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本該柏家大少爺柏鬆當柏家家主的。


    可大少爺許是留過洋又長期在紙醉金迷的繁華大城市裏生活的緣故。


    他的行事做派儼然就是一副出格的浪蕩公子模樣。


    聽說他在洋城終日在風月場所裏流連忘返,與舞女歌姬尋歡作樂,和狐朋狗友胡吃海喝。


    雖然沒人敢否定大少爺的經商頭腦,以及他為柏家寨做出的貢獻。但是若讓他當下一任家主,就憑這樣的行事作風也是萬萬不可的。


    於是,從小到大一向有禮有節、板板正正、恪守規矩的柏家二少爺柏尋得了個眾望所歸。


    南春上一世總覺得柏尋是個表麵一套背地一套,道貌岸然、心狠手辣又睚眥必報的人。


    這其實也不能怪他把柏尋想得太壞,而是事出有因。


    那是他幾歲的時候來著?


    對,是八歲,南家與柏家定下親事後不久。


    南春的雙胞胎姐姐南月與柏尋訂了娃娃親以後,病情每況日下。


    不都說八字匹配的好姻緣,能相互補益嗎?


    怎地姐姐的病還越發嚴重了呢?


    南春總覺得要麽是大巫算錯了,要麽就是柏家搞的這出,壞了南月的命數。


    而且那個柏家二少爺柏尋總是冷著臉,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模樣。這樣的人又怎麽會心甘情願跟南月定親?


    將心不甘情不願的人綁在一起,就更壞南月的命數了。


    南春本就對柏尋很不喜,如今更是討厭。


    那一日,南月貪涼,傍晚吃多了冰涼井水裏泡過的野果,夜裏突然起了燒。


    南成林急匆匆跑去柏家老宅敲門求醫。


    最後與大夫一起來的有柏家的大管家柏山還有二少爺柏尋。


    堂屋昏黃的燈光裏穿著月白色錦袍的柏尋,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白淨的小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南春是真的討厭極了這個裝模作樣高高在上的二少爺。


    許是察覺到了那股不善的視線,栢尋抬起眼皮往外看。乍然與那雙烏黑的眼睛對上視線,南春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抿了抿嘴,垂下眼睛,有些拘謹地往門邊縮了縮。他身上的衣服灰撲撲的,還打著補丁。腳上的布鞋已經磨破了邊兒,鞋頭隱約能看見肉色的腳趾。這讓他在光鮮亮麗的小少爺麵前自慚形穢。


    不一會兒,一雙嶄新漂亮的鞋子出現在他眼前。


    “你好些了嗎?”


    南春猛然抬起頭,那人已在他麵前。


    那雙黑黢黢的眼睛裏泛著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沁人心脾。南春看著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許是見他不說話,栢尋猶豫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好像不熱了,你感覺怎麽樣?”


    南春這才明白,栢尋認錯了人,把他認作了他的雙胞胎姐姐南月。


    鬼使神差一般,他上前抓住了栢尋的手。


    “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吧!”


    “可是,你還病著,外麵天那麽黑……”


    南春抿著嘴,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你剛剛不也說我不熱了嗎?我已經好了!你是不是嫌棄我?不喜歡跟我一起玩?”


    栢尋有些糾結地看著他說道:“沒有,我沒有嫌棄你,我願意跟你玩的。那……你等一下,我去跟管家說一聲。”


    “跟大人說?他們肯定不會讓我們去的。”南春拉著他的手晃了晃,撒嬌似的說道,“好了,別磨嘰了!咱們一起去玩吧!”


    說罷,他就拿起栢尋腳邊的燈籠,拉著他的手,往門外走去。


    南家在山腳下,背靠著大山。


    栢尋一路跟著南春在密林裏走著。那條路十分隱蔽又七拐八繞的,也不知是怎麽尋著的。


    那是一片窪地,開滿了野花,漫天的螢火蟲宛若璀璨星河。


    南春看著栢尋睜大的眼睛,咧著嘴笑了起來。


    栢尋雖然從出生到現在都生活在柏家寨,可是除了一年一次的清明祭祀需要上山,其他時間他從未上過山,更不要說是在這樣的黑夜裏。


    “張開手!”南春笑著說道。


    栢尋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南春拉過他的手,一隻螢火蟲在他的手心裏一閃一閃的。


    “你站在這裏不要動,我再去抓幾隻。”說罷不等柏尋回答,南春就竄進了林子裏。


    他故意把柏尋扔在了那裏。


    想嚇嚇他。


    這一絲惡作劇後的暢快感,在他跑回那個地方沒有尋到柏尋的蹤跡之後消失殆盡。


    他邊走邊找,急得滿頭是汗。


    沒過多久,上山尋人的隊伍離他越來越近,他怕被人怪罪,隻得偷偷從另一條隱蔽的小道下了山。


    “大半夜的,你做什麽去了?”許阿梅手裏拿著根荊條,瞪著眼睛看著他。


    南春抿了抿嘴,有些懼怕地笑了笑,軟著聲說道:“我……我上茅廁去了……”


    許阿梅上下掃了他幾眼,布鞋上粘著的泥,頭發上掛著的草還有衣服上劃的口子,無一不是他在說謊的證據。


    “說實話!”許阿梅一荊條抽在他的腳邊。


    南春尖叫著蹦了起來:“我我我……我去湊熱鬧……山上好些人……”


    許阿梅下一荊條就落在了他的屁股上,雖然不如第一次那麽重,但是也能讓他感覺到痛。隻見南春捂著屁股哎呦哎呦地叫著。


    “進屋去!什麽熱鬧你都敢湊?”許阿梅望著山上星星點點的火光皺了皺眉。


    南春像是得了特赦令,一溜煙竄進了屋。


    南春雖然討厭柏尋,但也隻是想捉弄他一下,並不想害人性命。


    這座山南春從小到大跑了無數次,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所以他忘了別人不是這樣的,就像這位二少爺,他根本沒有自己上過山。


    原本他隻是想讓柏尋空等一場,可現在人不見了。


    是迷路了嗎?是遇到野獸了嗎?是掉落到獵人陷阱裏了嗎?是失足跌落山崖了嗎?


    那一夜南春徹夜未眠。


    他在黑暗中瞪著兩隻大眼睛,支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如果動靜消失了,那就意味著人找到了,可是直到天色漸亮,他再也熬不住睡著的時候,外麵的動靜還沒有停。


    柏尋,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陷入睡夢中時,南春這麽想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成了死對頭的嬌養男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陵不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陵不遇並收藏重生成了死對頭的嬌養男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