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幾人走在汪洋的土豆植株秧中。


    含雪看身後沒有追兵,放緩了腳步,看小冒冒迷迷瞪瞪,彎身,想要背起她。


    小冒冒噥噥:“姐姐,你也很累了。”


    她眯著眼,強擺下頭,清醒神智,拉文七九的衣,讓他蹲下,爬上了他的背:“你背我。”


    ···


    天蒙蒙亮,幾人走出田地,上了那條始終貫穿於汪洋土豆植株秧的筆直道路,繼續向西行。


    小冒冒揉了揉惺眼,從曉大胖的背上滑下。


    這一宿,她輪流在文七九和曉大胖的背上度過。


    晨陽露出了天邊。


    小冒冒展清醒身。


    含雪、文七九、曉大胖三雙熊貓眼在看她。


    含雪笑笑。


    文七九搖頭笑笑。


    曉大胖哈氣連天,做樣子笑笑。


    幾人昏昏沉沉的行進,忽然從田地間竄出來一夥粗衣冷人,想要打劫他們身上的物品。


    含雪不再客氣,抬兩手從腰側的衣中隱出兩把電磁槍,握在手中,這些人看見槍,就像白天見了鬼一般,調頭就跑。


    曉大胖一下子不再瞌睡,比起睡覺,命更重要,碗勺更重要,需打起十二分精神頭來。


    已是中午,太陽高照。


    遠遠看見刀光閃爍,四名粗衣士兵拎著刀,押著兩名粗衣冷人,迎麵走來。


    “姐姐。”小冒冒拉上了含雪的手。


    “不好,他們追來了。”文七九提神驚色。


    含雪搖頭:“不是。”


    “他們是來抓他們的。”


    含雪看兩位被捆綁著的粗衣冷人,抬手想隱出電磁槍,思思,又鬆下。


    曉大胖抹額頭汗,脖子伸過來:“我們該怎麽辦,會不會把我們也一塊給抓去。如果藝王真被那老頭給殺害了,他肯定會誣陷是你···”


    “不,是我們幾人下的毒手,如此一來,我們可就成為了他們的大仇人。”


    含雪沒有停下的意思,照常走去:“他們的信息傳送速度沒有這麽快。”


    “我們隻管往前走,不要緊張,先看看他們的反應。”


    曉大胖見識過她的本事,這幾個粗衣士兵對她構不成威脅,安心點頭:“好。”


    走到近前,粗衣士兵抬手,示意幾人站住。


    曉大胖倒著碎步,向含雪的身邊挪了挪。


    粗衣士兵話語大停頓說:“見過···和···他們···一樣···的嗎?”


    指身旁被捆著的兩名粗衣冷人。


    含雪搶先說:“沒有。”


    粗衣士兵:“確定?”


    含雪還是說:“沒有。”


    粗衣士兵衝幾人上下打量一番,揮手離開。


    文七九凝望被押解走去的兩名粗衣冷人:“我們是不是應該救下他們?”


    曉大胖搖頭:“咦,不行,我們會暴露的。”


    小冒冒摳脖不語。


    含雪抬二手隱出兩把電磁槍,擺槍口,連開兩下,四束黃色電磁光飛去…


    曉大胖的兩手在空中抓,聲音卻是柔的:“你太草率了。”


    含雪:“他們如果被抓了去,是要被砍頭的。”


    電磁光飛去將四名粗衣士兵擊昏倒地。


    兩名粗衣冷人回頭看見含雪手中的電磁槍,哇聲大叫,逃命跑去。


    曉大胖手指:“看看,連聲謝謝也沒有。”


    含雪搖頭笑笑,做事情為什麽非要衝著利益和感謝而去。


    四人走去。


    走了大半天,再加上一夜未睡,異常疲憊。四人進入土豆植株秧的深處,躺在陰涼下,準備休息數刻再出發。


    含雪將兩把電磁槍放在陽光下,讓其吸收太陽能,轉化為電能,保證電磁量。


    小冒冒躺在含雪的身懷前,眨睛看兩把電磁槍。


    曉大胖摟來一懷挖來的土豆,用衣角搓掉泥土,樂嗬嗬的給每人分了一個。


    他盤腿坐下,將剩餘的放入襠空中,拿上一個,蹭蹭大咬,吃的白汁溢出嘴角。


    文七九看捏在手中的生土豆,抿唇蠕喉,難以下嘴。


    小冒冒繃緊小臉蛋,咬上一口,又吐了出來。


    含雪附耳對她小聲說:“不著急,看我的。”


