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帕拉契亞的三個核彈發射井都建在地形崎嶇的山區內,非常隱蔽。


    第一個位於野人嶺中部,靠近國家無線電陣列和糖林,入口被偽裝成一個獵人小屋。小屋內是直達地下深處的升降梯,小屋旁有個積水潭。


    第二個位於野人嶺北部山脈上,西北方是火山口,東邊是日頂滑雪場和南瓜屋,入口被偽裝成露營地的簡易廁所。


    第三個位於野人嶺最南部一個火車站旁,入口在火車站旁的修理站中。


    馬文花了半天時間到每個入口都轉了一圈。


    其實這三個核彈井中都還沒人來過,避難所小子們還在忙著和兄弟會一起清理紅莓沼澤裏的怪物。


    但他不知道啊,為了保險,他還是選了距離白泉最遠的第二個入口。


    露營地建在山間的一塊平地上,半人高的鐵欄杆圍成一圈,營區內有鏽蝕的燒烤架和幾輛廢車,靠近營地邊緣的山岩上有一排三個塗著綠色油漆的鐵皮小隔間,這就是簡易廁所。


    馬文打開最右側的廁所門,無視裏麵難聞的氣味拉開頂棚,露出數字鍵盤。


    輸入11位密碼後,廁所後方的牆壁移開,露出了升降梯。


    跨過馬桶,彎腰鑽進升降梯。下行了足有半分鍾,升降梯才停下。


    升降梯外是標準的軍用地下掩體,全金屬的房間有2扇門通向其他地方,有辦公桌和複雜的控製終端。


    暫時不能再往裏走了。


    按從白泉得到的信息,如果沒有核彈安全員陪同,無論是誰進去都會被裏麵的機器人和隱藏式炮塔無差別攻擊。


    雖然馬文不怕,但沒必要硬剛。


    放出莫杜斯,渡鴉很自覺地跳上控製終端,右爪的一根指頭變形,插進終端機的卡口,小眼睛裏藍光閃動。


    “沒問題,雖然是軍用的,但算法還是英克雷那一套,給我十分鍾。”


    馬文點點頭,靠在牆上慢慢等。


    渡鴉一邊攻略防火牆,一邊還有餘力聊天:“馬文,說說你的世界唄,啥樣子的?我隻看過一些戰前的圖片,還不知道沒有經曆核戰的世界是什麽樣。”


    相比馬文記憶中的波士頓廢土,阿帕拉契亞的自然環境已經很好了,但也是廢土。無論是灰燼堆還是劇毒穀,亦或是泥潭區域的環境都很糟糕。


    “也不算很好吧……”馬文雙眼無神,想的不是獵魔人世界,而是很久遠之前,自己的故鄉,那個和平的東方大國。


    他平靜的講述著自己這一世看過的風景,風光秀麗的維吉瑪平原,氣味糟糕的下城區,潮濕陰冷的威倫,熱鬧但充斥著騙子和小偷的諾維格瑞,童話王國一般的陶森特,寒冷又雄偉的巨龍山脈……


    “哇哦,哇哦……”渡鴉有點小激動,差點掉線,它重新調整了一下位置說:“按你說的,我也能去那裏?”


    “可以啊。”馬文回答:“我在那還有敵人要對付,當然要回去的……”


    馬文從不和莫杜斯說學習機的事,而渡鴉每次想要詢問時,會莫名失聲,仿佛是對它無聲的警告。


    幾次之後,這個話題就成了禁忌。


    一人一鳥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度過了十來分鍾。


    “好了,我獲取了這裏的最高操作權限。”渡鴉仰頭看著問:“你打算怎麽辦?”


    “外麵那個廁所入口能關上麽?”


    “能……已經關了。”


    “升降梯也關了吧。”


    “沒問題,然後呢?”


    “當然是搞核彈啊。”馬文問,“你有什麽建議?”


    “這個……你過來看,看屏幕。這裏有兩種核彈……”


    屏幕刷新,莫杜斯繼續說,“這是在發射井裏的,長24米,4米多粗,就算拆開,隻計算核彈頭,估計你也帶不走。”注1


    屏幕再次刷新。


    “這是倉庫裏的戰術核彈,這個就小多了,導彈長8.2米,彈頭隻有不到100公斤,你帶走是沒問題的,還能多帶幾個。”


    馬文看著屏幕上的一頁頁數據。


    倉庫裏的小型核彈當量為5萬噸當量,也就是爆炸威力相當於5萬噸tnt。爆炸半徑1.5公裏,爆炸影響範圍約在10至15公裏。


    威力還挺合適,那就這個吧。


    這座標準的核設施中,馬文現在擁有最高通行權,任何設備都向它開放。


    根據莫杜斯的提示,一路穿過遊戲室、餐廳、營房、醫療室……拐彎,下樓梯,再拐彎……


    繞來繞去走了20多分鍾才終於進入了導彈倉庫,一排排小號導彈整齊地放在專用架子上,還挺帶感。


    核彈可不像常規炸藥,未引爆前其實很穩定,所以馬文並不害怕。


    但他這會兒也有點撓頭,不會拆啊。


    “稍等,我找了幫手。”莫杜斯從肩膀上跳下來,落在導彈上說。


    稍後,6台原本用於防衛的打手先生飄進倉庫,開始拆。


    馬文讓開位置,問重新跳到他肩膀上的渡鴉,“你確定能行?”


