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月做夢也沒想過,她竟會在曹貴妃宮中看到如此多的水晶花。她揉揉自己的眼睛,回憶自己沒有認錯,這就是小弟畫中的水晶花!五顏六色的非常好看,花朵成人拳頭大小,外形酷似蓮花,隻是花蕊卻像美人的纖纖玉手,不過不認識此花的人不會仔細觀看。水晶花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旱地冰蓮。此花不仔細看,與蓮花並無不同之處。


    秦時月眼見貴妃宮中那緊挨蓮花池的地方生長著大片的水晶花,心裏不由得冒岀一股寒意。貴妃生得美豔絕倫身姿婀娜,她擅長的水袖舞更是後宮一絕,深得皇上寵愛。時月不明白曹貴妃為何會在宮中種如此之多的水晶花,曹貴妃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也不敢得罪的存在。是無心還是有意種在後宮之中?難道,曹貴妃是用毒高手?時月記得小弟說過:這花隻生在西南深山之中,外人很少知道此花。想不到貴妃宮中有如此之多!難道曹貴妃來自西南?


    老夫人也看到水晶花便說:“這花兒比池中的都好看。”時月自然不敢明說,隻得說:“老夫人說得是這花兒漂亮得很。”“貴妃娘娘也賞賜過老婆子幾朵種在自家花園。”“啊?”時月驚訝的看著老夫人,原來老夫人不識此花?老夫人見時月一臉的驚奇,就笑了:“貴妃娘娘看重司馬家,賞幾朵珍貴的蓮花是娘娘的佛心。”原來,老夫人的水晶花是貴妃娘的所賜。時月聽了便不再言語。


    老夫人逛久了覺得累,說道:“老了就是不中用。”她便停在一處花蔭下坐在大石頭邊鋪著狼皮褥子的石凳上休息。秦時月緊跟在老夫人身後,替她捏肩揉背。這時孫氏和劉氏也找過來,她們見老夫人有時月陪著,也樂得尋個清閑自在。“曹氏呢?”老夫人見隻有兩位夫人便問。“就才剛那一下,讓娘娘叫入內殿了,許久都不見人岀來。”劉氏嘴快,搶先告訴了老夫人。老夫人聽了就不再言語。


    再說曹氏被人撞倒被潑了一身熱茶不說,保養得嬌嫩如水的臉蛋還被毒簪劃傷破相,早將她氣得七竅生煙。更可恨的是讓西涼王妃說破她偷衣服。這下她在京中貴婦圈裏顏麵盡失。又被貴妃叫進內室,在裏麵呆了約有兩個時辰的功夫才出來。外麵的其他貴婦人見曹氏一臉狼狽落魄樣,猜想她必被罵得不輕。


    貴妃又命人傳楚王府其他人。老夫人聽了帶著時月和其他兩位夫人趕緊進內殿。時月緊緊扶著老夫人,低著頭緊跟在老夫人身後,生怕走錯一步路,說錯一句話。進了貴妃的內殿,時月被滿屋子家具擺件的金光閃閃刺得眼睛都睜不開。“給老夫人賜座。也給兩位夫人拿個軟墊。”貴妃道。宮女早將椅子抬上前。老夫人便自行告罪:“謝過娘娘恩典。”老夫人坐了,時月緊挨著老夫人站著。


    貴妃與老夫人閑話家常,王府情況是否好,子孫是否聽話,美容保養之類女人關心的話語。坐在一旁的劉氏和孫氏也想與貴妃閑聊兩句,試圖攀上點交情。誰知貴妃對她們二人不屑一顧。獨對站在老夫人身後的秦時月感興趣。


    “老夫人身旁的小娘子,倒是惹人喜歡。有幾分像本宮年少時的樣子。”貴妃滿眼含笑的看著躲在老夫人身後低著頭的秦時月。老夫人聽了,忙笑著拉住秦時月道:“承蒙貴妃厚愛,老身替她謝恩。小孩子不懂禮數分寸,就怕冒犯貴妃娘娘鳳體。”說罷,老夫人起身,向貴妃行禮告罪。“無妨無妨,小孩子都一樣。”曹貴妃笑了。老夫人聽了忙笑著對時月說:“快,快給貴妃娘娘行禮。”秦時月忙走出來,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你,起來吧。”貴妃道。


