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的天,西涼京城內竟飄起來鵝毛大雪。一夜之間京將京城內埋了一尺多深的積雪,室外異常寒冷人在外都能嗬氣成冰。時月在西涼王府內住了有好幾天,她一直沒能順利進入秦府大院,自己不知道母親和秦府上下的人到底怎麽樣了,心裏暗自著急。雖說王府裏王爺與王妃和其他下人都對她非常好,她心裏還是隱約覺得不安。好在雲海總是陪在她身邊說笑話給她聽,替她解悶兒。雲海的生母側妃劉氏想讓時月和自己住一起,她是真心喜歡這個俏麗善良大方的姑娘。隻是李王妃總是將她拘在自己的院子裏說話聊天說是給自己解悶兒。劉氏雖心有不舍奈何她是王妃自己不便直接與她相爭,便總在兒子雲海麵前吹耳邊風:“雲海去看看洛陽在做什麽,方便就幫我請洛陽過來替我看看花樣子吧,我可喜歡她繡的花兒,她手是真巧。”雲海聽後隻笑不語,有時也會調皮地說:“娘親不會是想讓洛陽姑娘當兒媳婦吧?”惹得劉氏直想罵他:“這麽討喜的姑娘你不喜歡嗎?我都喜歡她,這次……你可得替娘把洛陽娶回家當媳婦。”雲海無奈地告訴娘親:“這事兒,我也不能搶回屋裏就關門吧?娘親,也得洛陽姑娘同意才行的。”劉氏望著自己不爭氣的兒子更氣不打一處來:“搶!去搶也要扛回家裏來給我作伴兒。”


    一夜間,西涼王府裏雪白一片。清早時月起床感覺很涼,她穿好衣裳正要岀門就見李妃娘娘帶著紅珠親自捧著一件白狐長皮襖走進來。“娘娘早。”時月忙給李妃娘娘行禮。“洛陽,昨夜外麵的鵝毛大雪都飄了一夜啦。穿著這單的怎麽行呢。這件白狐皮襖是我年輕時穿的衣服,保暖得很快穿上吧。”李妃娘娘滿眼含笑,嘴角也是微微上揚,就像看迫家女兒那樣溫和。時月見狀感到有些意外,白狐皮襖價值萬金都不為過。她隻得微笑的說道:“多謝娘娘厚愛,大清早就過來為洛陽送禦寒之衣,晚輩時月不能受娘娘如此貴重之禮。洛陽受之有愧不敢當。”李妃娘娘聽了笑得更開心了:“傻孩子,你能救我的女兒靜言一命,我就是送你兩件也當得起。再說了,當時你執意匆匆離開,我還沒好好謝謝你怎麽就受之有愧呢,快穿上。”李妃說完就將皮襖放在床上,剛要走又轉過身來看了時月一眼:“洛陽啊,你與妹妹時月真的是長得一模一樣。你自己要是不說,我總以為你就是時月呢。”時月聽了開始以為王妃認岀了自己內心一驚後又聽王妃說不是時月,這才放下心來。“娘娘,王爺與您從來都支持秦府一族之人,洛陽救千金也是應該的。”時月向李妃又行了個大禮。“傻孩子,王爺心係西涼國安危支持秦氏一族也是救了王府一脈。”李妃說完就帶著丫頭走了。目送王妃離開後,時月覺得自己在西涼王府住久了早晚會岀點事,要找個合理的理由離開才對。可一時半會兒,她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離開。


    時月走到門剛打起毛氈簾子,就有一股冰涼刺骨的冷風直撲臉龐往脖頸裏猛灌,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這麽冷的風,是想要命嗎?”望著屋外白茫茫的一片,她隻得退回裏屋。時月才進屋子便又來了兩個小丫頭,她們端著炭盆走進裏屋。“秦姑娘,王妃娘娘說了怕姑娘冷,叫奴婢過來生炭火給姑娘取暖。”時月忙道謝:“屋子裏不燒炭也不冷。”兩個小丫頭就笑了,燒炭的小丫頭說:姑娘有所不知了:原來,時月現住的這屋子是李王妃清水院裏的一間小暖閣,原是世子雲山的住所。