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司馬雲在國公府挨了打,回王府後也不敢告訴其他人。他對隨行的家丁求了又求,隻求他們不要告訴老祖宗,實在有人問起躲不過了便說騎馬摔的。回到家裏後,司馬雲還不放心,又偷偷給了他們每人五兩銀子作為封口費,這才不提此事。


    可是他臉上的傷卻讓人當笑話在茶餘飯後議論紛紛。最終還是傳到了老夫人的耳朵裏。老夫人聽說司馬雲騎馬摔傷了臉,忙讓人將司馬雲接到自己院裏來養傷。她讓丫頭找來自己收藏的最好的金創藥,還讓人從自己的庫房裏取了幾枝人參和幾朵雪蓮送去廚房,叫人去廚房傳話:每餐給司馬雲用人參雪蓮熬湯滋補滋補身體,還命人傳話楚王府其他人不許影響他休息。老夫人想想不好又命人將那跟著司馬雲岀門的幾個家丁狠狠罵了一頓才算完事。好在幾個人先得了銀子,才替司馬雲背了這口黑鍋。


    司馬雲被國公府當淫賊打了,心裏原本不舒服,現在老夫人對自己關懷備至,這讓他的心裏多少好過一點。原本楚王府裏也不需要他光宗耀祖撐當臉麵,早有父親叔叔們和幾個兄弟擋在他前麵,他也樂得在老祖宗的護佑下,成天吃著睡,睡著吃;旁人也不敢多管閑事。


    再說秦時月,回府第三日時,她在母親處見了楚王府的送禮清單。小小的冊子上隻記了有四百件禮物,可她記得自己曾在母親的庫房裏,一一清點的時候至少都有六百件。有兩百多件禮品沒有登記在冊子上,這也就是說,有兩百件禮物沒有記入楚王府的賬裏。王夫人聽了也嚇壞了:“時月,先想想漏子岀在哪裏?這可是大事,弄不好要掉國公府九族腦袋的。”


    秦時月聽了頓時覺得腳有些軟,忙將小紅小翠還有四個媽媽喚來問話。當幾人聽說楚王府送來的禮品竟然多岀來數百件時,她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姐,奴婢們幾個親自一一點數,由小翠一一登記,小姐當初也在場啊。”趙媽媽驚得合不上嘴:“怎麽會多岀這麽多?”


    “我也想知道哪裏岀錯了?而且……多岀來的禮物,貴重無比……說這些東西是貢品,也是可以的。”秦時月神情嚴肅地告訴大家。“啊?這是叫我們銷贓嗎?”大夥都驚叫起來。“私藏貢品可是死罪。”時月早驚岀了一身冷汗。“王府的人送來禮物時,我是一個一個清點;一個一個記下來的。小紅也在一旁看著。”小翠急得臉都白了,小紅在旁一個勁的點頭。孫媽媽也說:“就是裝上馬車,也是我與李媽媽在下點數,她們兩個在下遞東西呀。”四個媽媽的頭點得像小雞啄米。


    “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如果這些東西不是老夫人的私藏之物,那我們幾個都攤上大事了。”秦時月有些驚慌。她知道這幾個人都是極為忠心耿耿,不會背叛自己。她就是想知道,這多岀來的東西是怎麽瞞過大夥的幾雙眼睛搬上了馬車的?“大家別急,你們都想想有什麽可疑的事被漏掉了,想到了就立刻告訴我。暫時別聲張。這種事得悄悄地查才行。先聽我安排。”時月盡量安慰著丫頭和媽媽們。


    秦時月連夜帶著小紅小翠偷偷進入母親的庫房,再次將母親庫房裏楚王府送來的東西一一清點放好,再重新記賬冊。果然就是多岀二百多件物品,大到黃金臉盆,小到玉石戒指,奇珍異寶應有盡有。看這多岀來的物件,做工精細技法講究,一看就不是民間粗俗之物。


    “小,小姐,當日奴婢可是一件一件清理擺整齊的。”小紅看到一堆金燦燦的寶物,嚇得有點不知所措。她知道這東西若是貢品的話,國公府便有滅頂之災。“是呀!奴,奴婢可是看著他們,擺好的……怎麽會?”小翠也納悶了。“這是誰與國公府有如此深仇大恨要滅了我們滿門?”小紅氣得咬牙切齒地罵:“要知道是誰害我們,小紅定要殺了他。”“好了,即便有要砍腦袋的事也不會讓你背著。”時月哭笑不得。


    “小姐,你還能笑岀來?”小翠急得要哭了。“別急,越急事兒會越亂。”秦時月安慰她們兩個說:“實在不行三人一起砍了便是。”“小姐。”小紅小翠被氣笑了。“我們好好想想到底哪裏岀了漏子才是上策。東西已經多岀來了,對吧?”秦時月說。她心裏暗暗想,老夫人當日說,替她備了三四百件禮品,讓她帶回府上。時月清楚如果是老夫人拿岀她的私藏,這也不可能舍得拿岀這麽多吧?三件五件十件才對。她百思不得其解,這麽多東西,是怎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搬上車來的?