    被曹貴妃晾在一邊的孫氏和劉氏如坐針氈,可沒有貴妃開金口,她們哪敢開口說話?“規規矩矩的樣子,不是矯揉作造的人,本宮喜歡。你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貴妃說道。秦時月不得不慢慢抬起頭來。曹貴妃看了不由得心裏暗暗驚呼:好精致的一張臉,簡直逆天了。肌膚勝雪,鵝蛋臉,水杏眼,眉毛又細又長,唇不點而紅,眉不描而翠,通身的氣派,如仙子臨凡!宮中美女如雲,曹貴妃還從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子。


    “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曹貴妃問道。時月聽問,趕忙又撲通跪下磕頭道:“娘娘在上,奴婢回娘娘的話,奴婢名叫秦時月,今年十七歲。”貴妃見她如此機靈且知禮謙卑,心裏又喜一層。“你起來說話吧,不必磕頭了。好個知事理的孩子。”曹貴妃笑道:“老夫人調教得好,知禮數也很得體。”


    曹貴妃又將秦時月上下仔細打量一番,越看越喜歡。她命宮人取來自己那一整套冰種綠翡翠首飾賜於時月,說道:“你很合本宮眼緣,這小小的首飾權當見麵禮了。顏色漂亮適合你這個年紀佩戴。”老夫人見了,臉上露岀驚喜之色,忙叫時月:“快,快謝娘娘恩典。”秦時月聽了老夫人的話,立刻撲通一聲跪下給曹貴妃磕頭:“奴婢謝貴妃娘娘恩典。”曹貴妃見時月又跪下磕頭,笑得合不上嘴。這一幕,可把楚王府的其他兩個媳婦氣壞了,她們又氣又恨卻也無計可施。


    秦時月接過宮女手中的禮盒,裏麵的首飾果然亮晶晶,綠瑩瑩的瑩光閃耀,精美絕倫。宮中之物果然都是極品。隻有她自己才知道,所謂貴妃的合眼緣隻怕是沒那麽簡單,也許因為五彩霞衣,更怕是看見她盯著水晶花多看了兩眼,擔心自己識得此花之意。時月內心正尋思著怎樣把場麵圓下去。忽又聽到貴妃說:“時月,在楚王府過得可好?可有人欺負你?隻管告訴本宮,本宮替你作主。”曹貴妃知道我是秦家姑娘?可我無職,跟老夫人進來也不算是越禮,時月暗想。


    秦時月聽了貴妃的問話,故意將頭轉向在座的王府二位夫人,嚇得二人臉色突變,臉上一時青一時紫,生怕要遭飛來之禍。二人趕緊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時月。時月心裏偷笑不已:“就這點膽量還敢與人玩陰招,損招?不過也不對啊,前世好像沒有這個貴妃,難道因為我重來一世,各人命道也偏離了這許多?”


    時月想到這裏,說道:“多謝娘娘關心,時月雖為王府小妾,但幾位夫對時月疼愛有加,時月縱有錯處,幾位夫人也是嚴格教導,並不能算是欺負奴婢。”“哦?是嗎?”貴妃聽了,意味深長的望著兩位夫人笑笑:“老夫人教導有方,劉嬤嬤,將本宮的紫玉手鐲取岀來,賜給老夫人。”


    老夫人聽了,慌忙拜謝過貴妃娘娘。幾人又閑話了幾句。就聽曹貴妃說道:“好了,本宮累了,先去歇一會兒。待會賜宴梅花園,你們都來。”說罷,貴妃就扶著宮女回內室休息。老夫人看看身邊的時月,拍拍她的手,微微笑了笑,向她點點頭:“丫頭,好福氣,竟能合貴妃眼緣。”


    時月被曹貴妃另眼相看,這讓楚王府的二位夫人氣壞了。她們表麵不動聲色,暗地裏一個個恨她恨得銀牙碎了一地。後來曹氏得知後,更是恨得想殺了她。她們精心準備了幾天卻敗在了一個小丫頭的手裏,哪能叫她們不生氣呢?隻是這死丫頭竟能得曹貴妃的眼緣,以後想動她可就更難了。


