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問完,隻聽旁邊一聲淒厲的尖叫,眾人把頭望去,隻見一名弟子舉著一根銀針不知所措,而他對麵的關山羽,一邊尖叫一邊往後退,大喊道:”別!不要紮我!我之前已經被紮過了!”


    青元子他們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站了起來,正打算開口說明,卻見那位手持銀針的弟子急忙上前想扶起因驚慌而摔倒的關山羽。不料,關山羽卻反向一滾,躲到了宴如塵身後,緊緊抓著他的衣袖喊道:”不行不行!再被這個針紮一次,我就真的得死了。”


    宴如塵的衣服驟然被人抓緊,他回頭望向一臉驚恐的關山羽和手持銀針的弟子們,一臉困惑地問:”各位長老,究竟為何如此,還請明示。”


    青元子連忙解釋道:“我正要說呢,山羽別怕啊。這次不是之前那個秘術。我們最近對弟子失蹤事件進行了深入調查,發現失蹤的弟子有個共同點,就是都曾短時間內法力大增。而且,最初失蹤的那些弟子,並非無故消失,而是自己去的,紫霄的弟子也證實了這點,說他們像是被什麽迷了心竅,非去不可。所以我們猜測,要麽是中了邪術,要麽是誤食了什麽不明之物。因此,我們想給從望水嶺回來且安然無恙的弟子們做個檢查。”


    說罷,秋水劍姬補充道:”對,但是邪術應當不是,因為這個房間內被擺了陣法,你們進入這麽久,沒有任何異樣,隻能吃進什麽融合進血液裏了。“


    此言一出,滿堂震驚,眾人麵麵相覷。關山羽忐忑的蹲在宴如塵身後,心裏思考這是個什麽情況,宴如塵感覺到關山羽漸漸鬆開了自己的衣服,便回過頭,伸出手打算去扶他,卻聽見一旁的素逸突然出聲道:


    “我自首,別拿這東西戳我行嗎?”


    此言一出,最為震驚的是李修齊,他大掌一拍桌子,立刻起身喝道:“兒子,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自首什麽?”


    素逸一臉憂愁,跪下連忙朝眾長老磕了幾個頭,才對李修齊說:“爹,我是真不知道這個會和弟子失蹤有關,我是聽秋水長老這麽說了,才恍惚想起來這事的…但您放心,我絕對不是凶手,我也是受害者啊!”


    金雲澈走過去拉起來,拍拍他身上的灰,道:“別急,好孩子,你慢慢說。”


    這時宴如塵也已經把關山羽從地上薅了起來,但是關山羽因為此前被那銀針戳脖子心有餘悸,現在腿還怕的打不直,於是宴如塵架起他的胳膊把他往自己的座位上一塞,才轉身去聽素逸怎麽解釋。


    素逸起身朝金雲澈鞠躬道了謝,這才把事情原委緩緩道來。


    事情最初發生在在內門試煉期間,那時仙門百家弟子參加試煉,都滿懷信心爭奪那燙金的榜首之位,可到了現場才發現,連進入前十都異常艱難。正當眾人以為比賽無望,準備收拾心情、潛心修煉以待來年時,一個意外的轉機出現了——天璿弟子紛紛退賽。本以為比賽就此作罷,不料竟宣布十天後,除天璿弟子外,其餘人均可重返賽場,重新排名。


    素逸歎了口氣,道:“我去了三次了,次次都沒進前五十,再到明年我就滿十八了,就沒有資格參賽了。我心裏清楚,就算再給我五十天時間修煉,要想奪得名次也是難上加難。那幾日我都吃不下飯,成天都在塢子尖那邊的藥庫裏待著,服食緩和氣血的丹藥,想著能幫我參賽那日能有個好狀態。


    ”不過誰知有一日去藥庫的時候,半路上遇到幾個外門弟子,在門口討論什麽服食了就可以增強功力,還不屬於違禁藥的東西。我一時好奇就上前湊了個熱鬧,聽他們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其中有個弟子我記得還是上次在金榜上排第六的那個,他說他也服食了,但是沒有被查出來…我一時鬼迷心竅,就找他們買了….”


    李修齊有些不可置信的微微睜大了眼睛,素逸在塢子尖這次確實是拿到了第十七的好成績,回來後他還額外獎了很多好東西給素逸,誰知道居然是用這種手段贏回來的…還和魔族的東西扯上關係。


    當真是,家門不幸。


    李修齊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沉重的歎口氣,周圍眾人均是不敢說話。素逸忐忑的看著他,咬咬牙還是繼續說道:“剛開始…確實沒有什麽異樣,但是…但是就是從塢子尖回來後,經常做夢夢到望水嶺,明明我從來沒有去過,但就是心裏一直想著這事,一直想去望水嶺,有事半夜驚醒時,發現自己居然在夢遊,已經翻過了院牆…”


    如此一聽,事情便串聯上了。


    有人在仙門中兜售丹藥,特意對外宣傳可以增強修為但是無副作用,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服用些活血化瘀的丹藥在試煉中是被允許的,不算作弊;但凡是能短時間內增強修為或異能的丹藥,一經發現,參賽資格立馬取消。於是這種沒有副作用的藥,正中這群想要爭奪好名次的弟子下懷。


    而這丹藥,定是有人特意傳播,為的就是叫服食的弟子致幻,主動去望水嶺,便可以叫那黑袍人借用靈鱉的力量,吸取這群弟子的修為。


    此計雖然陰狠狡猾,但勝算頗高。一旦得手,眾人隻會以為是魔族在暗中搗鬼,萬萬想不到這竟是自家仙門內部的一場精心布局。


    “你,你真是糊塗啊,看我回去不打斷你的腿。”


    李修齊在座位上重重的拍了幾下桌子,素逸在台下戰戰兢兢,不敢說話。關山羽低頭思索著,覺得這其中應當還有別的關竅,但是還未思考出緣由,突然聽到一聲慘叫。


    “啊!!!”


