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人瞬間都沉默了。


    剛剛才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但是他們仍然留在望水嶺境內,不知道會不會現在擊敗一個老王八,到了晚上又冒出另一隻巨獸出來攻擊他們。


    眾人一下子都沒有說話,都是互相看看其他人有沒有什麽計劃。關山羽轉頭望向宴如塵,見他眉頭緊鎖低頭思索著,顯然也在考慮接下來的行動。


    望水嶺雖已遭火焚,但既然能藏有靈鱉這等異獸,難保不藏有其他未知危險。雖然仙門弟子失蹤一事凶手已經顯而易見,但是那黑袍人並未捉住,仍是可能對他們產生威脅,眾人還需要盡快打算。


    於是,關山羽向宴如塵提議道:“如塵,方才經曆這麽一場惡戰,大家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若是我們要出這穀底,保不齊後麵還會遇到什麽危險,不如我先給大家處理一下傷口,邊處理邊慢慢想辦法。”


    宴如塵抬頭看他,又掃了一下其他人,見眾人皆因剛才的激戰而疲憊不堪,身上帶著不同程度的傷痕,無力地倒在地上,即便是勉強起身也是負擔。他點頭讚同道:“那就辛苦山羽了,先為大家療傷,之後的路我們再一起商量對策。”


    關山羽應聲答應,輕拍了拍靠在他肩上的素逸和清凡,兩人終於從剛才的驚恐中緩過神來,滿臉歉意地向關山羽行禮致歉。關山羽笑著安慰他們不必介懷,並示意他們坐穩,詳細告知自己身上的傷痛之處。隨後,他拾起散落在遠處的包袱,開始為眾人一一處理傷口。


    宴如塵圍著那老王八的屍體轉來轉去,四下打量著它是不是有其他古怪。關山羽一邊給素逸上藥,一邊眼角卻偷偷轉過去看宴如塵。


    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幻境裏發生過的事情。關山羽心裏忐忑,他若是還記得,知道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叫人看到,那會怎麽樣?


    會不會,殺了他?


    關山羽心裏有些發怵,畢竟他也不是故意的,不知道那老王八抽的什麽瘋把他送進宴如塵的幻境裏去了,俗話說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那他這本就搖搖欲墜的小命,豈不是更危險了。


    “嘶——山羽兄,可以輕一點嗎?我…有點疼的受不了了。”


    關山羽猛然抬頭,意識到自己走神時手勁大了些,素逸那張臉被疼的五官扭曲,但還是回頭朝關山羽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關山羽立刻道歉:“抱歉抱歉。”


    處理起這些男弟子的傷勢還算順利,雖然他們剛經曆惡戰,但好在傷得都不重,多是皮肉之傷。消毒、上藥、包紮一氣嗬成,即便是於坤良和蘇本致累得動彈不得,關山羽也能毫不避諱地為他們檢查傷口,畢竟都是男子,少了許多尷尬。


    然而,輪到女弟子時,情況就不同了。


    金玉見關山羽走過來,本來都已經累的起不了身了,仍盡力坐起身,羞澀地指了指小腿和手臂上的抓傷,輕聲說:“麻煩山羽師兄了,就這兩處需要處理。”


    關山羽細心地打量了她一番,注意到她腹部和胸口也有血痕,心道估計是這小姑娘害羞,不好意思叫他處理其他地方,於是指了兩處無傷大雅的地方叫他處理。


    他笑笑,對金玉道:“金玉,我們畢竟男女有別。我簡單看了一下你的傷口,倒不是非常嚴重。要不這樣,我幫你處理腿上的傷,你注意我處理的步驟,等會兒我把藥和紗布給你,你把自己身上其他受傷的地方包紮一下,可好?”


    金玉一聽,想到自己這扭捏心事叫人發覺,臉瞬間紅了,於是點點頭,抿著嘴小聲說了一聲“謝謝”。關山羽淺淺的勾起嘴角,朝她點點頭,便小心的卷起金玉的褲腿,給她處理傷口。


    宴如塵站在穀地,細細審視了那隻老龜,除了額頭中央閃爍著奇異光芒的古怪之處,其餘均與普通巨龜無異。他果斷出劍,刺向它的額頭,挖出一物,仔細端詳了一番後,也沒有看出這是個什麽東西,遂收入囊中,轉而關注起其他同伴的狀況。