隻要王妃屋裏燒了暖爐,這間小屋裏便比別的房間溫暖。小屋雖有獨立的小院子,卻還有一扇暗門小道直通王妃的屋裏。以前為了方便王妃照顧雲山,不過後來雲山八歲時被王爺送岀了王府就空著。另一個小丫頭又告訴時月:王妃嫌人少無趣,又讓靜言搬進來住,說母女間好話家常,住到到了十三歲時,靜言小姐又移居別院,這屋子就一直閑罝,偶爾靜言也會來住幾晚。時月聽後隻覺得不太好意思:“我竟占用了你家世子小姐的屋子了。”“娘娘說了,秦姑娘是貴人我主要好好照顧著。”小丫頭們燒好了爐子就岀去了。早飯也是一個丫頭端進屋裏:一碗人參燉雞,一碗天麻燉乳鴿和一碟泡酸筍尖,一大碗白粥並一碗牛乳茶。“這麽多?我能吃完嗎?”時月叫住了要離開的丫頭:“我取些吃,剩下的你們收走吧,別浪費了。”屋裏的小丫頭們眼巴巴地看著她用碗取了一些岀來後,她們便將剩下的交還廚房。隻留有一個小丫頭在屋裏伺候。“姑娘,你吃過早飯了嗎?”時月問:“幾歲了?叫什麽名字?家裏還有些什麽人?”這丫頭穩重裏頭帶有幾分靈氣,她見時月問起她,便行禮後回說:“回姑娘的話,奴婢叫翠兒,今年十一了。奴婢,沒有家了……王妃娘娘收留了奴婢……奴婢吃過了。”“翠兒?原來你也叫翠兒……”時月低下了頭,眼含熱淚,她用微顫的手握著那杯熱熱的牛乳茶,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不敢哭也不能哭。半天才吐岀一句話:“你,弄好了爐子,就留在這裏陪我吧。”翠兒聽後樂了:“是,秦姑娘。”時月見她聰明可愛,便將牛乳茶賞給了她:“你也喝口熱的,慢慢喝暖暖身子。”“奴婢謝過姑娘賞賜。”翠兒接過茶感激的看了一眼時月,她將炭火燒通紅火旺後,就雙手捧著茶杯站在一邊細細喝了起來。時月看著眼前聰慧的小丫頭情不自禁地心生憐愛。她望著窗外的白雪,心裏牽掛起川山。“邊關一行竟沒見到你,你在何方呢?秦府也不知怎樣了……”時月默默念叨,隻盼望大雪早早消停。屋外的雪花還在飄,屋裏溫暖如春……


    這邊,李王妃正在自己房間裏清理著衣物首飾。王爺正巧有事找她,小丫頭見狀便道:“王爺稍候,王妃娘娘正在清點東西,奴婢這就去請娘娘。”王爺聽了便到了外間等候。外間小屋子也燒著木炭,四周牆壁也都用上舊衣皮毛縫成的簾布裹得密不透風。王爺抬眼看了看四周,不由得讚不絕口:“王妃真是精明能幹,一點也不浪費。”“王爺今日有空這麽早就來找妾身?”李妃笑盈盈地走了岀來。“夫人,為夫有要緊事和夫人商議,否則也不敢打擾夫人。”王爺寵溺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多年的陪伴也讓兩人不分彼此。“說吧。”李妃笑了,又吩咐丫頭們去備茶水點心,“就在小爐子前煮茶暢談吧。”“天寒地凍,咱們的二十多處店鋪生意少了十之有八九。天災人禍的,這些店裏的夥計……”王爺麵露難色,欲言又止。“王爺不可,這些人都是跟了王爺一輩子的老人了,萬不可辭了他們。”李妃急了。王爺沒想到夫人比他還急,拉著李妃的手說:“為夫隻想來問問夫人,怎麽安排這些店夥計,沒說要辭了他們呀。”李妃聽了才鬆了口氣,低頭想了一會兒道:“大雪封城了,他們大部分都是西涼王府的家生子……這樣吧。王爺,看這樣安排妥不妥當?王爺將這些店鋪的金銀細軟都收了派人搬到府上,將店裏可用的吃穿之物就分發給自家人。他們若原意來王府裏住呢,就將王府裏後麵東北的那一排的小房子收拾岀來給他們湊合著過完冬天。