並非有意隱瞞,隻是此事事關陛下,卑職害怕您會做傻事。”


    “哪裏還有什麽傻事可做?”劉熙苦笑道,“起來吧,怪你又有何用,說到底還不是為了我,都是因為我。”


    “殿下?”


    劉熙抹了抹臉上的淚,然後說:“事已至此,隻能盡力彌補。”


    回到葉蓁的診室以後,見她還沒醒,劉熙便靜靜的在床邊站著,直到看葉蓁微微動了動,眼睛也慢慢睜開,劉熙這才坐到床邊,輕喚她說:“阿寧,你怎麽樣?好點了嗎?”


    “殿下?”葉蓁緩緩坐起來,然後說:“我沒事,你走吧!”


    想起她為自己受過的苦,劉熙突然淚如泉湧,他一把抱住葉蓁,然後說:“阿寧,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竟然為我吃了那麽多苦,我真是該死,可是,既然你也愛我,你就真的不想要我了嗎?”


    葉蓁沒有說話。


    見她久不說話,劉熙慢慢鬆開自己的手,然後扭頭過去,擦了擦眼淚,並說了句:“失禮了。”等擦幹了眼淚,劉熙又說:“阿寧,所有一切的起因都是我,你不要怨恨陛下和穆侍衛。”


    “我從未怨恨過穆侍衛,至於陛下,殿下放心,隻要你活著,我就什麽都能原諒他。”


    “阿寧,”劉熙扭頭看向葉蓁,不一會兒,他竟伸手撫上葉蓁的臉頰,然後把自己的臉也湊了過去,等到二人的嘴唇快要碰到一起的時候,劉熙問她說:“你為何不躲?”


    “因為我還愛你。”


    誅心的話再一起鑽進耳朵,劉熙鼻子一酸,葉蓁也眼眶濕潤,可是二人就這樣近距離的看著,許久都沒有行動,也沒有說話,眼看葉蓁又要哭了,劉熙連忙把臉移開,然後說了句:“對不起。”


    回到寢殿後,劉熙決定親手給葉蓁縫製一床軟被。過去他從未用過針,不一會兒手指就被紮遍了。


    曆時兩天,軟被完成,劉熙連忙送去了葉蓁的診室。


    “我不要!”


    “阿寧,我沒有旁的意思,隻是想讓你睡得舒服一點,你就收下吧,好不好?”見葉蓁不說話,劉熙迅速的放下被子,然後就走了。


    “哎?”


    劉熙頭也不回,徑直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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