    曉大胖也是餓壞了,從早晨到現在,一點食物都沒有進,肚子早就咕咕大叫,他皺緊眉目,吭哧吭哧吃完一個,又拿起一個,咬上一口,強忍澀味,咕噥咕噥,咀嚼著。


    曉大胖嗅鼻,側頭發現什麽,吃動的嘴巴驟然停住,雙眼大睜,癡愣愣的在看含雪。


    含雪手握兩把電磁槍,槍口呼呼噴出電火,把一堆土豆烤得大冒熱氣。


    小冒冒衝曉大胖嘻嘻笑說:“曉哥哥,吃熟的,馬上就好。”


    曉大胖嚼碎的土豆汁塊從口中滑出,呸呸的吐盡了嘴中的殘留餘孽。


    “是姐姐的功勞。”


    四人勉強填飽肚子,睡了多時,重新上路。


    豔陽下,走了大概兩個時辰,傳來潺潺流水音。


    四人抿幹唇,蠕燥喉,順著水聲尋去。


    綠茫茫的土豆植株秧的大地中架著幾間草房。


    草房的坐落有些怪,背朝外,麵朝裏,一個圈,似在護著裏麵的什麽東西。


    水流聲就在那裏。


    還用說,那就是在護水源咯。


    這種護法,也隻有粗衣冷人才能幹得出來。


    幾人走去,隔著草房的後背傳出哀求與罵人聲。


    “軍爺,給我點水喝吧,求求你們了。”


    是一個能夠順利說話的人在說話!


    幾人嘈雜的聲音喊著同一個字:“滾。”


    含雪進入草房與草房的間隙,探頭看去。


    三名身綁鐵皮的鐵皮士兵正在在驅趕一位穿長衫的老人。


    鐵皮士兵的身後有一眼各色卵石圍起的泉眼,咕咕往外泛出的清澈流水,流向了汪洋的土豆田地。


    長衫老人,半禿頭,留著長辮。


    長衫被撕扯過,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上也掛了彩。


    文七九惱怒,要衝出去。


    含雪按住了他,指了指前方四周。


    五間草房大致呈圓形,將泉眼圍在中間,草房皆是有門框無門扇,裏麵都是抱刀的鐵皮士兵,七橫八豎的合眼懶躺著,加到一起粗略估算也有半百名。


    “滾。”


    含雪的視線前忽然閃出一位高個鐵皮士兵,大嗬說。


    高個鐵皮士兵直挺著身,高昂著頭,懷抱大刀,冷冷地目光在盯看幾人。


    曉大胖轉身就要離開,剛跨出一步,聽見含雪的聲音,又轉回。


    含雪:“小冒冒,把藝王給你的手令拿出來。”


    小冒冒拍腦門,從衣兜中捧出了土豆人。


    高個鐵皮士兵見到土豆人,立馬將刀垂下,並把腰彎了下去,如是藝王親臨現場。


    含雪露微笑,手令還真起作用,同時也從側麵證實了追捕令還沒有傳到這裏。


    高個鐵皮士兵直起身,大頓說:“藝王···客人···請。”


    高個鐵皮士兵側身讓路,抬臂指向往外泛流水的泉眼:“用。”


    含雪應景,彎身抬手,請小冒冒先。


    小冒冒挺身昂頭,將手中的土豆人高高捧起,起腳走去。


    像個唱戲的。


    曉大胖看小冒冒神氣的樣子,憋嘴不悅。


    守在泉眼旁的三名鐵皮士兵看見小冒冒手中的土豆人,立馬退身讓出泉眼,同時把長衫老人擋在了身後的外圍。


    四人走到泉眼旁,屈身趴下,大口喝。


    泉水清甜,潤喉灌火腸,解大渴。


    含雪起身,抬手指向,伸著頭眼巴巴看這裏的長衫老人,對高個鐵皮士兵笑說:“讓他也喝些水吧。”


    高個鐵皮士兵犯難。


    擋在長衫老人身前的三名鐵皮士兵更犯難。


    含雪手指長衫老人又說:“他和我們是一起的。”


    長衫老人激動的連點頭:“是啊是啊,我們是一起的。”