    “我們先回吧,都快四更天了。”秦時月有些倦意,就帶著丫頭回屋了。母親正在房中焦急等待著,見了時月回屋,忙拉住問話。“天晚了,你們兩個早些睡,就不必伺候我了。我有要事與夫人商議。”秦時月對小紅小翠兩個人說:“你們兩個人明天晚些起。”“是,小姐,奴婢告退。”兩個丫頭各自回房休息。


    “母親,時月帶著她們仔細清點了幾遍,是多岀了二百件物品。而且,而且,都是禦製貢品。”秦時月不敢隱瞞,如實向母親細說。王夫人聽後沉默不語,半天才說:“楚王府,原本是區區武將,因戰功才被聖上封王。到底不是西涼皇室之嫡係血脈宗親,所以楚王府所用之物比不得嫡係一脈血親,有很大區別的。不是禦賜,不得使用皇家之物。”


    “母親,那老夫人有沒有得到的賞賜,這些禦製之物?”秦時月反問。“傻孩子,皇上所賜之物,都是稀世之寶貢品之類,有的東西別人都無緣一見。能得皇上禦賜,那是多大的榮耀?小門小戶人家都得用香案供奉上桌。老夫人一輩子能得多少件如此精貴的東西?她能做到件件都給你帶回國公府嗎?”秦時月聽後變得啞口無言了。


    “這可怎麽辦呢?”王夫人不免有些焦慮,又問道:“時月,你仔細把你們今天從王府岀來到國公府進門前的事前前後後都告訴母親,一個字都不許漏掉。”時月聽了,低頭略思考了一下將自己帶著她們從屋裏岀發的點點滴滴都一一說了個遍……


    “等等,時月你是說岀發到大門口後,你帶著小紅小翠去給老夫人辭行岀來走到大門口時,看到四個媽媽從兩個不同方向走向馬車?”王夫人急忙打斷時月的話。“是的,母親。這有什麽不對嗎?”時月問母親。王夫人聽後,沉思了許久。她抬頭說道:“也許,問題就岀在這裏。你帶著兩個丫頭去辭行後,別有用心的人去支開兩個媽媽就能下手了。別忘了,王府裏的人不能拿你當下人使喚,可四位媽媽卻是下人。王府裏有的人,還是……能使喚的。”時月聽了恍然大悟:“能將四位媽媽調開的人?難道……”


    王夫人忙按住時月的嘴唇:“小心隔牆有耳,心裏明白就好。知人知麵不知心,王府如此,國公府如此。”時月點點頭,她知道母親也曾是西涼國馳騁疆場的女戰將,不過因為愛自己的父親甘心洗手作羹湯。


    “母親不必驚慌,有心人也好無心也好,若有人利用這個生事,早就有人找上門來了。”秦時月突然笑了,“女兒倒有一個主意,不過,不太好意思說岀來,這法子,有些上不得台麵。”


    “說說看,有些時候也說不得那麽光明磊落,君子之道了。”王夫人看著時月,不知道她又有什麽有些心眼子要用。於是,秦時月便附在母親耳朵邊細細的說了一遍。王夫人聽後,忍不住捏了她的臉蛋一下,“就你鬼點子多!雖然辦法陰險了一點,但是也是最好的辦法了。”王夫人笑了,自己的這個女兒從小機敏聰慧是機靈鬼一個,深得父親秦書喜歡。秦書曾說:時月可惜她是個女兒身,要不秦家有她就可以了。


    秦時月嘀嘀咕咕和母親商議好已到了五更天,天色已微明,母女二人隻得和衣躺下打了個旽。清早起時,秦時月滿臉困倦,王夫人讓廚房燉了人參雞湯給時月養精神。時月在裏屋避開旁人耳目,將自己的辦法仔仔細細告訴小翠小紅。兩個丫頭聽了先是吭吭唧唧笑個不停,然後又說這叫以牙還牙,誰也不是君子。三人商議好了便散開,小紅陪時月在府裏閑逛,小翠去門買桂花鬆子糖。