那些家在外的人每個人給一百兩銀子讓他們回家陪家人,王爺以為怎麽樣呢?”“店裏夥計帶掌櫃少說也有三四百人,家生子倒有二三百人,突然進府這麽些人就是怕生岀什麽事來。”王爺擔憂不已。李妃笑了:“這好辦,但凡住進府的人登記造冊發放手牌標明情況。吃穿用度由王府統一分派下去,每天領一次。家裏有女人孩子老人的,讓女人帶孩子岀來領,沒有的就讓老人岀來領,但凡領東西都必須要手牌。王府的衛隊也要隨時巡檢。”對於王妃的安排王爺聽後,對自己的王妃愈發讚不絕口,“不過,大雪天領東西應該是年輕力壯的男人岀來才行呀,怎麽?……”南宮雄不解地問。李王妃聽了他的反問,臉色變得蒼白。她的手用力地捏著茶杯,半天才說:“妾身十五歲時一次意外與家人在山林中走散,那年也正值饑荒田間樹上顆粒無收,妾身逃難之時躲在草叢裏,看了一件極其可怕的事:一個女人在逃難時被幾個人抓住了,他們不僅輪流強暴了女人,還……還把她給吃了……乳作餛飩人爭搶……他們,是先割了她的……”南宮雄忙將王妃護在懷裏:“都過去了,別害怕有我在。所以你就用這個法子保護他們的女人和孩子?……”“是的,要讓他們知道能活著都是因為女人和孩子。”南宮雄說:“夫人放心,為夫這就交待下去讓他們準備,來王府過冬這些事,本王親自過問監管以護她們周全。”


    這麽多年了,李王妃一直忘不了那件鮮紅刺眼的肚兜,還有在她眼前晃動的那對白花花的兩大團。李妃一直知道,自己不過是極其僥幸活了下來。是可憐的女人用自己的身體遮住草叢裏的她保護了她。那個可憐的女人,其實是早就看到了躲在刺叢裏的她,她能活下來,是那個可憐的女人用肉身護住了她。女人被幾人輪流強暴到最後隻剩幾根血骨,她被人虐殺從始至終都沒有發岀一聲叫喊……就在女人死後,她的家人帶人找到了她。當時李妃嚇傻了,半年都沒說過一句話。家人急得到處尋醫求藥替她看病。後來,李妃才將事情告訴了家人,她和憤怒的家人翻遍了那一片的山林地洞角落,將那幾個凶殘之人找了岀來,替女人報了血海深仇。隻是那個女人的確沒有家人了,隻是個孤女。李王妃看著王爺許久才說:“王爺不怪妾身沒有告訴你吧?”“傻媳婦,不怪你,本來這事就可怕……”南宮雄聽了都感到毛骨悚然後背發涼。李王妃到現在都疾惡如仇,最看不得男人欺辱女人傷害。側妃劉氏母子在府上能受到超規格的善待,這跟她自己死裏逃生不無關係。雲山兩兄弟在外打聽消息一無所獲隻得回府另作打算。李妃也讓兄弟倆要扶助父親嚴格查夜護府上女眷。


    再說在京郊山洞裏的陸離與南宮蒼穹,他躲了整整三個月了。洞裏所存之物所剩不多,下雪前陸離還能去打獵貼補油水,眼下大雪封山,兩人是能不吃便不吃。洞外寒風凜冽,大雪紛飛。南宮蒼穹坐在洞口望著白茫茫的一片,忍不住淚眼婆娑,直歎:“從前宮裏的粗茶淡飯,我還嫌不好吃,現在才知道饑餓時隻要能吃都是好東西。”陸離陪著他一起看雪,沉默不語。“也不知道城裏的百姓該怎麽辦?這麽大的雪天,他們是否能吃飽穿暖?”南宮蒼穹望著洞外紛飛不止的鵝毛大雪流淚了……陸離聽了他這話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南宮蒼穹原本長得也一表人才,要不先帝也不至於傳位給他,據說也是先太後耍了手段。他雖然碌碌無為,貪酒貪戀美色,倒也不至於濫殺無辜荒廢朝事,明君不沾邊頂多算個廢物點心。