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親自送她!!


    來過這麽多回春梨院,如此待遇是頭一回啊。


    柳長安真有點受寵若驚了,“不用不用,殿下你快回去吧,不是有公務嗎?我,我自己走就行了。”


    送什麽送啊?


    怪嚇人的。


    她趕緊推辭。


    “這是禮節。”蕭綽頗為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壓下羞澀,做出坦然狀,“走吧。”


    “孤看著你走。”


    “哦……”


    柳長安撓頭。


    送她是禮節?真的嗎?那以前他是沒有嗎?


    柳長安哭笑不得地離開了。


    點心也被她留下了。


    她回到正院交完差,接著忙活去了,時間也轉眼流逝。


    幾天過去,進士舉科馬上就要結束了。


    宋氏放了柳長安的差,“回家去吧,陪你爹娘去接旺兒。”


    容翠、桂圓等人,也都紛紛送上了祝福。


    但是目前沒多少人,包括宋氏再內,覺得柳旺兒能考中。


    他進學的時間太短了,滿打滿算,不過一年多而已,往日在府裏伺候二少爺,沒見他多機靈。


    那麽多勳貴少爺,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寒窗苦讀十餘年,窮經皓首,考到七老八十,都中不了舉呢。


    柳旺兒一個十五的小小子,他哪來的本事,一科就中?


    又不是文曲星下凡。


    寧國公府裏,除了正院的人之外,其餘的……不管主子,還是下人,看他今科參舉,都跟看笑話似的,甚至,萊老太太私下跟柳清如和萊姨娘說過這樣的話。


    “到底是根基淺薄,見識不多,科舉是那麽容易的事嗎?僥幸中個舉人而已,就狂妄起來,覺得什麽都成了?”


    “他也配參與?”


    “真是可笑啊,不知厚積薄發,行穩致遠的道理,如今張狂著參試,幾回不中,心氣就散了,更何況,九天關在號房裏,柳旺兒又是從小體弱的,萬一死到裏麵,他家祖墳頭上那點青煙兒,就散幹淨了。”


    “奴婢家裏,供出個讀書人,是幾百輩子修的福!”


    萊老太太的話,有一分的勸和九分的刻薄。


    柳文柏堂堂世子爺沒參加成今年科舉,柳旺兒一個‘奴才’反倒去了。


    身為主子,萊老太太哪能高興呢?


    她下意識忽略了,柳旺兒已經脫籍,畢竟,對國公府的老太君來說,兒媳婦帶來的家生子,有沒有文契?是不是奴身?又有什麽妨礙。


    萊老太太一樣把他當成奴才,不會高看半眼的。


    “老太太,他們奴才出身,小門小戶的,眼界有限,也就那樣了,哪裏懂得韜光養晦的道理!”萊姨娘輕笑相勸。


    “萬萬及不得老太太有見識。”


    柳清如掐腰哼聲,“祖母,什麽‘他們那個門戶養出的讀書人’,柳旺兒,區區狗奴才,明明是咱們府裏教出來的,他是托了二哥的福氣,蹭著咱們府的先生,才得了一身才學。”


    “要我說啊,他考中秀才、舉人時,就該跪到二哥腳下,狠狠給他磕幾個頭才是。”


    “那家人忘了根本,完全不懂感恩,咱們家真是養出白眼狼了。”


    三個人這番交流,也沒背人,很容易傳出了榮喜院,進了府裏下人們的耳裏,他們也是議論紛紛,風言風語的不行。


    有那眼紅旺兒的人,特意把話傳到柳長安那裏。


    柳長安:……


    渾然沒當回事。


    前世更惡毒,更刻薄的話,她不知聽了多少?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完全沒有影響好嗎?


    她甚至想親自下場,教教萊老太太怎麽‘陰陽人’,才能達到更好的效果?


    這樣不痛不癢的算什麽?


    柳長安根本不在乎。


    倒是宋氏心裏很氣,她已經把柳長安當成了親近小輩,不說是親生女兒吧,地位怎麽都跟宋知念相仿。


    柳旺兒是柳長安的親弟弟,他出息了,對柳長安的未來,有極大的好處。


    當官的弟弟和百姓弟弟,能一樣嗎?


    整個府裏,期待柳旺兒能考中的,除去太子之外,她算是頭一個了。


    呃……


    柳艾氏和柳來順等人,嘴上說的熱鬧,實則心裏也沒抱太大的希望。


    旺兒終歸進學太晚。


    隻有宋氏,從親哥宋承繼那裏,知道柳旺兒的讀書天賦,抱著很大希望的,結果府裏沸沸揚揚,閑話都傳到她這來。


    宋氏氣惱,狠狠把嚼舌頭,不修口德的下人們收拾了一番。


    當然,她沒說是因為柳旺兒,反而借用了柳文柏‘腹瀉’一事,再不許府裏提‘科舉’,倒讓被罰了月錢,打了板子的下人們,對柳文柏怨氣重重。


    也是一舉兩得了。


    科舉第八天,柳長安得了假,回聚寧巷子時,府裏已經安靜如雞,再沒人敢提‘科舉’兩字了。


    柳來順和柳艾氏,來正院謝了恩。


    夫妻倆帶著柳長安回家了,一家人怎麽歡喜,怎麽相聚暫時不論,一夜好眠,次日清晨,四個人早早起來,匆匆用了早膳,就來到號房門口‘蹲守’。


    他們等了好久,好久……


    直到正午,號房打開,眾多舉子們像是掛到房梁上半年的臘肉一樣,幹幹巴巴,晃晃悠悠地出來了。


    他們滿臉都是菜色。


    渾身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餿味兒。


    京北的秋天還是很悶熱的,整整九天,憋在悶汗的小屋裏,不可能沒味兒。


    柳旺兒‘飄’出號房的時間稍微晚點兒,他歲數太小,身體……哪怕加緊鍛練了,終歸不行——小時候在柳文瑞處吃得苦、挨得打、受得精神折騰!


    讓他身體底子很薄。


    九天‘蹲號房’,蹲得他欲生欲死,奮筆疾書時,有振奮的精神撐著,如今考完了,那股兒勁一鬆。


    柳家人接到他的時候,他話都沒說幾句呢,就靠在柳來順的肩膀上睡著了!


    柳三喜,“……”


    “爹,娘,二哥他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啊?”


    “怎麽叫不醒了?”


    她戳著柳旺兒的胳膊,猶豫再三,又戳了戳屁股。


    柳旺兒一動不動。


    “要不帶他看看大夫吧?有點嚇人了啊!!”


    “呃……”


    柳來順和柳艾氏麵麵相覷,半晌,夫妻倆背起柳旺兒,齊齊轉身,大步朝著同仁堂的方向去了。


    柳長安見狀,拉著妹妹趕緊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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