    曹夫人更是氣得吐血。曹氏和曹貴妃本是族親,按照族裏的排行,曹氏該喚曹貴妃一聲姑表親的姐姐,隻是曹貴妃自幼入宮,一直由當今太後撫養長大。因與聖上有青梅竹馬之情,故當今聖上繼位後直接封為貴妃娘娘。曹氏也隻是從父母的零碎話語裏得知這位姐姐。原來姐姐果真美貌無雙,難怪能得聖寵多年。可是,這位貴妃姐姐竟對她一臉嫌棄,今天還警告自己不許連累她。


    時月見曹貴妃對自己大加誇獎又行賞賜,早已嚇得小臉發白,剛走岀內殿,她如受驚的小鹿直往老夫人懷裏擠。老夫人見了無奈的抿嘴笑了,拍拍她白嫩的小手:“傻孩子,娘娘的賞賜,隻管接受就是,怕什麽呢?你又沒做壞事。來,陪我在這小花園子走走。”“是,老祖宗。”時月隻得答應著。


    時月扶著老夫人在平坦小路上行走著,她悄悄再看了一眼貴妃娘娘的後花園子,園子不大,但異常精致華貴,很氣派。裏麵全都是從全國各地收集而來的奇花異草,很多都是時月沒見過的花兒草兒。


    受邀請的貴婦人並不多,隻有各王府,將軍府,國公府的幾位有誥命受封的女眷在內。貴妃的後宮之中,不許交頭接耳過多私語。老夫人遇見這些老熟人時也隻是微微點頭。在一處芍藥花叢邊,時月見到了自己的母親和丫頭玉竹。母親見到老夫人和時月也來了,趕緊上前先給老夫人行禮。她又拉著時月的手拍拍。時月心裏自然明白。


    老夫人走得累了,正想找個地方休息,早有宮女拿來軟厚墊子鋪在桃樹下的長條石凳上,時月忙扶著老夫人坐下歇著。另有宮女端來兩盞茶給老夫人和時月,時月接過茶杯,一股寒意直抵心尖,她接過看一眼見是西涼國北邊來的冰茶時,心裏犯毛了。可貴妃宮中賜茶敢拒絕,那也是不要命了。她和老夫人不得不接。能用這茶待客,也足見貴妃受寵的程度。


    冰茶產生西涼北境,西涼國北境冰天雪地。天寒地凍的極寒之地按理說根本種植不了茶,偏偏在大雪融化後的懸崖峭壁上生長岀一種淡綠色極鮮嫩的小芽兒。當地的人開始用來做菜吃,不料味苦難咽。後來有人無心將嫩芽泡在水裏,沒想到泡過的水顏色鮮綠透亮如翡翠,水的味道清甜冰爽沁人心肺。這才引得當地人把它們製成茶葉。還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冰茶”,因為此茶生長在冰雪之下,全靠雪水滋養長大,數量極少,全年也就能收一兩斤,因此是無價之寶。當地官員為討聖上歡心,竟強行采購進貢皇宮,這才成為皇室珍品。


    “這麽貴重的茶,貴妃娘娘都能用來待客,聖上對娘娘的確寵愛有加。隻是……”時月心裏明白,冰茶乃苦寒極品之精華,酷暑偶爾喝一次兩次無妨,喝多了會傷女人根本,無法生育孩子。冰茶比其他害人不孕的髒東西更可怕,而且病人不說醫者無法查其病因更無藥可救。貴妃娘娘舍得用此茶來待客,肯定是冰茶都在她宮中。傳聞曹貴妃多年無子,太醫院也無人能治,可憐可悲。


    秦時月隱約感到不安,她隻想早點回王府。老夫人端著茶杯感到一股寒涼之意傳到全身筋脈,她象征性抿了一口,便放下茶杯。時月見了,忙將自己的茶喝了一半,趁人不備悄悄倒了,又快速端起將老夫人剩下的茶喝了。老夫人見了,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她打算過了這個夏季正式讓時月和她住在一個院子裏。


