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壽麵前的畫稿已堆了三寸高,開始裝訂成冊。


    突聽聖母娘娘開口道:「燃燈在原本的封神故事中,跟雲霄有仇嗎?」


    李長壽動作一頓,隨即想到了,聖母娘娘應是在浪前輩那裏聽到過封神之事,但這般問自己,應是所知不多。


    李長壽笑道:「封神大劫還在前方,弟子也不知具體如何。」


    「裝蒜。」


    女媧淡然道:「你清楚不清楚,我自是一清二楚。


    既然你不想多說這些,那就算了,我總不能逼迫你一個小輩。


    燃燈之死,倒也有些出乎意料,原本還以為,天道會保他一手。」


    「弟子愚見,天道所為的即天地安穩,過程相對於結果來說,或許並不算太重要。」


    李長壽動作麻利地將畫稿封好,用布帛做了個封皮,並在其上做了防腐防損的禁製。


    他緩聲道:「師叔這次召見,除卻作畫之外,可是有事要叮囑?」


    「怎麽,就不能讓你來我這坐坐了?」


    女媧聖人淡然道:「現在太白金星是大忙人,我這聖母宮終究是清冷了。」


    「師叔您怎麽開始打趣弟子了,」李長壽笑道,「回天庭後,弟子也隻是安靜修行,靜待大劫來臨。


    天道要弟子幹什麽,弟子自然就幹什麽。」


    女媧娘娘笑了笑,一雙鳳眼微微睜開,笑道:「怕了?」


    「嗯,很怕。」


    李長壽緩聲嘆息,又道:「不過怕也沒法子,弟子雖然沒有半點要搞事之心,但在師祖眼中,弟子怕永遠是個變數。


    也是多虧了那位前輩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嘖。」


    女媧頓時笑眯了眼,臉上貼著的靈果切片消失無蹤。


    池水響動,她化作人形自池中走出,濃鬱的聖光伴著一襲水藍色長裙緩緩滑落,遮住了這位唯一女聖人那無可挑剔的身段。


    一隻軟榻飛來,女媧聖人坐在了兩處帷幔之後,有些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這次,聖人娘娘淡定地問著:「而今封神大劫最後的殺劫越來越近,你對迎劫三教如今的態勢如何看?」


    嗯?


    李長壽心底略微有些疑惑,抬頭看了眼帷幔後的女媧聖人,暗道奇怪。


    女媧聖人與自己說話交流,大多時候都較為隨意,很平和、也很容易讓人拉近距離。


    此時這問題看似正常,實則並不符女媧聖人的性子,她正常情況會是這般言說——


    【西方教被你搞殘了教運,下一步你是打算讓道門先滅了西方教,再互相內鬥?】


    天道在問自己?


    又或是,有其他問題?


    李長壽心神一凜,正要開口回答,道心深處響起了女媧聖人的傳聲。


    「這次讓你過來,其實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此前你折損西方教教運,剛好滿足了西方教大興之前歷經磨難的需要,天道已讓我去做了布置。


    你在心底回答我就是,一心二用對你來說,似乎不是什麽難事。」


    果然是跟猴子有關。


    那塊補天石,竟是女媧聖人親手放下的,而且女媧聖人說的是【天道】而非【道祖】。


    這裏指的,怕是當年封神大劫開啟階段,在混元金鬥中盯了自己十一二年的那股意誌。


    李長壽淡定一笑,嘴上說著:「如今三教態勢還十分不明朗……」


    答的盡是些套話、官話,沒什麽實質內容。


    而在心底,李長壽泛起少許心聲:


    「娘娘,我不想插手封神大劫之後的事。


    如今已是定下了,封神結束,我會帶自己想帶的人離開洪荒。」


    「哦?」


    女媧聖人傳聲問詢:「你要帶雲霄靈娥他們遠走高飛?」


    「嗯,畢竟我在洪荒,始終有些危險,與我有關的親友若想同去,不被天道束縛的我都會帶上,最多七八人。」


    「這倒也是不錯的選擇,你果然比那傢夥靠譜多了,」女媧聖人輕笑了聲,又略微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失落。


    就差直接說『快問怎麽了』。


    李長壽很機智的,沒有多嘴問半個字。


    表麵繼續胡扯,心底暗自等待。


    不多時,女媧聖人繼續傳聲,淡然道:「連話都不接,這天兒怎麽聊?」


    「弟子有自知之明,沒辦法幫娘娘分憂解難,」李長壽麵露慚色,「畢竟您是聖人,天地間僅有的六聖之一。」


    「我成聖時用的功德太多,如今的道果,已快被天道完全鎖死。」


    女媧聖人有些無奈地傳聲道:


    「我能感覺到,天道對我的束縛越發明顯。


    李長壽,你是那傢夥的同鄉,可有辦法助我脫困?」


    「這……」


    李長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女媧聖人又傳聲道:「我可與你結成盟約,於稍後大劫中共同進退。」


    「您實在太抬舉弟子了!」


    李長壽差點就真的哭出來,這話也是能隨便說的?


    「弟子現在隻是強壯一點的螻蟻,跟您結盟,這、這不像話!」


    女媧聖人卻在他心底輕哼了聲:


    「你能瞞得過太清師兄,瞞得過道祖老師,卻瞞不過我。


    當年我跟你那位前輩,可是頗為熟悉,經常一起打牌、嗯……論道。


    像你和他這般之人,最擅長的就是獨闢蹊徑,從你安排楊戩開始,我已能大概猜到你想做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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