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棠將城中會點手藝的人全部召集起來,由辛木篩選,留下能用的人,大概有三十多個人,都集中在他的小院中。


    草紙圖上的連弩是比較簡單的,她知道短時間內不可能製作出精良武器。


    她要的隻是抵禦過這一次進攻。


    陸棠已經兩次精簡連弩的製作過程,但是速度依然沒有達到預期。


    這麽下去,別說百架,就是四五十架都完不成。


    陸棠和辛木商量一番,從篩下去的那批人中又選出二十來個。


    雖然是矬子裏邊拔將軍,可眼下別無他法。


    辛木緊緊盯著眾人,確保每一架連弩都可以殺敵,減少殘次品出現。


    另外一邊,陸棠看著麵前這三台大家夥陷入沉思。


    四隊埋伏的人,配上連弩可以盡可能減少岐人大軍數量,但她不認為如此就能擊退他們。


    天險是他們反擊的關鍵,陸棠準備充分利用一下。


    守城弩雖然也可以派上用場,不過每次隻能打出一根大箭,且需要至少兩人操作。


    能起的作用不大。


    陸棠本想在守城弩上改造一番,卻發現難度很大,她隻能放棄這一想法。


    陸棠喜兵法,擅改造武器,在看到守城弩的時候她就有許多想法,苦於沒有材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滿腦子的想法無法付諸行動。


    “若是有火藥就好了。”陸棠喃喃自語。


    硝石出隴道,想要弄到火藥,可不是薛掌櫃或者賀連山能做到的。


    陸棠甩掉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眼下想的應該是如何利用好最後一道關卡。


    逐漸地,她心裏有了想法。


    在眾人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平遙城內亂起來。


    岐人要攻城的消息不脛而走,百姓們驚慌失措,不少人拖家帶口連夜逃出城去。


    陸棠聽到這個消息,心中歎了口氣,這些人的選擇沒錯。


    更多的人留下來,倒不是多有誌向和骨氣,而是他們知道,外邊一樣不太平,哪怕不是饑荒年,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走在外邊,活下去的概率很低。


    這些人將希望寄托在玄甲軍身上,寄托在許晏舟身上,希望這位戰神一樣守護他們近兩年的人,能夠一如既往創造奇跡。


    陸棠正集中精力製作最後的武器,辛木匆匆找到她。


    “不夠,還是不夠!”


    他很緊張,額頭都滲出汗來,如果武器造不出來,平遙城一破,他隻有死路一條。


    他心中湧現一絲後悔的情緒。


    陸棠想了想,說道:“那就所有人都參與。”


    辛木遲疑一下,“如此一來,殘次品的數量便會上升。”


    他們不想辛苦半天做了無用功,最重要的是,關鍵時刻是否能派上用場,關乎的是他們的性命。


    陸棠搖搖頭,“不會,分工配合,零散部分分開製作,最後部分由你帶領的匠人們,以及那些手藝人完成。”


    辛木眼睛一亮,他知道這個辦法高效可行。


    陸棠知道平二熟悉平遙城,向許晏舟借了人,帶著他去尋找那幾個威望較高的百姓。


    除了有兩個已經跑掉,其餘的都被陸棠找到,隻是他們看向陸棠的眼神有些奇怪。


    一個七旬老人拄著拐杖說道:“能夠為平遙城盡一份力,老朽自當竭盡全力,隻是陸姑娘為什麽不自己號召呢?”


    另外一個知天命年紀的男人苦笑一聲,“論威望,這平遙城哪裏還有人比得過陸姑娘。”


    是陸棠拯救他們於水火,給他們吃食,帶他們種植莊稼,利用香瓜換取糧食,是陸姑娘當街殺死惡霸,才震懾住大部分惡棍,還平遙城安寧的環境。


    陸棠愣住了,不由地看向身旁的平二,就看到平二向她點點頭,認同這一點。


    又有人說道:“陸姑娘之令,我們莫敢不從,這就去挨家挨戶詢問,不過恐怕還要借陸姑娘的名頭!”


    眾人很快行動起來。


    麵對生死存亡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都希望能夠博一分生機,平遙城的百姓自然不例外。


    知道陸棠帶來的希望,全城的人都被鼓動起來。


    陸棠沒想到全城都響應了她,這讓她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緒翻湧。


    她嘴上說讓所有人都參與,但她以為能說動的人恐怕也隻有一兩成。


    ……


    蕭知遠和鄭翁吉一直密切關注著天險峽穀,斥候及時回報,每一次都讓他們心情沉重上一分。


    當有一次斥候來報時,蕭知遠和鄭翁吉麵色大變,心中最後一點僥幸徹底消失。


    對方二十萬大軍在五六日前開拔,再有三五日就會達到天險處。


    蕭知遠並未真正上過戰場,一時手心盡是汗水,麵色發白。


    鄭翁吉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二十萬大軍,足以將平遙城踏平!