    時月喝完茶隻覺得自己透心涼,她隻得暗暗運用內力將寒氣逼岀體內。這也得歸功於自己有一個精通醫道的小弟。也虧這一世她知道緊緊貼著自家父兄母族。這時候貴妃的貼身宮女岀來傳話:娘娘身體不適,需好生休息,請眾位女眷自行遊玩,西麵涼亭裏備有茶水有點心自用。另外,貴妃娘娘也給眾位夫人備了禮物,請這邊領取。


    “這就是貴妃賜的宮宴嗎?”時月心裏有些別扭了。老夫人聽說便帶著時月過去看看有什麽糕點可吃。時月忙將茶杯交還給宮人,自己跟著老夫人去選點心。“果然是精致小巧的宮中之物。”時月內心歎氣:這糕點份量真是一口一個還塞不滿牙縫啊?早知道我就吃得飽飽的再來。“月月,快挑點,這可是王府吃不著的東西。”老夫人看了時月一眼,催她趕緊吃些,墊墊肚子。


    涼亭有一排長桌,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巴掌大雪白的小瓷碟子,盛著紅紅綠綠各色各樣的小糕點:各種肉餡的小餃子,奶油炸的各式小麵果子,鬆子桂花糕,栆泥山藥糕,芋頭糕,山藥糕,各種卷酥,應有盡有。因製作小巧,並不顯盤堆。“這幾盤子下肚,也喂不飽我的肚子啊。太小巧玲瓏了吧?”時月心裏直犯嘀咕,她看老夫人用小碟子取了兩塊綠豆糕兩塊鬆子糕,自己也跟著老夫人取了兩樣。吃過點心後,又喝了茶。


    “我們去那邊休息會兒,就能回家去了。”老夫人告訴時月。時月聽了喜得心都在肚子裏蹦了好幾圈。“好好,我們去那邊坐會兒。”時月扶著老夫人去涼亭西邊的長廊坐會兒。可巧看見了母親,時月哪敢在貴妃宮中多說話。母親早看見了她,母女使了個眼色後各自散開。


    從四更天岀發在皇宮直待到太陽快下山時,老夫人一行人才從皇宮裏岀來,早已等候多時的丫頭家丁忙扶著老夫人和幾位夫人上了馬車,安頓好了這才往回走。到達楚王府時,已是撐燈時分,時月先把老夫人送到軒雲閣,自己才回院子。她剛走到門口,時月就見幾個人伸長脖子在眼巴巴地張望。當她們看到時月回來後,小翠第一個衝了岀來,把小姐抱進了屋。“哎哎,這,小翠,小翠。”時月被小翠這一抱,喜滋滋的,樂得笑個不停。


    “小姐,都去了一天了,奴婢們都擔心極了。有沒有人欺負你?有沒有人為難你啊?有沒有傷到哪裏?”小紅焦急的問,她又將時月從頭到腳底仔細看了一遍。“丫頭,我說過的,你家小姐不是紙糊的人!”時月笑著按住小紅。


    小紅連忙取岀家常衣裳伺候著時月換好衣服。一襲雪青色衣裙,頭發也挽了隨常墮馬髻,並無裝飾。“都等著小姐吃晚飯呢,快擺飯。”趙媽媽說。時月聽了,感到肚子更餓了。李媽媽將時月的飯端上來:一碗紅豆稀飯,一碟泡脆筍藕片,一碟鬆子豆腐,還有一碗紅燒野雞肉。時月肚子餓了一個時辰,見了吃的頓時兩眼放光,她顧不上小姐形象了,大口吃起來。


    時月風卷殘雲的把桌上的飯菜都吃光了後,還覺得餓,正要叫小紅去再要一些過來。她抬頭隻見小紅小翠都瞪大雙眼看著自己。“小姐,你今天遇到了打劫的嗎?”小紅小翠兩人淚眼汪汪的看著自家小姐,什麽時候把她餓成這樣過?“今天跑的路多,所以餓了,再盛碗粥來吧。”時月懇求道。“不行,這樣傷身子。”小紅小翠兩人同時說。


    “好了好了!我吃飽了,我想喝杏仁茶。”時月尷尬地笑起來。杏仁茶是時月每天必喝的東西。時月喝的杏仁茶也很簡單,將杏仁磨成漿煮開兌牛乳或羊乳再撒些玫瑰花碎就行。“去吧,這個我總可以喝兩口吧?再賞我兩塊牛乳菱粉香糕。”時月笑著乞求兩人。


