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榻榻,仿佛蛇尾般,墜在他的腰下。


    細小、醜陋!


    甚至……


    那個樣子,柳長安都不知他是否能生育?


    被生父傷害至此,又讓曲秋丹十幾年如一日的冷漠打壓,怪不得柳修幾次三番的想死!!


    前世在道觀苦熬時,要不是仇恨撐著,柳長安也無數次想到了結。


    “夏家那群雜碎,大姐不要為他們心煩了,反正爹娘不會把你嫁給夏木的!”


    “他不配!”柳三喜狠狠咬了口大饅頭。


    “嗯,大姐,你不用管夏家的事了,我們先生說,今科春闈,我可以試著下場了,我要是在科舉上,考出些成績,有個功名,咱們就不會怕夏家了!”柳旺兒握著筷子,小聲說。


    柳長安一怔,“什麽?旺兒,你能下場了?”


    這麽快嗎?


    “嗯,先生說,我基礎打的牢,不敢說今科一定能考上秀才,考個童生也是行的。”柳旺兒害羞垂頭,唇邊綻出小小的笑容。


    柳艾氏大喜過望,幾乎感激涕零了,她淚目道:“天啊,那可太好了,咱們家,咱們家要出個讀書人了!!”


    真正的讀書人。


    有功名的那種。


    按照大夏律,有童生功名的,都能當裏長了,能管著三個村子呢。


    “娘,我還沒考呢!”柳旺兒小聲。


    柳艾氏,“你那先生都讓你下場了,可見是有把握的。”


    “哥,你什麽時候考?我們要準備什麽?”柳三喜也興奮的問。


    “還有一個月呢!”柳旺兒忙道:“也不用準備什麽,咱們是京城戶籍,考也都是在城內考,也不需要進號房。”


    “就是考三場試,一場一天,我能中兩場,就算是童生了。”


    “三場都中,那是秀才功名。”


    “我剛剛進學沒多久,也不是很有把握的!”


    他不好意思的撓頭。


    “無妨,能考就是好的!”柳長安也回過神來,從心裏往替弟弟高興。


    旺兒要科考了,他擺脫了腿殘身死的命運,前世,本該被發賣的養父母,也好好的坐在她身邊。


    柳餘,她瀕死都沒有發現的哥哥,也被她找出來的。


    命運不同了。


    她一定能改變的。


    柳長安握拳,眼神篤定。


    ——


    在家裏吃過早膳,跟父母家人好好商量了一下柳旺兒的科舉,歡喜了一回,柳長安簡單收拾一下就進了國公府。


    她要去春梨院找太子。


    柳餘的事……查到這裏,已經有七成清楚了,剩下的,不是她單人匹馬能查到的。


    交給太子,能更快,更準確,也更容易把柳國公釘死。


    用外室子換走嫡子,為外室子能穩妥的繼承爵位狠心打斷兒子的腿,宋氏要是知道了,會心死,想要和離嗎?


    繼承爵位?


    柳長安杏眸微閃,心裏一動。


    她快步走向春梨院,拜見太子,但卻是劉嬤嬤來見她了。


    “太子爺外出了,長安,你有什麽要緊事嗎?”


    “呃……”看著劉嬤嬤,柳長安猶豫著搖了搖頭,“是有些事,但,我,奴婢等太子爺回來,再來求見吧。”


    柳餘之事太嚴重,除了太子,她誰都不敢告訴。


    “也成啊,要是太子爺回來了,我派人去通知你。”劉嬤嬤應聲。


    柳長安俯身,“多謝嬤嬤。”


    劉嬤嬤擺了擺手,示意無妨。


    兩人說罷,柳長安心事重重的告辭,離開春梨院,穿過花園,順著青石板的路往前走,她回到正院。


    她想去給宋氏請安,誰知,剛剛進得正院,就看見宋氏正坐在主位上,溫婉麵容有些激動。


    她身前,柳文柏長身玉立,微微垂頭。


    柳長安心裏一驚,沒敢說話,直接福禮,退到角落。


    柳文柏眼尾微動,餘光輕飄飄掃過她。


    瞳孔深處,盡是殺意,但卻沒有理會柳長安,反而對著宋氏躬身道:“母親,劉草燈之事,太子和您教訓過兒子後,兒子心裏別扭,沒來給您請安,但是……”


    “兒子心裏也知道,事情確實是兒子有失妥當,隻想著,區區一個丫頭,無傷大雅,又是長輩所賜,不好推辭,到忘了長幼倫理。”


    “兒子知道錯了,母親別跟兒子計較!”


    說罷,掀袍擺跪下。


    眼眸含淚。


    自來高傲,誰都不放在眼裏的大兒子,下跪向她道歉,宋氏哪裏忍得住?趕緊起身,眼眶濕潤著扶他。


    “好好好,文柏,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你跟不跟我道歉?都是沒關係的,娘不在乎,你隻要明白道理就好了。”


    “你能來,娘,娘真的很高興。”


    宋氏哽咽,激動的流下淚來。


    “母親!”柳文柏似乎也是心潮澎湃,神情動容,但歉意卻不達眼底,唇角下抿,一派諷刺。


    天下怎麽會有這麽蠢的女人?


    幾句而已,居然就信了他。


    真是可笑。


    他輕蔑的冷視著熱淚盈眶的宋氏,口聲溫聲,“你快別哭了,兒子是來跟你道歉了,到惹了您的眼淚,要是讓爹知道了,恐怕是要怪我的。”


    “你去,給母親備些熱水洗臉。”


    他側頭吩咐。


    對象恰巧是柳長安。


    “是,奴婢遵命。”柳長安應聲退下,轉身去打熱水,眼底……


    卻滿是驚愕和懷疑。


    柳文柏會知錯?會道歉?


    天方夜譚!!


    他,他惺惺作態,故意道歉?是有什麽陰謀想要騙宋氏?為什麽?是柳國公和他有什麽算計嗎?


    前世這個時候,是,是……


    一廢太子!


    邊關破城,承恩公通敵賣國,太子被牽連一廢!!


    柳長安腦子飛快轉著,思索著各種理由,卻唯獨沒有想到自己。


    她走到小廚房,捧了熱水,轉回正屋,柳文柏很是孝順,親自擰了手帕,服侍宋氏擦臉,又放下高姿態,用宋氏最喜歡的模樣,好一番溫聲細語的暖她的心。


    宋氏著兒子像是真知錯了,願意改了,歡喜的眼角都笑出細紋。


    母子倆親親熱熱的說話,宋氏還讓柳文柏給柳長安道歉,“你上回無原無故遷怒她,白白踢了人家,她是個小姑娘,你哪能這樣?”


    “是是是,都是兒子的錯,長安姑娘原諒則個吧!”


    柳文柏沉聲。


    笑容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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