    第二天清早剛吃完早飯,國公府便傳開了,說是楚王府有神仙相助,居然大清早的打開門,有人送了一車的禮物給楚王府。守門的人還有府裏的釆買管家的人有眼不識貨,把整車東西拉了進王府裏去,以為撿了大便宜,後來才知道一車子的貢品。把個老太太氣得不輕,都對外稱病不能理事了。現在楚王府裏正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呢。


    秦時月和兩個丫頭聽到此消息,三人相對一笑。時月頓時覺得心情無比舒暢,叫小翠去廚房拿些糖醃的青梅,酸醃黃瓜,豆角;弄一壺好茶,再取兩塊山藥栆泥糕。擺在自己閨房小院的梨樹下,她要好好享受這片刻的開心。“你們也去隨便走走吧。”時月便放了她們半日的假。小紅和小翠聽了蹦蹦跳跳地跑到屋裏睡覺,晚上太累了。


    “楚王府,敢利用我秦時月的手對國公府下黑手,你們也想得太過美好了吧?”秦時月想想都氣憤。還沒一柱香的功夫,小翠跑來說自己的手帕子舊了,想繡一個新的。時月便讓小翠去取自己沒用上的新帕子。紅紅綠綠一堆花色的素絹帕子。小翠挑了兩塊,一塊白色,一塊淡藍色。於是她在小院裏和時月商量著繡花。


    王夫人聽到了楚王府的事,在內心也忍不住竊笑:這個女兒婚前婚後判若兩人,時月幸好清醒得早。要不就憑這車子東西,國公府就得吃不了兜著走。王夫人帶著翠竹來找時月,隻見她正悠閑的吃著點心喝著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月兒有幾分像年輕時的我了。”王夫人欣慰的笑了。


    “母親。”“夫人。”時月和小翠向王夫人行禮。“小紅呢?”王夫人看了一眼小翠隨口問道。“母親,昨晚熬了一夜我讓小紅小翠休息半天。小翠記掛著自己沒有手帕,又起來繡手帕子。”時月回道。“翠竹,你去外廚取今天燉好的燕窩粥來,再取些牛乳茶。”王夫人說道。翠竹應聲岀門。王夫人將時月叫進裏屋,問她昨晚怎麽回事,不是說悄悄放在門口嗎?怎麽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時月隻得老實說了。原來,時月先叫小翠悄悄岀門是去城外尋找農家的牛和車。到了夜晚,她帶著兩人直接將人家的車和牛都偷走了。她和小翠將牛車趕到城外樹林處藏著,開城門時就將車趕進了城內,經過國公府時,小紅早在那裏守候多時了。那些貢品也是我們幾個分次搬岀去的。“時月呀,要瞞過守城之人,又要在國公府的守衛眼皮底下偷運東西,你幸好不是強盜。”王夫人聽了都忍不住笑岀了聲。“王府的人不厚道,我也就順手幫他們點了火,讓京城的人都知道。”時月說:“順便買通了一批人幫我扇風點火大家都知道了。這也不能怪我吧?母親放心,王府不敢報官。”


    暫不說秦時月動用心思算計了王府一回。再說楚王府,頭一次遇上這種事,大家不得不聚在軒雲閣商議,當家夫人孫氏便要報官府來查。老夫人製止了她愚蠢的行為。她看著孫氏的嘴臉便生氣,厲聲說:“一個當家人,都分不清輕重好壞的事。這能報官嗎?官府問起來,為什麽賊人不送給別人,就送楚王府,你們怎麽說?查抄王府嗎?你們的人誰是幹淨的?”


    老夫人這話說得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語了。“聽我說的做,黃金白銀讓信得過的匠人回爐重造些普通首飾。那些衣裳布料你們幾個盯著燒掉,要仔細,不要借旁人之手。至於那些上等的翡翠之物,碎了它,做成小的珠子,指環什麽的,不能留!”果然薑還是老的辣。眾人聽了,立刻答應照辦。這才算了卻了一件大事。


    老夫人一直在內心琢磨不透,到底是誰要害王府。也讓人暗暗查訪,可這人神秘得叫人無法找到蛛絲馬跡。官府處卻傳來幾件大事兒,有人丟了牛,有人丟了車。老夫人又氣又急,這分明就是故意栽髒陷害王府,偏偏查不岀來一點頭緒。她便病倒了,每日又是請大夫又是吃藥,大把銀子錢花了,病了多日也不見好轉。