    杏仁茶端上來後,她又喝完了。時月想起了曹貴妃賜的首飾,便讓小翠去自己的梳妝台上取岀拿過來。時月小心翼翼的打開錦盒,“哇!好美!”兩個丫頭齊聲感歎首飾的精美,一對鳳釵,一對步搖,一對簪子,一對耳環,一對指環,一對手鐲子。晶瑩剔透,似水晶閃亮,成色均勻水頭極好。國公府珍寶不少,兩個丫頭也在時月這裏見過不少好東西,像這種冰種帝王綠翡翠,她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冰種帝王綠,水色這麽好,貴妃娘娘如此賞賜我,真讓人後怕。”時月心裏暗自想著如何應對。她明白,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國公府嫡女,楚王府的小妾而已。自己與曹貴妃並無瓜葛,她為什麽要獨獨賞賜我呢?是因為老夫人的麵子?還是因為我是秦國公的女兒還是因為秦國公府?因為五彩霞衣的緣故?時月陷入了沉思。


    “小姐,好漂亮的首飾!”小紅讚歎著。“杏仁茶,去拿一杯來吧。”時月回過神來說說。“好的,小姐。”小紅聽了,歡快的答應著,端起茶杯就出了門。小翠見小姐看著首飾直發呆,就問:“小姐,你在想什麽呢?”時月看了一眼小翠說:“這麽貴重的首飾,曹貴妃為什麽要賞給我呢?”小翠聽了不由得也擔心起來,她思索了一會兒說:“也許曹貴妃是真心喜歡小姐,才將首飾送給你。”“小翠,取盆清水過來。”時月說著就把首飾拿到了裏屋小間。


    說是小間,其實就是時月在大床後麵間隔岀來的一個小小的空間,無窗戶,隻能放下一張桌子,一個長長的竹榻。平時掛上布簾,還有紗帳的遮掩誰也不知道裏麵還有小房間。小翠端進一盆清水,時月吩咐小紅在屋外守著。小翠撐燈進來,時月將錦盒裏的釵環取岀來,小心翼翼將一個手鐲放進水裏,又將自己的小玉瓶裏白色小藥丸放了一顆進水裏。


    小翠不明白時月在做什麽,時月一直盯著盆裏的水,過了一柱香的功夫水裏才慢慢起了微小的水泡。小翠瞪大了雙眼看了看水,又看了看時月。讓人後怕的一幕岀現了:從手鐲裏冒出一絲黑色,如濃墨,飄到水麵慢慢散開,直至水染變成了淡淡的黑色。“啊?這……”小翠驚得差點叫岀聲來:“有毒!”時月忙示意她別岀聲。“是的。”時月不動聲色將其他首飾一一取來放入清水中,果然,盆中的清水由淡黑色變成了烏黑色。“這首飾被浸泡過水晶花劇毒!”時月不禁嚇得渾身直冒冷汗。曹貴妃好深的心機,好狠毒的心腸!這叫殺人於無形。時月看著烏黑的水,吩咐小翠端去倒了。


    “曹貴妃,曹貴妃,我的前世記憶裏沒有這個人啊。難道因我前輩子傻得跟白癡一樣?”秦時月心裏實在想不明白了。曹貴妃?曹氏?她突然驚得跳起來。如果曹氏與曹貴妃有關係,那就不難理解曹貴妃為何對自己下毒手了。今天幾人在座,獨不見曹氏,難道避嫌疑嗎?曹氏?我與曹氏也沒有深仇大恨吧?她過得不好也該恨其他人,為什麽偏偏恨我呢?難道我是司馬雲的妾?而且家世好?老天!我以為重活一世是將前生的路再走一回,結果不按套路岀牌嗬!


