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見的,宋老夫人被宋懟說的無話應對,許久,許久……


    她生生歎了口氣,“怪我啊,我把她們保護的太好了!”


    宋賓長年征戰在外,宋老夫人憐惜兒女們,沒有父親陪伴身旁,便加倍的寵愛她們,事事都替她們做了,樣樣也替她們想了。


    尤其三生女和一個養女。


    她替她們挑了夫婿,覺得能保她們一生平安,結果,二女兒和養女,按照她的心意,嫁了她選的女婿,如今算是美滿,但大女兒趕上選秀,被先帝橫插一手,做了皇後,小女兒情竇初開,自己相中了柳修!!


    結果!!


    結果!!


    “罷了,老婆子,說這些有什麽用啊?事情都這樣了,以前沒有太子爺提醒的時候,我也沒發現柳修狼子野心,往承繼身邊安插人啊?曲家,嘖嘖嘖,曲家啊!”


    “抄家沒抄夠啊!”


    宋賓冷笑一聲,血戰疆場的殺氣,有一瞬間的沸騰,片刻,又因為老妻在身邊,平複下來,僅餘眼神的壓迫淩厲,他拍了拍老妻的肩膀道:“長安的事,你且交給我吧,我會查清楚的。”


    “那個孩子的身份……不管有沒有異樣?她是咱們家的恩人,相貌那麽相似,也是天賜的緣分,等蘭兒和離歸家,查明白了,她要是,咱們把孩子好好認回來,仔細補償著,若不是,放了她全家的籍,讓承繼認她個幹女兒,也跟自己家一樣對待就是了。


    “別想那麽多!”


    他安慰著。


    宋老夫人麵上悔色收起,微微點頭,片刻,又咬牙道:“我知道打了老鼠傷玉瓶兒,隻是,柳修做下那樣的惡心事,平白放過他,我,我真是不甘心!!”


    “咱們家要孩子徹底斷絕父親那脈血親,隻認蘭兒一個親娘,違背倫理,自然是要付出些代價的!”宋賓倒是想得明白,朗聲一笑,眼底浮出血氣,他道:“隻是,和離前,蘭兒和孩子們在柳家手裏壓著,咱們得小心,但和離後……”


    “柳家!”


    “嗬嗬!”


    他笑容充斥血氣。


    “柳文柏得死。”宋老夫人頓聲,鄭重的道:“他得給餘兒贖罪。”


    知曉此事前,宋賓一直把他當親外孫,回京後每每相見,親相的不行。


    “這……”宋賓噎聲,片刻,狠狠跺腳,“他知道真相還給餘兒下毒,死了也不冤枉,隻是可惜,承繼恐怕要傷心了。”


    柳文柏進國子監之前,都是宋承繼教他的,那是入室弟子,整個宋家和柳文柏相處最多,感情最深的也是他。


    然而!


    “不告訴他就是了!”宋老夫人沉聲,淡淡撇了宋賓一眼。


    柳文柏,大小也是國公府的世子,哪怕變成奸生,血緣也不會變,身份是尊貴的,所以,就算她要殺,肯定也不會大張旗鼓,必要暗地裏來。


    鬧得人盡皆知?


    她又不是有病。


    “柳文柏的死,自然會是‘意外’,到時,承繼給他多哭兩嗓子,燒些紙錢,也是全了他們師徒的情分了。”


    “呃,也是哦!”宋賓撓了撓頭,又蹙眉,小心翼翼看了宋老夫人一眼,“那個,老婆子,要是長安姑娘的身份,真像你和知念說的那樣,清如……”


    “你打算怎麽處置?”


    柳文柏是男丁,來承恩公府見外家,也就是到後院請個安,不怎麽跟宋老夫人相處,感情不深,但是柳清如……


    宋氏回娘家時,幾乎次次帶她,她也曾回外家小住,一住就是三、五個月,承歡宋老夫人膝下!


    那是有感情的。


    處理了?舍得嗎?


    “看情況吧,要是真的,她要是知道,自然也要付出代價,但,無論如何,她那個姨娘都不能留!”


    宋老夫人眯了眯眼。


    宋賓了然。


    老兩口聊了片刻,天色已晚,各自歇下了。


    ——


    時光苒苒,轉眼幾天過去。


    秋闈快要開始了。


    整個人京城都,遍地都是青衫搖扇的讀書人,街邊客棧小店都住滿了,空氣都飄著‘子曰詩雲’~~


    寧國公府,氣氛同樣緊迫。


    柳文柏是要參加今科考舉的,且,國子監那裏,考了幾回‘預科’,提前讓學子們適應號房的環境。


    一個月的功夫,考了四回。


    柳文柏回回都是第一名。


    柳修喜的見眉不見眼,每日春風得意,叮囑吩咐,整個寧國公府,都要圍著柳文柏轉了,就連萊老太太想念孫兒時,都不敢把他叫來看看,生怕影響他讀書!


    柳文瑞更是被喝令,不許出府惹事,不許府內沾花,最好天天待在自己的小院兒裏,不出聲,不惹事,不喘氣。


    本本分分。


    老老實實,為爭氣的哥哥創造絕佳科舉環境。


    “他也配!!”


    暢音閣裏,柳文瑞坐在大案後,把茶杯狠狠摔到地上。


    ‘呯’的一聲巨響,碎瓷片飛濺出來,迸到他的袍角,襯得他桃花麵陰沉,“柳文柏,你這個苟合而生的下賤東西!也配我替你讓路?”


    “你算個什麽啊?”


    半年多的時間,足夠柳文瑞調查清楚一切的,他也是國公府的貴公子,有手下有人脈,狐朋狗友成群成隊,不像蕭綽那麽有條理,他不知道曲秋彤的身份,也查不出柳修的真正嘴臉。


    但他清楚地知道——父親被狐狸精迷昏了頭,扮了假身份,跟她夫妻相稱地過日子,並且,親手把兩人的奸生子和嫡長子調換了。


    柳長安所說,沒有一句假話!


    “父親,你,你太不公平了,柳文柏他那樣下作的身份,哪配得上全府奉承?我才是你唯一健康的嫡子,整個公府,合該歸我!!”


    想起昨兒朋友傳信兒,醉花樓新來了個絕美的清倌人,他準備取三千兩銀子梳籠,區區帳房居然敢拒絕,言說:國公有言,禁他出府!!


    他氣惱回院,父親聞訊飛快趕來,厲聲斥責他:“你也老大不小了,文武不成就罷了,還聚招朋黨,沾花惹草,以往,你娘疼你,不讓我管,如今,你哥哥要科舉上進,這是咱們家的大事!”


    “要是因為你有個一星半點的差錯,我就親手打折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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