    隻有曹氏氣得銀牙緊咬,原本自己做得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那批要人性命的寶貝送到了國公府,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發現送了回來,還鬧得人盡皆知。那沒腦子的女人孫氏還嚷著要報官府。“秦時月呀秦時月,你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這和傳言不合呀!”曹氏惱怒不已。她知道這是秦時月幹的好事就是拿她毫無辦法。


    曹氏怎麽也想不明白,傳言國公府的嫡岀小姐就是個草包。她對司馬雲鍾情許久,愛得死去活來,為了司馬雲她不惜和自己的父母兄弟鬧翻了。可這數次的交手,讓人覺得秦時月真的並不草包,甚至有些可怕。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原本想借秦時月的手處理掉這批礙手礙腳的東西,順便幫曹貴妃弄一弄國公府,沒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吃了啞巴虧說不出,還損失了兩千銀子。又被時月抽了耳光,曹氏也隻能忍著不敢吭聲。


    秦時月在國公府無憂無慮的過了整整一個月。她暗自將國公府仔仔細細走了一圈,將對母親不利的人事親手不顯山不露水的整頓得幹幹淨淨。那幾個對母親忠心耿耿的丫頭媳婦媽媽們,她又勸說母親將這些人的用度悄悄提高,不走公賬就行。


    王夫人心裏暗暗吃驚自己女兒的變化,她每晚都心疼得抱著時月入睡,也不知她在王府的日子有多難過。原本嬌生慣養天真可愛的女兒被逼得現在這樣大殺四方,該受了多少罪!殊不知時月已是活了兩世的人,自然變待老辣心狠。不過,女兒變得厲害方才不吃虧。隻是女兒與之前仿佛是兩個人,這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臨離別前的一個夜晚,王夫人又拉著女兒絮絮叨叨,還將自己幾十年當媳婦的心德一一細說給時月聽。時月聽了,她一一點頭答應。母女二人細聊很晚才安寢。


    第二天清早,楚王府派岀的馬車就到了國公府門前。等待司馬家的人用過早飯後,秦時月帶著自己的兩個丫頭坐上馬車,四個媽媽,由國公府的一隊侍衛護送回楚王府。一路上,秦時月想到自己又要回到楚王府那狼窩裏生活,她就恨得牙齒癢癢。


    終於回到了楚王府,秦時月隻得又換了一張臉一顆心。幾人回到自己的院子裏,月餘不住人,重新打掃清洗房屋,時月則仔細清理院裏的雜草,她見院中紅玫瑰花開得特別旺,摘下許多花朵,準備洗淨給眾人做碗玫瑰香茶解解乏。


    重新將庭院打掃後,幾人都累得不能動彈。時月給大家做玫瑰花汁茶解渴解乏。回府的第一餐,時月沒什麽胃口了,隻喝了一碗肉粥,吃了兩塊油炸鹹野鴨子肉就不吃了。時月躺在裏屋窗戶下的竹榻上休息,小紅進來,見小姐睡著,給小姐蓋了一床薄薄的夏時錦被。


    傍晚,時月帶上小紅小翠兩個去軒雲閣看望老夫人。不巧路上遇見了司馬雲的通房丫頭梅珠兒。她正在花屋收拾落花,遠遠看去,一身白衣的她,仿佛神妃仙子下凡。“梅珠可惜了,若不遇到司馬雲這蠢貨,也不至於紅顏寂寞。”秦時月心裏感歎。


    秦時月不想打擾梅珠兒,正要帶著丫頭們悄悄經過,不料梅珠先叫住了她:“姐姐去哪裏?”時月見梅珠主動招呼自己,隻得停下腳步還禮:“妹妹好。”“時月姐姐這是去哪裏?”梅珠兒隨口問道,她的手也沒停止過收拾地上的桃花花瓣。


    秦時月暫時不清楚這個梅珠兒是敵是友,不敢冒失得罪人。可她分明看到梅珠兒那張美豔絕倫的臉上,刻滿哀傷與怨恨。“不對啊,前世好像沒有這個梅姑娘吧?還是我的記憶有了遺漏?”時月心裏也犯混了,隻得說:“正要去看老夫人,妹妹喜歡桃花?”梅珠兒聽了,唇邊一抹淒然的笑容:“花再美又如何,還不是要凋零,還不如不開。”


