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長子換成奸生子,又是個罪臣之女生的?”


    “簡直,簡直不可理喻啊。”


    “他還親手把嫡長子的腿打折了,斷了他的前程,又把嫡次子養廢?全家指著個奸生子?”


    “為什麽?”


    “難道那個曲秋彤是什麽妖精變的?給柳修下咒了不成?”


    同為男子,尹子陽理解不了柳修的行為。


    奸生子襲爵,那是要降等的,況且,他換掉宋氏的孩子,又把柳餘折騰成那樣,那是承恩公府的嫡外孫啊,宋賓又不是吃素的?怎麽會善罷甘休?


    “他們,那是愛情!”


    蕭綽冷笑一聲,語氣莫名。


    尹子陽圓瞪雙目,“殿,殿下?您,您……”


    愛情?


    什麽愛情?


    這是他們孤冷漠然,喜怒無常的太子殿下該說的話嗎?


    “您怎麽這樣說啊?”


    多惡心人!


    “孤的父皇和曲貴妃,不也是這樣的愛情嗎?”


    蕭綽的生母大宋氏,十六歲那年,由先帝指婚給當時還是慶王的武英帝,兩人也曾有過段如膠似漆的日子,直到先帝駕崩,慶王登基,大宋氏順利成了皇後。


    登基三年後,兩人生下嫡長子蕭綽。


    蕭綽四歲時被封為太子。


    而他的弟弟,曲貴妃的兒子蕭詢也出生了。


    曲貴妃是禮部侍郎之女,也就是曲秋彤的親姑姑,她的弟弟曲正因為貪汙案,被承恩公宋賓狀告,抄家流放,隻是,這也沒耽誤曲貴妃的後宮之路。


    她是宋皇後之下的第一人,她的兒子,出生即被封為燕王,武英帝極愛這個兒子,也極為鍾愛曲貴妃,多次因為她而喝斥皇後。


    十二年前的秋日,已經懷孕七個月的宋皇後遭到魘鎮,昏迷不醒,蕭綽也突然發了天花,又被發現飲食裏有毒,病得生死難料,承恩公宋賓跪求武英帝,把外孫接出宮來照顧。


    武英帝沒有出過花,蕭綽就算是太子,卑不動尊,況且,宮裏尚有年幼的燕王和皇太後等人,衡量兩日,武英帝同意了。


    蕭綽被接到承恩公府的別莊,承恩公老夫人和宋氏親自照顧他。


    也是那時,他認識那個圓圓臉兒,明媚愛笑,活潑可笑,最後,卻為了救他而死的小姑娘。


    蕭綽眉宇微動,煙眸情緒複雜,又帶著深深的厭惡。


    那厭惡針對的武英帝和曲貴妃。


    天花沒有要了他的命,但他回宮後卻發現,宋皇後因魘鎮之術,生下一個死胎,他的小妹妹尚沒見過天日,就永遠離了他們。


    宋皇後以淚洗麵,蕭綽和承恩公秘密追查,想得知誰是幕後黑手?


    最後的線索,指向了曲貴妃。


    但,在他們想要接著往下調查時,武英帝出手阻止了他們,雷厲風行的把罪名安給了潛隻老妃子身上,言明是宋皇後苛刻她,她心生不滿,魘鎮皇後,暗害太子,又借此清掃大批的宮女太監。


    蕭綽和承恩公調查到的線索,就此斷了。


    曲貴妃安危無恙,依然是後宮最得寵的妃子,反倒是宋皇後,因生下死胎,身體受損,容顏微瑕,除了初一十五之外,武英帝幾乎不進她的宮門。


    一年前,燕王成親,入朝聽政時,英武帝借皇家祭典——皇不見皇的規則,把蕭綽遷出東宮,令他避‘尊’。


    “偉大的愛情裏,總有個被衝昏頭腦的男人!”


    蕭綽諷刺。


    尹子陽緊緊垂著頭,不敢去聽那些皇家秘聞。


    他就是普通的太子心腹而已,有些事,不是他該知道的。


    幸而,蕭綽也明白這個道理,沒有奢望心腹能跟他一塊諷刺皇帝貴妃,他僅是失態一瞬,就恢複過來。


    冷俊容顏淡漠,他道:“柳修調換柳餘和柳文柏之事,應該有八成準了,你再想辦法派人查看一下柳文柏身上的痣。”


    “孤初見時,年紀尚小,有可能記錯了。”


    “你核查一番,有結果後,這事……”


    就該告訴姨母和外祖家了。


    “微臣遵命。”


    想看國公世子身上的隱秘胎記,多少有點難度,尹子陽卻沒磕絆,恭敬領命,又見太子再沒叮囑了,便告辭離去。


    蕭綽目送他離開,揉了揉額頭,沉思片刻。


    “嗬!”


    他冷笑一聲~~


    接著去看折子了。


    ——


    寧國公府,正院。


    柳國公邁著大步,眉飛色舞地走進房間,朗聲笑道:“蘭娘,蘭娘,天大的好消息!”


    “你快些出來~”


    “老爺今日這麽早就回來了?”內寢,宋氏快步走出來,滿麵愕然,“是什麽好消息?值得你這樣開心?”


    柳國公性格內斂,極少有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候。


    “哈哈哈,今日國子監的李大人來找我,說是文柏天資縱橫,可以今科下場試一試!”


    “若是能中,就是不滿弱冠的進士了,到時,我和他父子同朝為官,不是一段佳話!”


    柳國公撫須,笑容滿臉。


    柳文柏是勳貴之子,有名額能進國子監讀書。


    國子監的學子們,乃是天子門生,禦令無需參加秀才、舉人兩科,直接就能入秋闈,去考進士。


    國子監的宋學正,曾經是狀元之才,他說柳文柏火候夠了,就是保他最少能得個二甲進士之名。


    “宋學正明言,文柏學習出眾,要是發揮出色,有望一甲。”


    “說不定,咱們家也要出狀元、探花之才了!”柳國公興奮不已。


    宋氏聽聞,驚愕之下,也是歡喜不已,天下當娘呢,哪有不盼著兒子出色的,“好啊,真是太好了。”


    “要是文柏今科能中探花,就和他舅舅一樣,甥舅雙探花,也是美談呢!”


    “不愧他舅舅辛苦教導他十多年。”她欣慰地說著。


    柳文柏的幼時開蒙老師,是親舅舅承恩公世子宋承繼,後來十幾年如一日,也是宋承繼教導。


    柳文柏有此文才,多賴這位探花親舅舅!


    柳國公笑容一滯,眼底深處,不悅之色深深浮出。


    文柏的優秀,跟宋家有什麽關係?那是他和秋彤的兒子,孩子的舅舅,是秋彤的兄弟們。


    說來……


    秋彤的長兄,也曾是榜眼之才,想來文柏的讀書天分,是繼承於曲家吧?


    “蘭娘,你說得對,文柏有這樣的才華,多虧了他的親舅舅啊!”


    柳國公若有所指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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