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在得知顧夕寧隨蕭裕前往雁門的消息後,立即派出了手下前去阻攔,可是全軍覆沒。


    “大人,咱們派出去追殺顧夕寧的人全部死於箭下。”


    李澤聽完並未感到奇怪,隻是說:“傳聞說蕭裕是神射手,箭無虛發,看來所言非虛,此人若是能為我所用就好了。”


    “那還要再派人去嗎?”


    “派,若真叫顧夕寧進了雁門軍軍營,再想殺她,恐怕要比登天還難了。”


    “是”


    劉熙這邊,李澤又加派了五人,不僅派人看著他,還不允許他外出,活像圈禁一樣,劉熙不能出門,又想知道外麵的消息,於是問石明說:“外麵近來可有什麽熱鬧?”


    “九皇子想問什麽?”


    “我如今出不去,不能去看,那你就給我講講外麵近來有沒有什麽熱鬧?”


    “要說熱鬧,倒是有一處,幽州首富林義豐之女林商在故安設了擂台,比武招親,這是故安如今最大的熱鬧,幾乎所有人都過去看了。”


    “比武招親?一個商人,設比武招親?”


    “是,聽聞林家之女自幼習武,刀槍劍戟,無一不通,此番比武招親,是她自己要求的。”


    “原來如此。”


    劉熙依舊每日毒發,隻是,葉蓁不在身邊,自己倒不用再遮遮掩掩了。可是,相思成疾,劉熙從沒想過,原來思念的威力這麽大。


    ‘我終於明白管事為何會說終得解脫了。阿寧,我好想你,思念就快要吞噬我。’


    傍晚,街上有人嫁娶,鑼鼓喧天,柳如卉跪在劉熙身邊,借機問道:“九皇子如今是否遭人脅迫?可有什麽是奴婢能幫您做的?”


    “少多管閑事。”


    “九皇子?”柳如卉不解,明明曾經他是那麽溫柔的一個人,“九皇子,您從前不是這樣的。”


    “怎麽樣?後悔了嗎?”


    “不,奴婢不後悔。”


    “自討苦吃!”可實際上,是劉熙不信她。


    多日來,李澤一直獨自安排一切,決定起兵當日,才通知劉熙。


    “今日?”劉熙覺得突然。


    “正是今日,九皇子,還請跟隨下官一道前往無爻山。”


    劉熙滿心困惑,但事到如今,騎虎難下,劉熙隻能跟他走。“顏承和榮穀呢?”出發之前他問李澤。


    “九皇子放心,下官沒有殺他們,隻是關了起來。還有十郡的守城將領,下官真是沒有想到,十封書信真的召來了十人,九皇子,天命所歸啊,不過您放心,下官也沒有殺他們,隻是暫時囚禁,待事成之後,再行處置。”


    無爻山上,山匪個個身著鎧甲,整裝待發。


    先鋒大將點兵。


    劉熙問李澤說:“一時間有這麽多人進入故安,城門守軍不可能不起疑,莫非......沈睿是你的人?”


    “不,他不是,不過等我們占領了故安,他或許就是了。”


    “那這些兵?”


    “這些兵,一部分就躲在無爻山上,一部分是以參加比武招親為名偷偷潛進來的。”


    “如此,倒是不用隱瞞是習武之人了。”劉熙想想,又說:“參加比武招親,可帶順手兵器,兵器也是這麽帶進來的吧!”


    “是啊!沒想到這場比武招親竟助我成了大事。”


    “大人,點兵完畢。”


    “出發!”


    “慢著!”劉熙攔住李澤,剛要說話,就見四周人頭攢動,黑壓壓的一片,隻是均是便衣。領頭人一邊朝著這邊趕來,一邊大喊道:“我乃繡衣直指禦史左元,奉命誅殺反賊!”


    李澤瞬間慌了,“這是怎麽回事?”一扭頭見劉熙淡定自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問道:“是你設局害我?”


    “刺史何時起兵我都是臨時知道的,如何設局害你?”劉熙說完也抓住李澤,“不過,我確實不允許有人在幽州燃起戰火。”


    “你,你糊塗啊九皇子,”


    “先別說了,”石明勸阻道,“大人,您快走。”說完便把劍對準了劉熙,可李澤卻說:“不必殺他,沒有我的解藥,他活不成。”


    而此時的晏城,繡衣直指禦史謝回正帶領著司隸校尉及其手下臥虎軍誅殺欲奪武庫的高富高榮父子。


    顏承和榮穀於混亂之中找到劉熙,可剛一會麵,劉熙就因為毒發暈了過去。


    等到劉熙醒來,平叛已結束,劉熙連忙問顏承和榮穀,說:“無爻山上情況如何?”