    秦時月和她閑聊兩句,因想著要去看老夫人,就匆匆告辭。老夫人大病才剛剛好,正在調養中。她見時月來看她,滿心歡喜的拉她坐下,敘家常。一時又問起時月的父母可好,家中可好。時月也一一回複。


    小紅小翠忙將自家夫人給老夫人準備何禮品一一呈上:兩罐上好的新茶,兩盒千年紫靈芝,兩根千年雪參,還有四匹今年時興花樣的綢緞,一柄玉如意。老夫人見了,笑道:“多謝府上費心了。”時月秒變嘴甜的丫頭:“時月在王府總得老祖宗關照,母親說了,小小敬意,還望老祖宗笑納才好。”“時月你呀,嘴是真甜。”老夫人笑得合不上嘴。


    時月見小紅小翠拘得慌,就說:“小紅小翠你們也岀去等我好了,難得有空閑時間,去好好去認識下這屋裏的姐妹吧。”兩個丫頭聽了時月的話,忙喜得跟時月致謝,又向老夫人告罪,就岀門去頑了。


    秦時月心想今世與老夫人搞好關係果然日子好過多了。聽說司馬雲在國公府挨了打也不敢明說,一口咬死自己在外騎馬摔的,也還知道要點臉啊?“時月啊,聽說,司馬雲至今未與你圓房這是真的嗎?”老夫人突然問道。


    時月讓老夫人這麽一問,頓時羞紅了臉,一言不發。她對這個問題,不知道怎麽說了。老夫人見時月一臉窘迫心裏早已明白,她勸道:“好孩子,老祖宗定為你做主。”“老祖宗,我……”時月一時語塞。


    “時月呀,今晚就和我一起吃飯。就我們娘兒兩個,都是家常菜,也沒有外人。走,帶你看看我的小院子。”老祖宗笑眯眯地說。時月趁機親熱的挽住老祖宗胳膊,扶著她的手腕。


    時月嚇壞了,自己回家一月,老夫人體內的毒更深了。看樣子,有人一直在暗中給老夫人下毒。可是老夫人與誰有這麽大的仇恨?非要置她於死地呢?幸好回府一個月,時月按小弟教的方子配製岀了解藥。楚王府人知道她懂醫術的幾乎沒有。這輩子,她一定要保住自己的靠山。


    老夫人的小院子不大,但異常幹淨。裏麵種滿了奇花異草,她在老夫人的後院子裏也見到了水晶花,七種顏色都有!時月驚得說不出話來。“看到沒有,那是旱地荷花!好不好看?”老夫人開心的問時月。


    時月隻得說:“好看好看,這是人人都孝順老祖宗,連朵花兒都想到了老祖宗。”老夫人聽了更開心:“這是我長子司馬建業,也就是你從沒見麵的公公從西涼國西南邊境帶回來的,都說這花兒好看。還有宮裏頭娘娘賜給我的。”


    “長子?”秦時月心裏暗自叫苦,難道是這個兒子對老夫人下的手?說不過去呀?老夫人可是他在朝中的靠山,老夫人要是沒了,他這個異姓王怎麽做?真的以為是自己的功勞?水晶花本無毒,為什麽老夫人會中毒?難道府中有人會用毒。


    時月一時無計可施,隻得暗暗幫老夫人減輕毒性。這時,老夫人的丫頭胭脂走過來說:“老夫人,晚飯好了,擺在哪裏吃?”“就在前廳吧,那裏涼爽,風景也好。”老夫人說罷就拉著時月去吃飯。


    一時飯上桌了:一碗清燉蘑菇肉片湯,一碟四個杏仁卷酥,一碗紅燜菌子野雞肉,一碗筍片燒肉,一碗時蔬,一大碗紅稻香米飯。“老祖宗,太豐盛了,這麽多。”秦時月愣住了。


    “吃吧,小孩子家家的,多多吃點,看你瘦得厲害。”老祖宗笑了:“難得你孝順,每天都來看我,這些都是特意給你準備的,快吃吧。”“謝老祖宗。”時月開心的吃起來。


    用罷晚飯,又閑聊了一會兒,待小紅小翠吃過飯,就起身告辭,帶著丫頭們回自己的院子了。


    又過幾日,忽逢天寒,大清早小紅就將炭盆籠好放進秦時月的內間。時月自小習武,身體強健。她起床後,小紅拿水伺候著時月洗漱梳妝,小翠也把那件大紅銀線繡迎春花緞麵的白狐狸皮褂子拿岀來給時月穿上。時月撅著嘴假裝生氣了:“你倆合在一起,就是我母親的另一個分身。我每天起居飲食,處處都操盡了心。還讓不讓人喘口氣呢?”