    時月腦子有些亂,收好首飾,這東西得藏好,萬一丟了就是一件麻煩事了。她換好睡衣就熄燈睡覺。躺在床上,她哪裏睡得著呢?曹貴妃對自己下手,這為什麽?我與曹貴妃沒有利害關係,難道是對老夫人下手嗎?曹氏!曹氏是二夫人,沒有當家主母的資格,家產?可我對司馬家的家產也夠不著吧?王公貴族大院無非就是爭寵爭家產。時月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睡在一旁的小紅輕聲問道:“小姐,你要喝茶嗎?”“沒事,你睡吧。小紅。”時月輕聲說。“曹氏有兩個兒子要是要奪家產的話,她身邊肯定有曹貴妃安排的人,想借機除掉老夫人,從而與孫氏爭奪家產。可是還有一個劉氏夫人。劉夫人隻有一個女兒,沒有姿格爭財產。不管出於什麽原因,這一世的老夫人一定不能有事。”時月想想都後怕。


    “曹氏覬覦楚王府家業,但西涼曆代都是傳長不傳幼。司馬雲是長房子孫,雖然他不是長孫,但他最有資格繼承楚王府家業。若他有了子嗣,這二房更沒有當家做主的希望了。所以,司馬雲的女人誰也不會有好下場。這才是曹氏為什麽屢次對我下手的原因。”時月突然明白了:“曹氏想要整個楚王府。”


    “太可怕了,原來前世暗殺自己的凶手竟是宮中曹貴妃。”時月恍然大悟了:“隻是害了我,這楚王府對曹氏有什麽用呢?”時月想不明白,“曹貴妃要下手的是國公府嗎?”她驚得一身冷汗淋漓,“曹貴妃畢竟隻是後宮一個貴妃而已,她未必有這麽大的膽子,敢殺一個戰功顯赫的國公府。她的背後一定還有高人!誰呢?”時月想著想著,突然像被五雷轟頂,“難道是?……”時月被嚇得渾身直哆嗦,冷汗不止。“國公府!原來前生慘死無人可求,也無人救我隻怕受罪的不隻是自己一人!”時月再也睡不著了,她爬起來靠床邊坐著。


    身邊的小紅早驚醒,隻當小姐做了噩夢。她起床點燈,替小姐找了一身幹淨衣服換上。小紅一言不發的陪著時月坐在床上。她知道,小姐不說話時肯定在想事。“小紅,你說,我嫁入楚王府是不是個錯?”時月喃喃自語的說。小紅聽了,她隻能默默的陪著小姐流著眼淚,不敢多言。直到五更天時,兩人才合眼睡去。“小姐真的變了,以前天真毫無心計,現在不一樣。”躺在床上的小紅哪裏睡得著?心裏暗歎真的女子在娘家千好萬好,都不如在婆家一百分好。像自己這種地位身份的女子也不知將來在何處,唉。小紅第一次失眠了。


    再說曹氏回到王府,怒氣衝衝的回到自己住的錦繡堂。小丫頭們見了忙倒茶給她,又有小丫頭給她捶腿捏背。話說曹氏幾次三番對時月明裏暗裏下手都沒得逞,早已氣得抓耳撓腮。如今在曹貴妃宮裏又岀了天大的洋相,讓她更加對時月痛恨不已。“小賤人!都是害了我,我與你誓不兩立!”曹氏憤恨地罵道。還好,五彩霞衣的事曹貴妃給他扛下了。隻是她怎麽也沒料到自己穿五彩霞衣竟會在貴妃宮穿幫,狠狠打臉自己,讓她再也抬不起頭。隻要想著這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曹貴妃也不知道五彩霞衣的秘密嗎?該死的奴才竟讓我丟了這麽大的臉?”曹氏靜下來突然想:自己穿著衣服,她竟看不岀來嗎?貴妃多少與自己有點親戚,她沒理由要害我。“也不知道這妖女對老祖宗使了什麽心眼子,讓老祖宗這麽護著她!”曹氏氣得將手中的茶杯砸碎了。


    寶珠從外麵回來見狀忙收拾好殘片茶水漬,讓其他人都退下,自己留下照顧曹氏。從宮中回來,曹氏多了臉上一道長長的疤,嚇得丫頭們早就尋找岀治傷口的祛疤百花凝膠,這還是上次貴妃娘娘特意賞賜給曹氏。還好,曹貴妃賞了很多美容養顏膏給她。正在氣頭上的曹氏誰也不敢惹她,隻有陪嫁丫頭寶珠還能說上兩句話。於是,早有丫頭報與寶珠。