    “天涯若比鄰嘛。”喃喃又說。


    高個鐵皮士兵揮手,令三名鐵皮士兵讓開。


    長衫老人撲到泉眼上,咕咚咕咚,大口猛喝,同曉大胖一起紮在那裏喝個沒夠。


    似要把昨個、今個、明個欠下的需要的全給他找齊補足。


    草房內的鐵皮士兵盡數走了出來,半百位,個個直挺著身,高昂著頭,抱在懷中的大刀,反光耀眼。


    這陣勢,幾人看見後,有著不同的反應。


    曉大胖捏著冷汗,往後退。


    文七九屏氣瞪眼,打不打後說,試試能不能把對方嚇倒。


    長衫老人賊眉鼠眼,左看右看,有要開溜的勢。


    含雪把小冒冒推上了前。


    小冒冒嘻嘻笑著,把手中的土豆人舉過了頭頂。


    鐵皮士兵一見栩栩如生的土豆人,立時齊齊都將懷中的大刀垂下,嘩嘩地把腰躬下。


    小冒冒牛氣大了,站在兩方人馬的中間,接受萬眾矚目的禮節和目光。


    含雪心悅,比自己站在那裏還要開心。


    離開時,高個鐵皮士兵還給了含雪等人一些煮好的土豆熟食,用在路上食用。


    自是不用說,遞到了小冒冒的麵前。


    小冒冒大手一揮,命令曉大胖拿著。


    曉大胖不悅,但很竊喜。


    四人加長衫老人走在兩側是汪洋土豆植株秧的路上。


    含雪轉身,虎口奪食,從溜在後麵已經偷偷開吃的曉大胖的懷中拿過一個熟土豆,給了長衫老人。


    長衫老人感激:“姑娘人真好。”


    “父母何在,有婆家了嗎?”


    含雪:···


    行進中。長衫老人訴苦連連,原來他也是從灰色地界中下來的,自個蘇醒後,被大鷹抓了去。白光平麵上的白衣人一看他老弱齡高,幹不了體力活,就把他從圓形黑洞中推了下來,說是要充當食物。


    他掩麵抽泣。


    文七九關心:“您臉上的傷,是被剛才那些綁鐵皮的人打的嗎?”


    長衫老人擺手說:“不是他們。是一夥穿粗布衣服的強盜,想要搶我的書,我誓死不從,竟被生生的奪了去,還毒打了我。”


    “簡直沒有王法,沒有王法。”


    “書,我的書。”


    他掩麵哭泣,淚流下。


    小冒冒跟著傷心,寬慰說:“爺爺不哭,有我們在你的身邊,保護你,那些人從此以後別想再欺負爺爺。”


    長衫老人點頭說好,目光盯在了小冒冒手中的土豆人上。


    小冒冒反應過來,把土豆人往懷中收,身子靠向含雪,扭著頭看他:“這個可不能給你。”


    “爺爺不要,我就瞧瞧樣子,看看我也能不能學著刻上一個。”長衫老人穿著長衫,留著長辮,撇嘴昂頭說。


    “大爺。”文七九說“你是演戲的吧。”


    “娘的,你才是戲子。”長衫老人說“我是讀書人。”


    文七九:···


    長衫老人氣呼呼的連步走去,走出老遠,還不見停,看樣子是要脫離他們,自行上路。


    氣得不輕啊。


    “前麵可能有危險。”含雪喊說“你不如和我們一起走。”


    長衫老人堅定抬手:“道不同不相為謀。”


    長衫老人走了。


    文七九還沒緩過神,看天看地,隻覺自己來錯了地方。


    曉大胖看懷中的熟土豆,笑說:“走了好。”


    小冒冒看手中的土豆人,點頭同意:“是好。”


    含雪手指文七九:“你振作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手指曉大胖:“你別在偷吃了,給我們也留些。”


    手指小冒冒:“把手令收好啦。”


    這個團隊的精氣神和凝聚力太差,需要提醒與敲打。


    四人走去。


    餓了用土豆充饑,幾乎不隔一天就能遇見鐵皮士兵把守的泉水,拿出土豆人手令就可以進去痛飲一番,運氣好了,還有鐵皮士兵贈送的土豆熟食。


    可把曉大胖給吃壞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吃任何有關土豆做的食物了。”


    “奶油薯片也不行!”


    小冒冒:“真的嗎?”


    曉大胖:“···恩。”


    文七九:“減肥需要決心和毅力。”


    曉大胖:“你···”


    含雪:“我們的目標是回家,需要大家同心協力和互幫互助,更需要融洽的氛圍,每個人都有作用,別小看誰。”


    文七九:“哦。”


    曉大胖:“嗯!”


    小冒冒:“嗯。”


    含雪:“我們要把精神打起來,目標堅定,凝聚毅力,樂觀向上,才能克服困難,衝破險阻,完成回家的歸途。”


    文七九:“嗯!”


    曉大胖:“嗯!”


    小冒冒:“嗯。”


    含雪連步走去,自慚搔脖。


    第一次學著瑞文係講了這麽些話,也不知道有沒有起作用?


    小冒冒跑來,拉上含雪的手,走去。


    文七九如打了雞血,過了不多時,又恢複原樣。


    曉大胖一二三四…在數懷裏的土豆還剩下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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