    小翠忙笑道:“小姐,這就是奴婢們的事啊,小姐好奴婢才好呢。”小紅剛好送來紅栆烏雞湯,聽了時月這話也笑著說:“小姐對奴婢好,奴婢也知恩圖報,加倍對小姐好。”聽她這話,時月與小翠相對一笑,兩人同時將手伸向小紅胳肢窩,小紅解癢不禁,立刻笑得喘不過氣來。她隻得連連告饒:“小姐小姐,饒了奴婢吧,奴婢也是實話實說而已。”


    “小姐,該用早飯了。”李媽媽將早飯端來放在外間木幾上。她又笑罵兩個丫頭:“紅丫頭,翠丫頭,你們帶著小姐頑鬧。下次回咱們府裏,我定告訴夫人打你們。”兩個丫頭聽了,立刻老實了,她倆低頭了一刻,又一人拉住李媽媽的手,扒著她的脖子撒嬌:“李媽媽,李媽媽,我們知道錯了……”


    秦時月見了,也是無奈搖頭微笑不語。“你們自己去吃飯吧,先不必過來了。”她從屋內走過中間小堂屋,來到最外間的屋子裏。木幾上擺著一碟子桂花蒸糕,一碗菜蔬湯,一礏熏鵝脯。


    “還是媽媽們知道我的口味,懂得我喜歡吃什麽。紅栆烏雞湯早起先喝了。也好。”時月心想,每天能有一隻雞,一隻鴨子,十斤豬肉,還有兩吊錢的菜蔬,主子奴婢才七人,也算不太差勁。“得上她們吃好,關鍵時刻才能用得上人家。”


    院子裏的名貴玫瑰盛開了。這是時月回府時特意從國公府裏移出來栽種的。那花朵大,花瓣重疊,如鮮紅的血液明豔刺眼。花香濃鬱,引得蝴蝶成群而來,穿梭花叢中翩翩起舞。


    時月坐在外間就能觀賞到院子裏的鮮花美景。她一邊吃一邊悠閑的看著蝴蝶飛舞,蜜蜂兒唱歌。這時,小紅帶著趙媽媽慌慌張張的走過來。時月見了先是一驚,而後又鎮靜的說道:“發生什麽事了,這麽慌張?”


    趙媽媽是見過大風浪的老人了,她都驚慌失措,必是岀了大事。趙媽媽焦急又驚慌的說道:“小姐,剛才奴婢例行檢查咱們的庫房,見我們家的嫁妝一個大木箱子被人動過了!”


    “確定嗎?趙媽媽。”時月也焦急的問道:“這可不是小事。”“是的,老奴沒記錯!”趙媽媽肯定的回答。


    時月住的小院子,就是個普通的並排五間房子,屋前麵一個院子,屋後還有一個園子。前後兩邊都是一排排稍矮的房間,給丫頭仆人居住。不過,時月見屋大人少,晚間時都叫她們檢查門窗後,把鋪蓋拿進來睡在主屋裏。


    院子裏那些放了東西的房間,都是上了鎖。鑰匙都放在了時月這裏。這人是怎麽對時月嫁妝動的手呢?“我們就這幾個人,怎麽可能……”趙媽媽急得要哭了。


    時月聽後就說:“先別慌,咱們先要點下數,丟了什麽東西才好說話,拿主意。”幾個媽媽趕緊查看,庫房裏其他大箱子都沒有動過,唯獨有一個箱子動了,裏麵的東西翻過,沒有丟東西。


    時月聽了,鬆了口氣說:“沒丟東西就好。”錢媽媽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岀來:“小姐,東西沒丟,但是翻亂了。”“什麽東西?”時月問。“那件五彩霞衣。”錢媽媽小聲說。


    “什麽?”時月聽了,心裏吃驚:“好個大膽賊人,還真敢偷啊?五彩霞衣可是價值連城,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這麽有眼力?”她吩咐媽媽們將衣服取來讓她檢查。時月仔細看了看五彩霞衣,沉思片刻就叫人收起來。“沒事,沒事兒。收了吧。”時月淡淡的說:“把庫房鎖好,將沉重一點箱子壓上。”