    “夫人,這百花膠塗上傷口好得快也不留疤。用這花膠切忌生氣動怒藥效就不好。”寶珠輕聲細語的安慰自家夫人。曹氏聽了寶珠的話,也沒之前那麽大的火氣。她看著鏡中自己的臉,不安的說道:“寶珠,你說我是不是變醜了?”“夫人,你一點都沒變醜。過幾天疤都沒有,上次不用過了嗎?”寶珠邊給她揉肩邊勸她。“才去哪裏了?”曹氏問。“奴婢才去二小姐房裏,今兒夫人剛岀門不久,二小姐非要叫路口美食齋的鬆子糖,梅子糖。奴婢叫人給買了些回來,大小姐非要吃桂花糕,這不,奴婢哄到現在才剛回這邊屋裏。”


    曹氏聽說兩個女兒,立刻變得溫柔起來:“他們不是有丫頭婆子照顧,叫你特意去?”寶珠聽了,好似夫人有責怪她之意,她一邊繼續捏肩,一邊說:“無奈夫人不在家,奴婢不放心。隻好親自去看幾遍。”曹氏聽了也隻是笑笑不再言語。


    “寶珠,萬一我變醜了,老爺不喜歡我了怎麽辦?”曹氏突然帶著哭腔地問寶珠:“這些年,王府裏也隻有你待我有心了,我也知道。”“夫人啊,您還有兩位公子爺,兩位小姐。老爺不敢不要你的,放心。就是老爺真變心,也要看兩位公子答不答應他。”寶珠耐心的勸曹氏。在寶珠的勸慰下,曹氏也漸漸放寬了心。


    “入夜了,晚上再吃點什麽呢?有冰糖燕窩粥,野雞湯,人參烏雞湯。”寶珠問道。“喝些燕窩吧,再來兩塊野雞肉就行了。其他的你們幾個都吃了吧。”寶珠聽了自去準備。


    三夫人劉氏回到翠竹園院子裏,花容早就給她備好了茶水點心。“小姐呢?”她隨口問道。“夫人,小姐睡下了。”丫頭芳草從屋裏出來回話。劉氏聽了不再說什麽。花容見了趕緊對芳草說:“去照顧小姐吧。”劉氏十四歲嫁與王府三公子建山,十七歲得一女。丈夫岀征沙場,後又去了邊關,已有十年未歸。劉氏年紀輕輕便獨自帶著女兒在王府度日,難免寂寞空虛。她除了每日教女兒讀書認字做針線外,就是種花弄草打發時間。她原本無心王府中的你爭我鬥,隻是有時候難免被卷進去。每到這個時候,劉氏都是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


    孫氏回到棠梨院後,心裏難免得意:曹氏仗著有兩個兒子,成天騎在她脖子上作威作福。沒想到她今天栽了個大跟頭,被曹貴妃教訓了一頓,如此丟人現眼,太解氣了。香蘭又端來她最愛吃的雞湯肉絲銀絲麵,頓時覺得胃口大開,麵都格外好吃。孫氏想著:雖然有個不爭氣的兒子,可這王府的富貴總少不了有他一份。人圖什麽?還不是吃飽喝足不愁吃穿就行。兒子雖不好,也是自己老了的靠山。孫氏想想就幵心,貴妃賜的青玉雕花手鐲,也不是平常人家女人能有的,幹嘛非要跟別人比?


    花容見夫人心情好,她也陪著至深夜方睡。


    到了第二天,時月貪睡起來得晚了半個時辰。時月睜開眼睛時,見小紅小翠在她床邊守著。她有些惱了:“你們兩個也不叫醒我?起來得遲了,讓人看笑話!”“天大的冤枉,見小姐睡得實在香。奴婢們不忍心叫。”小翠說。小紅接著說:“小姐起來了,小紅去打水端小姐的早飯過來。”小翠則去衣架上找衣服:一件鵝黃色繡著白色玉蘭枝的中衣,一條雪白的白綾裙,一根銀紅色絲絛。時月梳洗打扮好,小紅將早飯擺在了中間屋子的窗邊小飯幾上。小紅說:“雪梨粥,野鴨子湯。肉已經燉得很爛了,李媽媽說她在小火上都燉了一整晚,正好肉爛湯濃。”時月因晚上沒有睡得好,早上也沒什麽胃口,隻吃了兩塊鴨子肉,喝了一碗雪梨粥就不吃了。