    “當然,又不用研製核彈,隻是拆下來,很容易啊。”


    “那我怎麽引爆?”


    “這個……我想想……”渡鴉不動了,過了幾秒又問道:“你打算怎麽引爆?遙控還是定時?沒有大功率無線電,遙控很危險。”


    馬文看著忙碌的機器人,回答:“那就定時引爆,時間可調,我能傳送。”


    “走著,找台終端機。”渡鴉跳到主人肩膀上,催促他離開,“我設計個定時引爆器和外包裝,讓機器人做出來。”


    以莫杜斯的知識儲備,馬文相信它能設計出來,但還有個問題,“材料從哪來?”


    渡鴉滿不在乎地回答:“隨便拆一台機器人就行了,不夠就多拆幾台……”


    拆下來的核彈頭是個圓錐體,裝在底部邊長60厘米,高1米的長方形鐵盒子裏,頂部有可設置定時的引爆裝置。


    一人一鳥在這座地下掩體中折騰了2天,帶走了4枚改裝好的核彈頭。


    不是不想多拿,而是物品欄放不下了。


    要引爆核彈,就得帶上一台動力裝甲,避免要進核爆區時缺乏防護。


    還要帶上等離子加特林這種群戰利器,以及雜七雜八的東西,空間不夠用。


    再說,4個真心不少了。


    ……


    清晨,馬文檢查了一遍武器裝備和物品欄裏的物資,尤其是確保一張特殊的身份識別卡後,走出地下基地。


    這張卡是廢掉白泉地堡前,他讓莫杜斯專門做的,是代表他英克雷阿帕拉契亞分部議員身份的重要證物,也是訪問鴉岩基地的身份憑證。


    傳送到火山口附近,直接向廢車區走去。


    原本堆放廢車的破地方現在已經被整理成汽車改裝廠了。


    梅格在試駕過馬文那輛車後就讓塔爾主持開始造他們自己的車,而且是用卡車改裝。


    眼前這輛覆蓋著鋼甲,長滿棘刺,畫著火山口logo塗鴉的卡車就是下一輛。


    馬文怎麽看怎麽眼熟……瘋狂的麥克斯?


    “怎麽樣?”塔爾晃蕩著亂糟糟的卷發,一臉得意地炫耀:“我的寶貝帥不帥?全裝甲,重機槍,火焰噴射器,大撞角,超大尺寸輪胎,就算裝進去50人都能跑得比麥卡倫還快,30度爬坡跟玩一樣……”


    相比眼前這個大家夥,馬文的越野車就像個玩具。


    比尋常越野車還小一號的車身上沒有車殼,沒有玻璃窗,沒有變速器,沒有倒車,沒有手刹,沒有安全帶。反正在廢土上沒用的東西統統沒有。除了發動機有一層厚厚的裝甲和備胎保護,全車沒有其他防護和武裝,連機槍都沒裝。


    發動機是從湖畔莊園車庫裏一輛轎車上拆下來的,底盤是一塊空間站的外牆改的,四個輪子一個備胎是從廢卡車上拆的,液壓杆是馬文從挖掘機上拆的,車燈是從拾荒者手裏買的,車架是用廢鋼管焊的,2個座椅也是從廢車上拆的,所有零件都是東拚西湊得來。


    這正是馬文想要的車,能跑到華盛頓就夠了。


    “帥,很帥。”馬文配合著塔爾的炫耀,走向自己的越野車,從車頂翻進去,打開座位旁的蓋子,插進去一枚聚變核心,啟動。


    指示燈亮起,但車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正常,這輛越野車是核動力,和電動車差不多,根本不是燃油發動機,當然不會嗡嗡響。


    “這就走了?”塔爾把手搭在車頂的鋼管上問,“不和梅格老大他們打個招呼?”


    馬文沉默了一下,如果真的去和其他人告別,那場景……算了吧。


    “沒必要……”他拍拍方向盤,示意塔爾退遠點,踩下油門,車子前行,巨大的輪胎碾過地麵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再見。”


    塔爾笑著擺手,“祝你好運,白頭發小子。”


