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轉身,「我想要的是你。」


    「不,你想要的是另一個完美的人,我隻是一個替代。」韓念初說,「其實我一直知道,你心裏有一個人,也許某方麵跟我很像,但她是個有感情的普通人。每當我稍微扮演得近似她時,你的表情就會閃過悵惘和欣慰,但大多數時候,我並不是她。」


    「你就是她!」何謹修吼道,「你就是她!是你自己忘了。」


    「不可能!」韓念初篤定地說,「我跟你沒有任何的接觸,如果有,我這裏一定有留下關於你的痕跡。」


    何謹修的臉上閃過強烈的痛楚,喃喃地重複她的話,「沒有任何的接觸。」他露出一個苦澀而複雜的表情,現在連他自己都懷疑,他愛的是誰?真的是她嗎?


    他心裏一直保存的那段纏綿悱惻的記憶,他失去後才知道自己深愛著的女人,真的是她嗎?


    很多時候,他都承認,現在的她,出類拔萃,耀眼如恆星,可這一切並不能真正地打動他。


    多數時候,他眼中的她,仍是記憶深處那個寒酸單薄的女人,望著他的每一個眼神都飽含著不容置疑的深情。


    「鑰匙給我。」她冰冷地語聲響起。


    何謹修掏出那串鑰匙,在手裏握了幾個來回,才放到她的掌心裏。


    「我曾想過,即使我隻是個替代,你能接受我的缺陷,我們也可以相伴過一輩子,」韓念初握緊鑰匙,坐在床邊穿鞋,「可事實是,你不能接受。」


    她下床,強打起精神,越過如同雕塑的他,「你愛的不是我,我也無法愛上你。所以,我們還是分手,各自安好吧。」


    何謹修垂著頭,腳步聲響起,門把手轉動的響聲像一把利箭穿透他的太陽穴。


    他的額角猛地一跳,轉身追上去,推緊那扇門,從後麵緊緊地抱住她。


    「不,我愛的是你,隻有你,阿念。」他懇求道,「我發誓,我再也不做這種事,再也不要求你愛我,我們回到原點好不好?」


    韓念初閉了閉眼睛,仍是平靜地道:「我現在心裏沒有一點留戀,就算這樣,你也要跟我在一起嗎?」


    他的手臂緩慢鬆開,垂回身側。


    門輕輕地開了,韓念初的腳步仿佛踏在他的心上,漸行漸遠。


    前晚對陳以正來說,同樣是備受煎熬的一夜。


    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進這間赤貧的陋室,矮桌上還擺著昨天沒吃完的外賣,他在褪色的舊沙發上翻了個身,蜷起的腿磕到地上,手機信息「嘀」的一聲,他摸到手機,幾乎貼到臉上才睜眼,費勁地讀取手機上的信息——


    我到了。


    他伸著手臂,在桌上摸了半天,手指戳進外賣飯盒,指尖沾了紅燒醬,又縮回來,在桌布上蹭了幾下,才順利了摸到眼鏡,架在鼻樑上。


    戴好眼鏡坐起來,上了定型髮膠的頭髮塌了半邊,他也顧不上,腳擠進皮鞋,走到門邊,回頭看了一眼躺床上的小曲,也不知道她睡沒睡著,就算沒睡,也不會跟他說話。


    他拉開門走出去。


    經過牆皮剝落的走道,發黴的味道在空氣中散開。


    昨天是他第一次來到小曲家,難以想像一個女孩子住在這樣汙糟的地方,這樣一個像被一口鍋倒扣著的世界,看不到絲毫希望的世界。


    名校畢業,順利拿到高薪offer,有父母傾囊相助的他,頭頂的世界,跟小曲的世界,不是同一個。


    推開生鏽的鐵門,他在清晨的寒風裏邊走邊四處張望。


    一路走到拐角,一陣疾風掃向他的臉,緊隨而來的是鼻樑骨斷裂的劇痛。他捂著痛得眼冒金星的鼻子,跌退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冰涼的地上,才扶正被打歪的眼鏡,模模糊糊地望著臉色蒼白神情陰冷的周嚴果。


    「念初把你當朋友,真是在侮辱我。」周嚴果說。


    陳以正的垂下捂臉的手,撐在地上,悲慘地笑了一下說道:「你不必這麽想,阿初也不需要我這麽個朋友。」


    周嚴果又一次揚起拳頭,陳以正本能地偏頭躲開,拳頭卻沒有落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阿謹很驚喜吧,也不想想,阿念稍微有點情緒,還能像從前一樣各種不跟你計較麽?


    這篇文的名字應該改成《總裁一直在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倆的關係不會糾結的,放心好了。


    阿念還是會很冷靜,不會一下子就變成另一個人。


    第93章 93


    陳以正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朋友?誰都跟你一樣的想法,韓念初為什麽要跟我當朋友?憑什麽我能一直得到她的關照?不就是因為我一直諂媚她。」


    周嚴果的指關節捏得「咯吱」響,語氣卻出奇的平靜,「你的意思是,她關照你還錯了?」


    陳以正搖了搖頭,抬手抹掉鼻下的血,「我可以在差距越來越大的時候,選擇不要這個關照,選擇不當她的朋友吧——」


    他的話沒說完,周嚴果提起他的衣領,就像拎著一個殘破的稻草人,照著他的鼻子揮了兩拳,溫熱的血汩汩地流出。


    周嚴果鬆開他,手背往滲出綠黴的牆上一抹,留下一道由濃到淡的血跡。


    「你當然可以這麽選擇不要她的關照,」周嚴果霸道無理地說,「我當然也可以揍你,然後踩得你永遠翻不了身。」


    陳以正滿不在乎地擦著鼻血,嘴和下巴滿是擦過的淺紅的血印。在他懦弱平庸的一生裏,這似乎是他最英勇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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