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吃了東西,身上有了些力氣。


    陸愔兒去翻腰間所配香囊裏的線香。此香燃燒起來無色無味,能在不知不覺中致人昏厥,見效又極快。


    等到了晚上,趕車的人暫時停下來修整,拿了幹糧來吃。她和蔣笙事先服了解藥,拿火摺子把香點燃。


    略等了等,前麵的車夫和後頭守著的一人俱已暈倒,隻那瘦子因為找地方去方便,現在還未回來。


    她和蔣笙一起把車上的人全都推下去,駕車逃跑。


    那瘦子聽見聲音忙忙跑了回來,追著馬車跑了一路。拔劍想朝他們扔過去,又生怕會傷到陸愔兒。


    最後實在追不上,眼睜睜地看著她們逃遠了。


    「他娘的!」


    瘦子罵罵咧咧道:「倒是小瞧了她!」


    行了大概有半個時辰,到了一處懸崖邊。陸愔兒和蔣笙從車上下來,解了馬身上的韁繩,將馬放走,把車往懸崖下推了過去。


    晚間時分,他們到了一處山腳下。這裏有處小城,城中還算太平。


    她們找了個茶館坐下休息。因事發突然,兩個人身上並沒有多少錢。陸愔兒想把發上唯一一根步搖當了,換些銀子用。可那步搖是鄒臨祈送她的,名貴得很,她擔心會泄露行蹤。


    「既捨不得就別當了,」蔣笙讓她把步搖收回去:「我這還有些碎銀子,好歹能用些時間。」


    陸愔兒道:「都是女兒不孝,要讓娘親受這種無妄之災。」


    「這有什麽,多少年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還會怕他一個造反王爺不成?」


    蔣笙把一碟子糕點推去陸愔兒麵前:「快吃飽了,咱們好趕路。」


    陸愔兒看了看外麵的天色,說道:「還是先休息一晚,等到了明天再走。」


    「你不怕五王的人會追來?」


    「一時半會兒,應當也追不過來。」


    蔣笙沉默下來,觀察了會兒陸愔兒的臉色,問道:「真想好了,不回京找他了?」


    陸愔兒沒事人一樣拿了塊千層酥來吃了,毫不在意道:「找誰?」


    「別跟我裝傻,」蔣笙道:「除了你那個夫君,還能是誰。」


    陸愔兒臉上一片冰冷,看起來半點兒情緒也沒有:「我若回去,宮裏的人不會放過我。這次雖然是五王的人把我擄走的,可若沒有淑太妃手下的人幫忙,想他們應該也不會這麽順利。」


    一塊千層酥吃完了,她又拿了一塊來吃:「走就走吧,還能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她走以後,如今的淑太妃會在悄無聲息間把劉綰溪放在鄒臨祈身邊,讓她做名正其實的奕王妃。全天下的人都不會知道,曾經有一個卑賤如斯的人曾冒名頂替,在奕王身邊待了那麽久。


    先皇駕崩,再過幾日,鄒臨祈就要繼位,上承天命,下安黎民。


    到時在他身邊的人,隻能是像劉綰溪那樣的大家小姐。


    她不能再深想下去,倒了杯水來潤喉。


    蔣笙看到她這副無所謂的樣子,嘆了口氣道:「你自嫁給了奕王,榮寵沒得到一分,苦倒是全替劉綰溪受了。」


    陸愔兒默然不語。


    第98章 他想了起來(第二層馬甲……


    人來人往的茶館裏, 距離陸愔兒前麵不遠處的一桌人正說到如今京城的形勢。其中一個蓄了短短鬍鬚的人道:「如今傳國玉璽在五王手裏,京城局勢又不穩,新帝繼位大典很可能要耽擱下來了。」


    另一人道:「依我看, 天下到底是誰的,現在說還為時過早。不是有消息說, 五王會被先帝厭棄, 完全是因為奕王在後麵構陷的緣故。奕王為奪皇位, 裝殘多年,背地裏不知道幹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


    「這事我也有所耳聞。我還聽到消息,說先帝不是病死的, 而是被奕王下毒暗害的。奕王為了能早日登基,奪了這個江山,不惜連自己親爹都殺。五王已打出為父報仇的名義,正由薊州大舉帶兵北上,步步緊逼。這些年來,他手裏已掌握了不少兵權,身邊又有雲大將軍坐鎮,所帶軍隊簡直勢如破竹。用不了多久,可能就要攻去京城了。奕王爺這儲君之位, 恐怕坐不了多久了。」


    「傳國玉璽怎麽會在五王手裏?」蔣笙聽到他們談話,萬分不解:「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難道是五王派人去偷的?」


    陸愔兒想到昨晚的事,鄒元朔派了那麽多高手入宮, 應該不隻是為了抓她, 還偷走了玉璽。


    傳國玉璽在鄒元朔手裏,鄒臨祈一時無法名正言順登基。天下大亂,兩虎相爭, 已是在所難免。


    「朝廷的事我們就不要管了,以後跟我們不會再有什麽關係。」陸愔兒道:「先找間客棧住下吧,明日一早趕路。如今寧州還算太平,那些人也並不知道你我是寧州人,應該不會找過去。我們不如還回寧州,在那裏安生過日子。」


    蔣笙點了點頭:「行,就回寧州。」


    -


    父皇身死,玉璽被盜,城外戰火連綿。


    這一切鄒臨祈都有心力去對付。


    偏偏陸愔兒又失蹤了。


    偌大一個寢殿裏,瑤草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去看他臉上神色。


    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才開口說了幾個字:「還不說實話嗎?」


    嗓音有點兒啞,似是累極倦極。可聽在人耳裏,仍是讓人不寒而慄。


    瑤草俯趴在地上,硬著頭皮道:「奴婢確實不知王妃是怎麽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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