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大海上樓來送飯菜,南春匆忙抹了把眼淚,把臉埋在了柏尋懷裏。


    “就放這兒吧,辛苦了。”柏尋說道。


    柏大海臉上帶著笑意應道:“好。”


    從會客廳出來,柏大海邊下樓邊想:原以為大力跟他說的有些誇張了,如今一看,二少爺果然很寵愛二少奶奶。


    “人已經走了。”柏尋輕輕摸了摸懷裏毛茸茸的腦袋。


    南春坐起身,眼睛和鼻尖還紅紅的。


    柏尋拿來帕子給他擦了擦臉和手。


    “這個魚湯看起來不錯。”柏尋說著給南春盛了一碗。


    南春繃著臉不理他。


    “生氣也得吃飽飯啊,不然一會兒餓狠了,哪裏還有力氣生氣?”柏尋柔聲說道。


    南春輕哼了一聲,接過碗喝了一口。


    果然不錯,鮮美可口,讓人一下子食欲大開。


    看到南春神色稍緩,有了胃口,柏尋這才放下心來。


    成婚到現在,南春雖然跟他很親近,可他總覺得兩人之間隔著一層什麽。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隔著的其實就是心意。


    南春與他並沒有心意相通。


    他對他更多的是依賴,而不是愛戀。


    所以,他不在乎他納妾。


    剛剛他也是急了,急切地想從南春那裏找到一些他愛著他的痕跡。


    “你怎麽不吃啊?”南春看向他。


    “哦,吃。”柏尋夾了一筷子,“一會兒想去看電影嗎?”


    南春想了想,搖了搖頭。


    “回家吧,我累了。”


    “好。”


    吃完飯,兩人便回了柏園。


    南春上了樓,悶悶不樂地趴在柔軟的床上。


    他心裏不僅有些難受,還有些害怕。


    柏尋說得沒錯,他確實在鬧別扭。


    看了電報之後,他心裏就很不舒服,說不上是什麽感覺。


    柏尋回老宅與韓姨娘朝夕相對不好嗎?


    他們兩個若是能終成眷屬,找到爺爺之後,他不就能順理成章地跟柏尋和離,帶著爺爺和阿娘遠走高飛了嗎?


    可他就是忍不住生氣,覺著又委屈又難受……


    柏尋走進來,在南春身邊躺下。他沒有說話,隻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南春的頭發。


    南春轉過臉看他。


    原先以為是和安縣地方小,好看的人也少,所以柏尋的外貌就顯得很突出。


    可是從金城到洋城,他見了許多人,也還是沒有一個人比柏尋長得更好看。


    見南春盯著他看,柏尋嘴角帶著笑意:“怎麽了?”


    南春往他懷裏挪了挪,微微揚起下巴,親了親他的嘴角。


    見柏尋看著他沒反應,他又親了親。


    柏尋就這麽看著他,一點兒都沒有要做下一步動作的意思。


    南春有些羞惱地抓著他的衣領,重重地親了上去。


    顧不得是青天白日,他現在隻想跟柏尋更親近些。


    難得南春那麽主動,柏尋心裏其實已經翻江倒海,但是怕嚇到他,他努力裝作鎮定自若的模樣,把主導權交給了南春。


    折騰了一會兒,南春有氣無力地趴在他懷裏,火辣辣的臉蛋埋在柏尋的肩窩,小聲地說道:“你平時怎麽弄的呀……”


    “弄什麽?”柏尋嘴角噙著笑。


    “就……那個……”


    “哪個?”


    南春擰著眉頭,咬了他一口:“你不弄,以後都不讓你弄了。”


    柏尋笑著親了親他:“弄。”


    江邊小院就在順源江邊,距離碼頭不遠。


    “大少爺,王先生。”


    “人呢?”柏鬆問道。


    “在地下室。”


    昏暗的地下室裏,隻有一盞昏黃的燈光搖曳著,投下斑駁的影子,使得整個空間顯得更加陰森。


    空氣中彌漫著鐵鏽、潮濕以及隱約可聞的血腥味,牆壁上血跡斑斑的痕跡讓人不寒而栗。


    “讓你嘴硬!讓你嘴硬!”


    隨著一聲聲怒斥,鞭子隨即落下。痛苦的慘叫聲在空曠的地下室裏回蕩著,顯得格外淒厲。


    “大少爺,王先生。”守在門口的人見他倆來了,忙迎上去去。


    “裏麵誰審著呢?”柏鬆問道。


    “富貴。”


    聽見門口的聲音,屋裏的抽打聲停了下來。


    柏富貴放下鞭子,抬起胳膊擦了擦額頭上汗,臉上堆滿了笑朝柏鬆和王子金走來:“大少爺,王先生。”


    “審的怎麽樣了?”柏鬆問道。


    “還是不肯開口,隻說自己那晚早早就睡下了。”柏富貴說道。


    柏鬆走進牢房,看著綁在刑具上衣衫破爛,渾身鮮血淋漓的人。唇角小幅度扯了一下,淡淡地說道:“崔冬,我一直待你不薄吧?說說看,為何要這麽做?若是缺錢你大可直接跟我說,我又不是不幫忙。”


    崔冬虛弱地搖了搖頭,張了張幹裂的嘴唇:“大少爺……我沒有……請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是他們冤枉……”


    “啪”。


    柏富貴拎起鞭子狠狠地給他來了一下,厲聲道:“誰他媽冤枉你了?貨裝船的前夜,大少爺有賞,大家夥兒都去下館子了。隻有你嚷嚷自己肚子疼,沒有去。大家還調侃你沒有享福的命。


    其他人都有人證,隻有你沒有。你若是能找個證人證明你的清白,我現在馬上就放你走,還賠你兩倍的醫藥費。”


    崔冬顫抖著,聲音沙啞得厲害:“我回來……去了個茅房,就睡下了。你們喝酒回來,不是看見我躺在床上睡著了嗎?”


    “我們在外麵吃飯的這一個半時辰呢?這麽長時間,換貨重新封箱,對你來說易如反掌!”柏富貴瞪著眼睛說道。


    “大少爺……”崔冬看向柏鬆哀求著。


    “崔冬,東西裝船之前,隻有你們幾個運貨的經了手。其他人都有人證,隻有你那天沒有參加他們的聚會,獨自一人回了倉庫。結果封好箱的東西就被神不知鬼不覺地調了包。你讓我怎麽信你?”柏鬆說著拿出一支煙。


    柏富貴很有眼力見地忙上前點火。


    “大少爺……我真的……”


    “你有個姐姐在盛家做事吧?”柏鬆吸了口煙,意味深長地說道。


    崔冬睜大了眼睛,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怎麽?盛家對我這點兒瓷器生意也感興趣?”柏尋笑著說道,“真品被你拿到哪裏去了?是在盛家哪位爺的手裏?”


    崔冬看了他一眼,然後頹喪地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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