陸離想了想便道:“現在京城中都是晉王羽的人控製一切,殘暴好色,宮女都死了不少了,聽說……他控製了皇宮裏的人……晉王非常迷戀陛下的曹貴妃的美豔絕倫的身子,現在的曹太後……他夜夜都要強闖進入曹太後寢宮內室,強幸曹太後……聽宮人說……宮裏夜夜都聽到晉王的怒吼……曹太後的淒慘叫聲……好好的一個美人都被晉王羽折磨得不像人樣了……”陸離用眼睛餘光偷偷瞄了南宮蒼穹一眼:果然,他的臉色越來越黑,兩眼直冒火星。南宮蒼穹大吼:“晉王羽該死!該死!”陸離聽了這話,又看了看他,繼續說道:“聽說,晉王羽的正室妃子黃氏,被他賞給了他的軍營當妓女,聽說是死了……每晚都要供三十多個士兵發泄……”“別說了!”南宮蒼穹叫了一聲後哇地吐了口鮮血,直栽倒在地上。陸離見了,不慌不忙地起身扶他去洞裏床上躺著。他知道南宮蒼穹氣怒攻心下反而神識歸位心智清明。“果然用男人最在乎的事激怒他,當真不用藥便可治愈。”南宮蒼穹悠悠醒來時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陸離見他精神好了很多略放心下來,他知道,南宮蒼穹再不堪不作為,他都是西涼皇帝,他在晉王便不敢胡來,皇城還可控。“陛下喝口水暖和一下。”陸離遞給南宮蒼穹一杯熱水,又說:“今夜奴才入宮去尋些柴炭食物,鍋裏有粥,還有些肉。”“對不起阿離,我不是個好皇帝。”南宮蒼穹低下了他一向高貴的頭:“是我連累了西涼的子民,我是西涼的罪人……”陸離聽後淡然一笑:“若是秦將軍還在,西涼也許不會成為這個樣子了。”南宮蒼穹聽了這話,雙手止不住發抖,他哆嗦著半天都說不岀話來,“我是罪人,是我聽信小人之言害了將軍……可是,我也是不想再打仗了,百姓……”陸離看著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帝,真想一劍殺了他,最終他忍住了:“陛下可知秦將軍死後,與他生死相隨的六十萬將士全都被人設計坑殺了?……”陸離說完收拾東西就要走。“你為什麽會救我?為什麽不殺我?”南宮蒼穹問。陸離木然地說:“奴才是陛下侍衛,必須保全陛下。陛下的功過千秋自有評說。奴才隻知道陛下不能死,否則西涼就真的亂了。陛下要好好活著不能死,必須活著才行。”南宮蒼穹突然含淚說道:“進宮若能見到宛如,請代我道歉,當年我不該橫刀奪愛強占了她的身子,逼迫她父母強行把她帶回西涼皇宮,害她一生不得回南夷更害了她一生不得與相愛之人相守。”陸離聽了南宮蒼穹的話,愣了許久才說:“好好活著,你親自去向曹太後道歉。陛下還有一子尚在宮中年方五歲。孩子被曹太後宮裏幾人保護得很好。他的母親是宮女白氏。”說完,陸離便離開了。“白氏?……那個自己在無意間遇到的宮女子?……她竟懷了我的孩子……怎麽可能?……我就碰了,她一次,就有一次……”南宮蒼穹看著漫天大雪,流下了悔恨的淚水。他記不起白氏的樣子,後宮裏的女人太多了……被他淩辱的少女無數。他想起了宣皇後,其實她很漂亮也很知書達理,比起曹貴妃並不差,隻因為先帝賜婚便晾了她一輩子,還把她關在冷宮裏,充當軍妓命侍衛盡興尋樂子淩辱她……“我真是禽獸不如……”南宮蒼穹抽了自己一耳光。“若是蒼天不亡我,我一定當個明君……”他靠在冰涼的山洞口,雙眼失神地看著遠方卻隻有白茫茫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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