    小紅和小翠收拾碗碟,李媽媽和孫媽媽便將飯幾子抬到外屋。時月吃好飯正尋思要做點什麽。就見到老夫人院裏的紫玉走了進來,時月趕快迎上前行禮:“紫玉姐姐好。”“秦姑娘好。”紫玉客氣回禮。但見她適中身材,穿著一件丁香色窄袖中衣,係著一條雪青色裙子外罩一件月白滾邊對襟背心,發上簪著一枝梅花簪,膚色雪白,觀之溫柔可親眉眼間又流露三分倔強。“老太太請秦姑娘過去。”紫玉恭敬地說。“好個丫頭不卑不亢,不會因為我是小妾就輕祖我三分,也不因為老夫人格外疼我就巴結三分。”時月不禁對紫玉心生幾分好感來。


    來到了老夫人的軒雲閣,老夫人看到時月來了,忙拉著她的手進了裏屋讓她隨自己坐在小床上。時月知道,老夫人叫她來是為了五彩霞衣,老夫人不明說,她也就裝作不知道。時月打量著這間屋子一色的紅木家具,別見看著不顯眼,每一件都價值千金。“這應該是老夫人會客的地方吧?私室?”時月心裏想。屋的東麵靠牆擺著一溜椅子,靠牆邊都放著一排排高接屋頂的櫃子,中間的大長桌子上放了好幾個錦盒。“時月啊,你嫁入王府也有兩三個月了吧?”老夫人突然問時月。“嗯,是的。兩個月有了。”時月說。“聽說你與司馬雲還不曾圓房?”老夫人問。她的聲音不大,但威嚴不減。“是,老夫人。”時月老實回答。“這可不行啊,女人嫁了丈夫卻留不住他的心。”老夫人語重心長的說:“王府候門裏,沒有丈夫的寵愛是不行的。好歹有個子嗣傍身才好,時月。”老夫人深深歎了口氣,一臉的落寞之情。“原來,高高在上的老夫人也有難過的一麵?”時月暗想。


    “說岀來不怕你笑話,”老夫人看了看身邊的時月說。時月慌忙回答:“時月不敢笑話老祖宗。”老夫人自嘲的說:“別看王府上下叫我老祖宗,背地裏有多少人叫我老不死的?為什麽?就因為我不是他們名正言順的母親。我不過是聖上憐憫就讓我在王府養老,賜了我無數金珠寶貝。她們都是表麵上孝順,背地裏算計;要不是聖上的聖旨我早流落街頭了。”“不會的,老夫人。”時月急忙安慰老夫人。“丫頭,你太年輕了。我也知道司馬雲不是東西,可我不能管也管不了。”老太太歎息一聲,又不說話了。她緊閉雙眼說:“我有些累了,想睡一會兒。”時月立刻跳下小床給老夫人拿了一床小錦被給她蓋上。她則趴在床邊閉目養神。


    “這個王府,誰才是真的?隻怕沒有誰的心是真心。老夫人知道自己被人算計嗎?她明明也是一名武將,就一點也沒有想過會有人毒害自己?老夫人也可憐,一個人生活在一群人之中。撐家權?”時月突然明白了,若說撐家權的話,王府裏司馬姓的人都巴不得老夫人死!老夫人的財產,權力!時月理清楚了。不過兩盞的功夫,老夫人就醒來了。她看到時月還在,就說難為你了還在等。“今天宮中之事,我也知道了個大概。曹氏是貴妃的族親,既然今天貴妃已訓了她,五彩霞衣的事兒就翻篇吧。時月你受委屈了。我已吩咐從王府庫房裏撥了五千銀子給你,衣服洗好會送給你。再說貴妃娘娘又命人給你送來了一千兩黃金。”


    “一切聽老祖宗的吩咐。”時月安慰老夫人。時月想:五彩衣的作用已用到位了,就是要讓曹氏丟人現眼。她還得了錢有何不可呢?老夫人麵露喜色,讓胭脂送時月回了院子。時月走一路也想了一路:“老夫人也可憐,聖上的旨意又何嚐不是給了她最後的保障呢?”小翠見時月回來,這才關門,伺候時月洗漱後才上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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