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飛回來了,南春見著他,有些生氣。


    “你呀,真的是……前天我去醫院看你,還跟你說別急著回來,在醫院多住幾天。你怎麽不聽話呢?”


    許飛撓了撓頭,笑著說道:“二少奶奶,我真的好的差不多了,子彈沒傷到骨頭。我在醫院待得渾身難受。聽孟五說,最近您忙得很,我哪裏還待得住。”


    南春歎了口氣,說道:“那讓阿福開車,你跟著當保鏢吧。”


    許飛齜牙一笑,忙應下。


    他受傷住院後,二少奶奶安排了人專門照顧他不說,還親自去看了他幾回。給他拿來慰問金,又給他拿來各種補品。知道他家裏還有個老母親,便安排了人細心照看著。


    說起來其實是他這個手下沒保護好二少奶奶,他應該受到懲罰才是。


    就像阿福說的,二少奶奶的的確確是個大好人。他不把他們當下人看,對他們是真心實意的好。


    許飛家境貧寒,父親早亡,孤兒寡母相依為命。


    早些年在碼頭當搬運工,靠賣體力過活。


    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孟五,孟五見他體格好,身手也不錯,便帶他去見了大少爺。之後他便留在了柏氏商行,幫忙運貨送貨。


    有一回遇到劫道的,他拚了命護住了貨。大少爺很滿意,便讓他跟著柏玉峰學搏擊術、學用槍、學開車。


    大少爺和二少奶奶都是他的恩人。


    自己一定要好好報答他們。


    許飛這麽想著。


    回到柏園,柏鬆跟柏尋提起了盛家從川城弄來桐油和豬鬃的事。


    “聽到倉庫的夥計說,我還奇怪呢,究竟是什麽金貴的東西值得盛家大公子大晚上親自跑碼頭去接貨?一問才知道居然是川城來的桐油和豬鬃。”


    “桐油和豬鬃?難怪盛家大爺這麽積極跟和安縣合作。我之前還想,若是隻為了和安的生絲,那這生意做得就太虧了。


    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在意的是和安縣的位置。從和安到川城的路子打開之後,從川城到洋城就便利多了。比起生絲,豬鬃和桐油才是值大錢的緊俏物。”柏尋說道。


    柏鬆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咱們這位盛家大爺看得遠啊,不像我,隻想掙方便的快錢。誰能想到有一天豬鬃也能換槍炮啊。”


    南春有些不明白怎麽豬毛也能成了緊俏物?


    “用豬毛就能換槍炮?這是開玩笑的吧?”南春費解地問道。


    柏鬆笑著說道:“誰說不是呢!跟開玩笑似的。但是戰亂時,很多不可思議的事都會發生。所以把金條握在手裏才是真的。”


    柏尋解釋道:“豬鬃軟硬適中、有韌性、不易變形、耐潮濕、耐熱、還耐腐蝕。是做刷子最好的材料。給飛機大炮軍艦刷漆要用到它,清理武器裝備也需要它。而且工業生產和人們的日常生活也離不開它。所以,戰時豬鬃就成了很緊俏的戰略物資。”


    南春驚訝地說道:“盛家在發戰爭財?可盛家不是不參與派係爭鬥嗎?”


    柏鬆眼睛一亮,笑著說道:“哎,你還挺會抓重點的。盛家是不參與派係爭鬥,但沒說過不參與別的國家的爭鬥啊。”


    南春睜大了眼睛,說道:“賣給洋人的?”


    “答對了。盛家人還挺會藏的!我之前聽peter提起過,說有個川城來的商人往西洋賣桐油和豬鬃,撈了很大一筆。他還問我有沒有路子弄到桐油和豬鬃。


    我就想著去查查這個川城人,看看能不能分一杯羹。誰知查來查去也沒查出來這個人的行蹤。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麽川城人,而是盛家人。”柏鬆冷笑了一聲。


    難怪盛家有那麽多德式武器,用桐油和豬鬃換,比拿錢買還好使。


    柏尋蹙眉道:“豬鬃和桐油又不受管製,而且盛家走的量應該也不大。他們為何要偷偷摸摸的?”


    “對啊,為何要偷偷摸摸的呢?到貨都是深更半夜,看樣子有貓膩啊!”


    柏鬆來了興致,得好好查一查,說不定這其中隱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是能抓住盛家人的把柄,有些事就好辦了。


    “對了,peter那邊給了準信兒,設備可以弄到。不過,發電廠最大的問題你還沒解決呢,就開始著手搞設備,這樣太冒險了吧?”柏鬆說道。


    柏尋說道:“過兩天就解決了。盛老爺子大壽是個好時機。”


    柏鬆挑了挑眉,說道:“用盛老爺子壓盛家大爺表麵上行得通,但是盛家大爺必定會陽奉陰違。而且,若是哪天盛老爺子走了,他可就立馬翻臉不認人了。”


    柏尋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所以,我會讓盛家大爺開開心心同意合作。”


    柏鬆半信半疑:“他們兄弟之間積怨已深,即便盛家大爺願意握手言和,盛四爺都不一定能同意。”


    “不是握手言和,而是相互製衡。仇敵之間,隻有握著對方的把柄才能心平氣和地坐下談。也隻有這樣互相才能安心。”柏尋說道。


    柏鬆了然一笑,跟他剛剛想的一樣。


    盛家可能握著他柏家挖墳掘墓,販賣明器的把柄。


    他想解決這個隱患,最好的辦法就是手裏也握著盛家人的把柄。


    這樣就誰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盛公館。


    盛玉泉轉了幾家古董店都沒買到合心意的物件。他便找人打聽李大帥提起的那個州城來的古董商人。


    許水生把這件事稟告了柏鬆。


    柏鬆笑道:“繞來繞去,又繞到我這兒來了。你說這盛二爺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呢?還是真的糊塗?”


    許水生說道:“小的覺得他是在裝瘋賣傻。他先是利用peter放消息給咱們聽,現在又大張旗鼓地找咱們出貨的中間人。這不就是在告訴我們,他已經摸清楚咱們往外出貨的方式了嗎?”


    柏鬆勾了勾唇角:“裝瘋賣傻,這個詞用得極好。這位盛二爺看著是不怎麽精明,不像盛家大爺那般有城府。但若真的不精明,怎麽管得了盛家的銀行和錢莊呢?”


    “那怎麽辦?他這樣搞……咱們也不沒法往外出貨。難不成就這麽一直耗下去?”


    “先會會他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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