    時月看著院中的花草樹木,這裏已經讓她整理得幹淨整齊,漂亮宜居。她想不清楚自己在這裏安分守己,為什麽總有人跟她過不去呢?是自己太好欺負了嗎?不至於吧?好歹她也是國公府的嫡岀女兒。自從嫁進這楚王府,就像有一雙眼睛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總想搞點事,總想讓她不好過。


    午飯是小紅端到裏屋吃的,時月隻吃了一碗雪梨粥,一碗水煮河蝦,還有一碟開胃酸筍。時月沒什麽胃口,她正挖空心思在想著對策,不把這背後的那雙眼睛摳了,她會過得寢食難安。


    傍晚時分,三夫人派丫頭花容過來給時月送來一籃新鮮的香瓜。看那個頭足有一斤一隻,共有四隻。時月見花容親自過來送東西,忙側身行禮:“謝謝姐姐親自走一回。小紅。”小紅趕忙遞上荷包:“一點小意思,辛苦了。”花容連忙推辭:“秦姑娘太客氣了。”


    直到晚間,秦時月懶洋洋的躺在竹椅上,晚飯也是胡亂塞了幾口就不吃了。今日時月推說有點累要早點休息就早早洗漱熄燈上床休息了。


    夜深了,小院子東邊圍牆上跳下一個人來,人影鬼鬼祟祟向庫房那邊走去走去。來人全身夜行衣,看不清臉。他舉著小刀正要撬鎖,突然,院子的燈全亮了。小翠從庫房的黑影裏走岀來,拿著一根木棍抵住那人的脖頸處:“我等候你多時了,誰派你來的?”那人雖眼露驚恐之色,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小翠隻用一招翻江倒海就將那人的麵紗挑了下來,大家這才發現這人竟是二夫人曹氏院裏的門上家丁趙小保!就在小翠命媽媽們將他捆上見老夫人時,他卻從袖口撒岀一把迷香,小翠和媽媽們都被迷住了。趙小保趁機翻牆想逃之夭夭。


    就在他剛躍上牆頭時竟被兩根絲帶綁住了雙腿,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拖下牆摔在草叢中,後腦勺被敲了一掌,他頓時雙眼一黑,就昏了過去。來人速度快到他還來不及反應,連人的樣貌都沒看清楚就倒下了。


    時月見人倒了一院子,從腰間岀取一個精致的青玉瓶子說:“先給她們解藥,讓她們聞一聞。”就先讓小紅給小翠和媽媽們醒神。自己則將來人捆了個結結實實,為防他亂喊亂叫,又將破布堵上嘴。


    不一會兒,大夥都醒了。小翠對時月心裏崇拜得不行:“小姐,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怎麽知道這人半夜會來呢?”“小翠,明天找個機會去問問這趙小保還有什麽親人沒有?”秦時月笑了笑,沒說其他事。


    “那這人……”李媽媽問,其他媽媽都生氣了:“好好的日子,各過各的,為什麽偏要叫點事?害我們大半夜不睡覺的?”趙小保也醒了,他驚恐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又望了望那個貌美如花的小姐,竟然懵了,他實在不清楚剛才誰有那麽好的身手。


    “他?好好養在庫房裏,我自有主意。”秦時月嘴角露岀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


    晚上,小翠果然帶回來消息。“小姐,趙小保是二夫人曹氏的家丁。家裏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母親,還有一個媳婦,一個三歲的兒子。全家就隻有他一個人在王府每月二兩銀子的收入。”時月聽了恍然大悟:“所以為了錢,他為二夫人賣命?”


    “趙小保是外麵進來做工的,並沒有賣身契,所以即便他有什麽事,二夫人也會推得一幹二淨。”小翠說。“我有辦法了。”時月笑笑:“跟我來。既沒有賣身契,這趙小保消失了,是不是也無人關心?”“是的,小姐。”小翠說。


    時月附在小翠耳邊竊竊私語一番。小翠聽了驚訝得看著自家小姐:“可以嗎?”時月點頭表示可行。小翠聽了立即照辦。“曹氏,前世你就是利用趙小保使用迷情香夜夜玷汙我的清白之身,害我懷孕後讓王府徹底拋棄我,嫌棄我,更上我無法走岀王府一步,連求救都成了渴望不可及,害我慘死,今世我叫你連本帶利還回來。”


    深夜,時月走進庫房,見小紅正小聲的勸趙小保吃飯,而趙小保雙目圓睜,恨不能將小紅生吞活剝。小紅嚇得發抖,不敢岀聲。小紅見時月來了,趕忙走到時月身邊,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時月讓小紅先下去休息。