    “叛軍已全部斬殺,禦史大人活捉了李澤和石明,不日就將押送進宮。”


    “太好了!太好了!”劉熙原本做的最好的打算就是自己和李澤同歸於盡,卻不想朝廷來的這麽及時。“對了,你二人是怎麽逃出來的?”


    “是禦史大人找到了我們。”


    “禦史?看來他一早就掌握了李澤和我們的行蹤,也一早就知道了李澤的計劃,提前埋伏在了無爻山中。”


    “正是如此!”話音剛落,左元就邁步走進了房中,“下官左元,拜見九皇子。”


    “禦史大人快請起。”劉熙起身下床,站定以後,又說:“禦史是何時到的幽州?”


    “一個月前。一個月前到達幽州後,下官一直派人跟著李澤,也暗中收買了他身邊的一些官員,但始終沒有找到證據,直到他帶著故安縣縣令沈睿去了無爻山剿匪,他們一連去了幾次都沒剿成,最後不得不將此事擱置,下官便覺得可疑,於是想偷偷帶兵端了山匪的老巢,沒想到竟無意中發現了叛軍的駐地。原來李澤和高榮招募的叛軍全都被他們分散在各個山頭,平常絕不會露麵,隻是無爻山上有人驚擾了村民,村民們報了官,李澤才不得不帶著官兵上了山。”


    “那你的兵?我看他們全是便裝,莫非也是暗中潛入故安的?”


    “是”


    “也是以參加比武招親為名?”


    “正是,不過,李澤不知道的是,比武招親隻是個幌子,林家隻是配合演場戲。”


    “原來如此。那你可知幽州高榮是李澤的同夥?”


    “知道,陛下收到王煥密報之後,便立刻派出了謝禦史攜同司隸校尉及其手下一千兩百名精銳前來幽州,抓捕反賊。還是謝禦史率先發現高家與李澤勾結,暗中找到下官,商議聯合作戰,這才將他們一網打盡。”


    聽到高榮也已落網,劉熙喜不自勝。


    解釋完事情的經過,左元微微施禮,道:“九皇子,下官明日將押解反賊回宮,李澤謀反一案,您畢竟牽扯其中,所以,您也得隨下官走一趟。”


    “九皇子絕沒有反叛。”顏承率先替劉熙解釋。


    “是啊,九皇子是遭人脅迫的。”榮穀也補充說。


    “九皇子是否參與,不由我等評說,需交由新天子裁決。”


    “新天子?”


    “是,先帝晏駕,太子劉衡已於十月初十繼位登基。”


    ‘沒想到竟這麽快!’劉熙沒想到葉蓁所說最後一麵竟真的是最後一麵。


    “九皇子?”左元又問。


    “我跟你回去,隻是,在那之前我能不能去一趟李澤的府宅找點東西?”


    左元想了想,然後說:“可以。”


    劉熙此去是想尋找解藥,顏承和榮穀得知下毒之人正是李澤之後,也一起跟了過去,當然,左元也派了人跟著。


    葉蓁進入雁門軍營之後,立即參與到了那名女子的救治之中。


    隻是,葉蓁還沒有徹底擺脫失去摯愛的悲痛,白天勉強支撐,醫治病人,晚上,卻總是會被噩夢驚醒。


    平常的一晚,她醒了三次,空蕩的房間和無盡的黑暗讓她覺得可怕。新生嬰兒用哭泣來表達對於未知的恐懼,此刻的葉蓁,眼淚也是她唯一可以發泄的武器。


    寅時,葉蓁再次睡去。


    清晨似醒非醒、意識混沌,人們所思之事接近現實又恍如夢境,葉蓁側臥在床上,意識裏出現的是劉熙的身影,他由近及遠,無論葉蓁怎麽喊他都沒有回應,葉蓁隻好扯著嗓子大聲呼叫:“殿下,殿下......”喊的撕心裂肺,喊得痛徹心扉,可劉熙還是走了。


    隨後意識抽離,葉蓁醒了,想起方才那清晰的畫麵,突然一股酸澀湧上心頭,那是一種‘未來再沒有你’的感受。她蜷縮起身體,雙手揪著被角,側臥著哭了起來,淚水猶如露珠滾落,一粒接著一粒,一顆接著一顆,直到小半邊枕頭都濕透了,她用被角擦了擦臉上的淚,然後把頭埋進了被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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