    越野車猛然加速,衝出火山口。


    ……


    從火山口向東,是一片崎嶇的荒原,馬文得先越過這片荒原,再沿著盤山公路翻過山脈,才能離開阿帕拉契亞。


    還好這輛車的越野性能真心不錯,即使40度以上的陡坡一腳油門也能衝上去。


    以數十公裏的時速飛馳在荒原上感覺相當不錯,尤其是甩開一群輻射蠍撞飛兩隻狂屍鬼後,就更好了。


    馬文從白泉地堡裏弄來了全國公路交通圖,學習機的地圖也同步更新。隻要大方向不錯,總能開到華盛頓,找到鴉岩基地。


    眾所周知,漂亮國是個車輪上的國家,核戰前的合眾國同樣也是。


    公路幾乎遍布這個國家的每個角落,即使核戰摧毀了部分路段,沿著公路行駛依舊是最省力的旅行方式。


    翻山,穿林,下山……


    越野車在山裏的速度快不起來,缺乏養護的公路損壞得比想象嚴重。


    馬文也不急,摘掉頭盔,吹著山風慢悠悠地開。


    期間還遇到了一夥兒從金伍德來的流民,準備去阿帕拉契亞定居。


    對這種無害的平民,馬文既不會為難也不會照顧,指了路並讓他們去找基金會或平林鎮的響應者。這兩個組織對平民最友善。


    下山後找到州際公路速度就快起來了,但也快不了多久,時速五六十公裏而已。


    一是因為攥起來的車也就湊合,二是路況確實很差。


    常年缺乏養護的路麵被瘋長的植被破壞的很嚴重,路上還時不時有雜物和溝溝坎坎,甚至有的地方能裂開幾米寬的裂縫,隻能在荒原上繞路。


    幸虧馬文力氣足夠大,車翻了也能憑一己之力掀回來,否則非得把車丟路上。


    車還真的丟過一次。


    第三天,他因為實在有點饞,把車藏進林子裏,傳送回基金會吃了頓蜥蜴肉串和燉牛肉,晚上又在基地裏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結果一早回來就發現車不見了。


    通過魔法很順利地找回了越野車,順便殺穿了那個盤踞在小鎮裏的掠奪者幫派。


    如果公路完好,從離開阿帕拉契亞,一直到杜勒斯國際機場,大概有470公裏的路程。


    如果車況良好,5個小時絕對能開到。


    但現在路況糟糕,車況也一般,500公裏路,馬文跑了5天。注2


    而且距離阿帕拉契亞越遠,天氣越糟糕。


    土地幹旱缺水,沙塵漫天,樹木幾乎沒什麽葉子,路邊的荒草都呈現枯黃或者灰黑色。


    越野車可沒有擋風玻璃,不過他有頭盔,也不需要那玩意。


    路上也不太平,狂屍鬼、野狗、妖怪、超級變種人、團夥作案的掠奪者……該有的都有。


    開始的時候,他還可能被偷襲,越來越熟練後,即使隔著兩公裏,馬文都能發現敵人的蹤跡,也算是培養了點對敵經驗。


    ……


    地圖上標為杜勒斯國際機場的地方已經變成數個巨大的彈坑和一片碎裂的建築殘骸,甚至從旁邊經過的公路都被摧毀,環境輻射值升高到13。


    越野車從機場原址北邊的荒原上風馳電掣駛過,撞碎幾隻狂屍鬼和變異野狗向東北方向開去。英克雷的秘密基地不遠了。


    那裏被他們稱為鴉岩基地,在戰前的地圖上,那裏並不存在,隻有一片起伏的山。


    距離目標地漸近,馬文停下車,換了身英克雷樣式的軍服,但沒有軍銜。這是從白泉地堡裏找到的。


    又從物品欄裏翻出個大包,往裏麵塞了些衣物、食物和藥品,完成偽裝,繼續前進。


    越野車鑽進一道山穀,被鐵絲網攔住了。


    鐵絲網上有對開的大門,兩邊建有水泥基座的自動炮塔,炮塔下的水泥基座同時也是駐守士兵的地堡。


    2名士兵穿著樣式奇怪的動力裝甲出來,喝道:“快滾!”


    等他們看清那輛破車裏坐的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英克雷軍官製服時,愣住了。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確認都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另一名士兵小心地問:“你是誰?”


    ……


    注1:遊戲輻射76中的核彈有bug,核彈井裏能看到的導彈看著比東風31a還大。按那種體積,妥妥的戰略核武,但發射後的爆炸麵積隻有小小一個圓,甚至不能覆蓋紅莓沼澤的六分之一。


    這bug太大了,所以我改了。大導彈我不動,整出了個遊戲中沒有的倉庫,裏麵放戰術核彈,這樣就很合理了。


    說幾個數據,也是我在書中用來參考的數據。


    1945年在廣島上空爆炸的“小男孩”當量隻有1.3萬噸,爆炸範圍也隻有2公裏,小日子死了7萬人。這也是小男孩可以用b29轟炸機投彈的原因,爆炸範圍如果太大的話,轟炸機都跑不了。


    黴菌的b61-12型戰術核彈於2021年開始服役,可攜帶的最大熱核彈頭當量為5萬噸,這也是最接近書中戰術核彈的數據。


    著名的“大伊萬”設計當量為1.7億噸,最後改為5000萬噸,爆炸火球半徑可達4600米,爆炸影響範圍數百公裏。


    輻射係列世界是從二戰開始拐彎的,經曆一百多年發展合眾國的核彈技術不可能原地踏步。那麽大的戰略核導彈如果隻有遊戲裏那點威力實在說不過去。


    注2:按最初的大綱,路上還會有些支線故事,比如吃人小鎮、毒蟲掠奪者、外星人飛碟……但既然讀者老爺們都希望廢土卷早點結束,那就不寫了,以後有時間了寫番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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