    蕭知遠此刻無比後悔讓蕭景年跟過來,他聽了陶雲傾的話,帶著他來曆練,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陶雲傾說過,她父親駐守這裏五年,兩年前那場戰役,也就是她父兄犧牲的那場戰役,打得岐人短時間內不敢來犯。


    沒想到還不到兩年,岐人大軍卷土重來。


    當真不應該聽她的!


    無論如何,他都要將蕭景年送出去。


    可惡的是,陸棠不肯走!


    他想讓陸棠和蕭景年一起離開。


    如果陸棠執意如此,他也隻能放棄,先讓景年離開。


    侯府必須有後,不能斷在他這裏!


    蕭知遠以回去報信為由,策馬趕回平遙城。


    他找到不知擺弄什麽的陸棠,開門見山地說道:“現在,帶著景年回京城!”


    陸棠沒工夫理會他,繼續打製武器。


    蕭知遠見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上前拽住她的胳膊,咬著後槽牙說道:“岐人二十萬大軍壓境,守不住的,帶著景年快走!”


    陸棠甩開他的手,不為所動。


    二十萬大軍已經預測到了,隻是這些人還抱有一線希望,才會有今日的驚慌。


    而她在打造武器的時候,就是按照二十萬大軍的規模打造的,所以她才如此波瀾不驚。


    陸棠麵容堅毅,語氣平靜,“我不會走的,還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蕭知遠愣住了,他從未見過陸棠這副麵容。


    沒有溫柔小意的後宅女子,隻有大氣凜然,從容不迫,站在前線一步不退的陸棠。


    那是他沒見過的氣質,她從未展現過的氣質。


    這一刻,陸棠臉上好似帶著光。


    他忽然發現,陸棠再也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陸棠。


    他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個問題。


    “你來平遙城,真的不是來找我的?”


    陸棠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平淡卻篤定,“不是。”


    蕭知遠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向著將軍府趕去。


    找到許晏舟的時候,二人一下便達成協議。


    送走蕭景年和許商序。


    出乎意料的是,兩個小童不約而同拒絕了。


    “我要和平遙城共存亡!”


    “我不能丟下爹爹一個人逃命!”


    二人的回答各自感動著他們的父親,但他們哪容兩個孩子做主,強行將他們送出城去。


    解決了孩子的問題,蕭知遠沒有牽掛,毅然決然回到天險。


    他知道此次有去無回,但他為了家族榮譽,不會就此退縮,不能辱沒武定侯府的名譽。


    許晏舟迅速按照計劃部署,在關鍵位置布好埋伏。


    蕭知遠和鄭翁吉負責埋伏,他們都看到將士們手中拿著的弩弓,輕蹙眉頭,隨後也明白過來。


    弓箭手不易培養,但弩弓相對好使用,即便不擅長射箭的人,也能輕易使用。


    隻是,不論是弩箭還是弓箭,想要達到預期的減員效果,都很難!


    他們要在天險內,減去三成敵人!


    這幾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務。


    地麵輕輕震動,砂石彈跳,這意味著大軍距離很近了。


    蕭知遠心頭狂跳,這是他第一次親臨戰場,沒想到也是最後一次。


    他緊緊握住手中的弓箭,他要做到例無虛發,一箭一個敵人,絕不浪費每一根箭矢。


    守在高地的人已經看到天際線處塵土飛揚,岐人衝鋒陣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帶隊的岐人將領名叫完顏珣,他是岐人大汗的親兄弟,攻打大盛長達六七年,始終沒有攻下來。


    大汗才將他這位活閻王派出來,準備一舉平遙城,打通通往大盛京城的道路。


    完顏珣不負眾望,當即集結二十萬大軍,以絕對的優勢碾壓玄甲軍。


    他們抓了二十餘流民,派出十人押送他們進入天險,準備讓這些人趟掉陷阱。


    二十餘流民被綁著進入天險,是個岐人警惕地走在後方,準備隨時應對接下來的埋伏。


    但是走到三分之一處,依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天險寂靜之極。


    越是如此,完顏珣越是不安。


    他們大軍壓境,不可能瞞得住對方,又怎麽會一點準備都沒有。


    “將軍,對方難道不戰而降?”


    這是極有可能的,對方人數在兩萬到六萬人之間,戰力上的巨大差距,對方將領很可能會嚇破膽。


    完顏珣讓眾人不要放鬆警惕。


    他想以最小的損失拿下平遙城,絕不可輕敵。


    完顏珣的大部隊緩緩跟在流民後邊,始終保持二十米以上的距離,有任何事情他們都能反應過來。


    天險連一隻飛鳥都沒有,隻有馬蹄輕踏的聲音,到現在為止,流民沒有遇到任何埋伏。


    完顏珣覺得不對勁,抬手示意隊伍停下。


    倏地,破空之聲接連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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