    關山羽猛的抬起頭,隻見青元子迅速上前拿起一旁弟子端著的托盤上的銀針,利索的拿起素逸的手,往他的手指上紮了一針,不等素逸叫汗完,迅速用一塊白布擦除他手上的血跡後,將白布放進一旁的水盆浸濕。


    一氣嗬成,歎為觀止。


    關山羽還愣神中,青元子已經運功片刻,轉身對眾人道:”素逸血中,確實有致幻藥草殘留的痕跡,並且其中兩味還是魔族草藥,分別是幽冥曼陀羅和噬魂草,除次之外,還參雜了紅景天,川芎、益母草等草藥,這些草藥就具有活血化瘀,調經消腫…”


    “他奶奶的!居然敢正大光明的給弟子吃這種東西,我們現在就動身,殺到雲祭禪上去。”


    關山羽還在發懵,覺得青元子就這樣那樣的操作一下,居然就檢測出素逸血裏有哪些東西,簡直比顯微鏡還好用。但是嶽淩梧已經沒耐心聽下去,喝了一聲便拍桌而起,青元子見自己講話被打斷,不滿的“嘖”了一聲。


    袁崇霄緩緩開口,擺擺手示意嶽淩梧冷靜,問素逸道:“你此前看到的那金榜第六的弟子,叫什麽知道嗎?”


    素逸回憶了一番,緩緩回道:“好像是叫做虞…久…久什麽來著。”


    清凡在一旁著急,補充道:“叫虞久釋。”


    素逸立刻回道:“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


    李修齊臉色一黑,道:“什麽意思,清凡你也吃那藥了?”


    清凡立刻擺手,素逸替他解釋道:“不是不是,清凡就是和我一起路過,他本來排名就在前二十,沒有興趣吃這個…爹,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李修齊聞言,閉上眼,猛掐自己的人中,幾乎要暈厥過去,一旁的青元子拍拍他肩,寬慰道:“老李,別氣別氣,這孩子你看倒是也誠實。”這時,在一旁沉默良久的於坤良麵如土色回答:”雲祭禪,確實有一位叫做虞久釋的弟子。”


    嶽淩梧一聽,便覺得沒有什麽再好說的了,拍著桌子起身道:“走走走!咱們殺上雲祭禪去,好好翻出那作亂之人,為我們慘死的弟子和司長老報仇!”


    眾人一聽,便沒有再多言,除了麵如死灰的於坤良和忐忑不安的素逸外,其餘弟子均是整齊回複道:“遵命!”


    眾長老也未在多言,紛紛起身,因為怕去的人多眼雜,於是素逸和袁崇霄,金雲澈留守,其餘人去雲祭禪,等眾弟子收拾細軟後,趁著天黑下了山。


    雲祭禪位於紫霄靈境西邊二百裏的雲澤之境中,有一處四周群山環抱,湖泊星羅棋布之所,其中一山巍峨聳立,雲霧繚繞,山頂之上,一古禪院靜謐佇立,晨鍾暮鼓,與山間清風、湖光山色相映成趣,那便是雲祭禪的地址所在。


    因為天色漸晚,眾人著急趕路,便也不再多講規矩,直接禦劍前往,不到半日,眾人便到達目的地。


    此時東方初露曙光,眾人依計行事。青元子、關山羽、宴如塵、嶽淩梧和清凡負責喬裝打扮進行搜尋,而秋水劍姬和李修齊則護送於坤良返回宗門,準備麵見雲祭禪長老王蜀彥。


    由於雲祭禪宮內設有強大的結界,任何法力波動都難以遁形,眾人決定在門外完成喬裝後再行進入。


    雲祭禪門口,兩位小和尚見是天璿與紫霄的長老攜望水嶺失蹤弟子歸來,正欲入內通報,卻被青元子等人迅速製住,輕手一揮,兩人便昏倒在地。


    宴如塵與清凡連忙穩住兩人身體,不讓其發出聲響。青元子對於坤良使了個眼色,坤良立刻會意,故意在門外高聲呼喊:“有人昏倒了!”不久,門內又有兩名弟子聞聲而出查看。青元子故技重施,再次將兩人製服。


    考慮到需五人身份方能順利進入,且需避免引起更多注意,青元子正欲提議自己放棄易容,關山羽卻搶先一步說:“師父,我先不用易容吧,進去後再找機會。您和大家的法力修為都比我高,這樣找線索能更快些。”


    話剛說完,於坤良在一旁沉聲道:“其實,你們可以用我的身份。”


    眾人一驚,於坤良繼續補充:”如果是用我的身份,有些地方,你們可以進去,但是究竟要怎麽操作,還得看各位了。“


    青元子了然他的意思,回過頭朝眾人使眼色,眾人接到指示,便迅速將那幾名弟子拖到一旁,和他們交換了衣物,青元子拉過於坤良,道:”好孩子,感謝你大義滅親。”


    於坤良笑了一聲,低頭有些無奈,再抬頭,麵前的青元子已經易容變換成了他的模樣。


    晏如塵與關山羽等四人則已換好衣物出來,袁崇霄拂塵一揮,眾人皆變換了容貌。青元子給他們檢查了一番,確認無誤後,道:“此法可維持一時辰,各位務必小心,切勿勉強。”


    眾人點點頭,再回頭看袁崇霄等人,確定各位準備無誤,嶽淩梧便走進門內,扯著嗓子喊道:“師兄師弟們,大師兄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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