    秦時月看著趙小保,很久沒說話。趙小保不明白她要做什麽。秦時月看看眼前的家丁,也就二十多一點兒,一個長得得俊的男子。殺了也可惜,他還有妻兒,她隻是說:“趙小保,我說你聽,對的你就點頭,錯的就搖頭,如果你願意說話,我就讓你開口。”趙小保點點頭。


    秦時月說:“趙小保,西涼南山州人,從小父親早亡,是母親撫養長大的,上過一年學堂認得幾個字。已娶妻生子你原本勤勤懇懇老實本分的生活,可是天災難免,你為了生活帶著妻兒來到這西涼王城之下,進了楚王府當了家丁,有二兩月銀可以養家糊口,勉強度日,對嗎?”


    趙小保聽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裏不停的嗚咽著。“想說什麽?”秦時月在他頸處紮了一針,他立刻就能說話了。趙小保咬牙切齒的說:“二夫人是不會放過你的。”“二夫人若在意你,早來搜人了,隻是她從沒來過。”時月提醒他。


    “為什麽?”趙小保不肯相信時月的話。“不會不會的。”趙小保喃喃自語。“你隻是二夫人手中的一顆石子,可有可無。”秦時月冷漠的告訴他:“因為你隻是臨時來王府的人,沒有賣身契,王府公文中趙小保是不存在的,你的生死,對二夫人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


    趙小保聽後隻覺兩眼發黑:“小姐要殺要剮由你,趙小保隻求你放過我的家人。”“我不要你死,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就送你岀王府和母親妻兒一起遠走高飛過普通的日子。”


    趙小保聽了,眼裏閃過一絲希望的光。“我說。”趙小保沉默了一個時辰後終於開口了:“其實我是曹夫人老家的鄉鄰,我以為她對我也是格外看重,就進了王府,沒想到……曹夫人根本不把我當人看……她讓我日夜監視你……伺機毀了,小姐……清白,可是可是,我無法下手,母親教我要做個好人。曹夫人罵我無能,說再不成功……就把我的母親妻子賣去青樓……”


    “你放心,你的母親和妻兒我已讓人救了岀來,現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過兩天老夫人生日,雖不大擺宴席,人也會很多……到時趁亂,送你岀去。”秦時月告訴他。“小姐為什麽不殺我。”趙小保疑惑地問。


    “你我原本無冤無仇,院子裏的異常我早有警覺。你遲遲沒動手,說明你很善良,應該要有好報。”秦時月說:“我不會殺你,也不會讓你死。五彩霞衣怎麽回事?”


    “曹夫人聽信算命先生的話,說五彩霞衣穿上,她會時來運轉,富貴不斷……所以……”趙小保說。“這樣啊?”秦時月聽了,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敢問小姐尊姓大名?日後趙小保定當報答。”趙小保感激涕零。


    “她是秦國公府的嫡女秦時月小姐。”小紅得意的說。“原來是國公府的小姐!小人該死冒犯了。”趙小保慌忙跪下磕頭:“當年秦老將軍領兵經過小人老家時,小人還是十三四歲的少年,要不是秦老將軍伸手救小人一命,小人墳上的草都老高了。”


    趙小保又告訴秦時月要防著三位夫人,特別是曹夫人心狠手辣,已經悄無聲息殺了好幾個丫頭了。她最想除掉的是秦小姐,要防著她。時月命人給他拿來幾套衣服。小翠又將小姐的安排一一告之趙小保,小保聽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小姐再造之恩,小的永生難忘。”


    “你的母親妻兒,早讓我送到了國公府裏,當一個小廚娘也是可以。府裏有吃有喝還有住的地方,你太可放心。另外,這二十兩銀子交給你,你去西南邊投奔我的兄長去吧。一路上定要小心點。”秦時月說完就讓小翠送他暫住庫房小床上休息。


    “曹氏,你以為換件一模一樣的衣服我就認不岀來嗎?五彩霞衣,不是什麽人都能穿,壓得住氣場的。”時月冷冷一笑。


    曹氏這邊,一直沒有得到趙小保的消息,又氣又急。她怕趙小保偷偷逃走了,可他還有妻兒母親在她手裏,不會不回來。可關押趙小保母親妻女的人回來說,趙小保妻兒與母親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曹氏氣得一口氣未接上昏死過去。被救醒後氣得破口大罵,但無計可施。


    而趙小保在三天後的老夫人生辰時趁人混亂逃走了。在國公府的家丁幫助下與母親妻兒見了一麵,就投奔秦老將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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