    隻見素逸等人已被關山羽細心包紮完畢,身裹紗布,或坐或倚,正安靜地休息。唯獨金玉那邊情況略顯不同,關山羽俯身在她身前,背影幾乎遮住了金玉,低著頭不知道在做什麽。


    而金玉在他對麵,則是一臉羞赧,雙頰緋紅。


    宴如塵不明所以的歪了一下頭,挑起半邊眉毛。


    “山羽,穀雨她情況如何?”金玉見關山羽完成對她小腿的包紮,還細心地打了個蝴蝶結,心中掛念起昏迷的穀雨,忍不住問道,眼神不時飄向那邊。


    關山羽聞言,抬頭望向金玉,又迅速收回目光,略作沉吟後答道:“穀雨姑娘體表並無傷痕,不過我才疏學淺,暫時沒有看出她到底為何昏迷不醒。不過你放心,她性命無憂,具體的,可能還需要回宗門後由師尊或長老他們看看。”


    金玉一聽穀雨無生命危險,心頭大石落地,輕輕點頭,向關山羽拱手致謝。然而,關山羽內心卻波瀾四起,畢竟他知道,穀雨中的是噬魂。


    但願穀雨所受之傷未及根本,三魂六魄尚全,否則即便蘇醒,也可能會變成癡呆。


    關山羽轉過了頭,怕金玉看出自己臉上的破綻,起身打算去找宴如塵,給他看看傷,誰知道蹲了太久一下子起猛了,剛站起來頭就暈。關山羽猛掐虎口給自己穩住腳步,一抬頭正好看到宴如塵一臉困惑的看著自己。


    這什麽表情?


    他是不是想起幻境裏的事情了!想對自己動手!


    關山羽咽了咽口水,和宴如塵對視半晌,不敢說話不敢動。宴如塵見關山羽一回頭,表情複雜的望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麽壞事被發現了一般,便又把眼睛瞥過去看看還坐在地上發呆的金玉,表情越發探究。


    關山羽見宴如塵的眉頭一下子舒展又一下子緊繃,眼睛或眯或張的,這種表情他見得太多了。


    這尼瑪是純粹八卦的表情!


    他在八卦自己和金玉?但是金玉是你老婆啊少年!


    關山羽立刻解釋:“方才我幫金玉治傷,她順便問問我穀雨的情況。”


    宴如塵一怔,心道你和我解釋這個做什麽。但看關山羽一臉認真,仿佛是注意到方才自己的神情,以為自己誤會什麽了。宴如塵有些無奈的別過頭,扯著嘴角道:“這樣啊。穀雨沒事吧?”


    關山羽搖搖頭,道:“有事又沒事。”


    “嗯?”宴如塵回頭看他,這是什麽解釋?但是關山羽已經幾步上前,站在他兩步開外,道,“先把你的傷處理一下吧,再過不久就天黑了,我們需要速速撤離這裏。”


    宴如塵抬頭看看日頭,見此時已近傍晚,雖然日頭還懸在半空,不過不出多時便會落下。他答道:“我的傷勢無妨。大家再休息一下,晚上出去也不安全,不如在原地過夜,休整好狀態後,明日一早便動身。”


    關山羽對他後半句話不置可否,但是卻不認同前半句,問道:“你確定無妨嗎?你肩頭的肉,都被抓爛了。”


    宴如塵愣了一下,低頭審視自己,隻見肩頭衣物破損不堪,露出兩個觸目驚心的血洞,皮肉外翻,顯得格外駭人。但是宴如塵沒有什麽特別的痛感,心中盤算著前路漫長,藥物應省著用,正想婉拒。不料,關山羽的話音剛落,便引來素逸等人的注意,他們紛紛回頭,清凡更是驚訝地說:“如塵,你這傷可不輕啊,血都快流幹了,趕緊上藥吧,後麵還得靠你撐著呢。”


    “對,對,趕緊處理一下。”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宴如塵恍惚的又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心道似乎也沒有這麽嚴重。倒是注意到有兩隻手正猶豫著向他靠近,抬頭一看,關山羽已經一臉認真地研究起他的傷口來。宴如塵無奈一笑,隻好說:“好吧,那就麻煩山羽你了。”


    關山羽盯著晏如塵把肩上的衣服脫下,突然想起來,在原著中他給宴如塵做過一個設定,叫做忍痛能力非比常人。


    原來這個技能創造出來是為了省得他描寫宴如塵受難後的痛苦碼太多字,順便給宴如塵裝逼用的。但是當關山羽看到宴如塵肩膀處的傷勢時,他覺得宴如塵這個忍痛能力也太變態了。


    肩膀兩個窟窿眼,幾乎是被刺穿了一半,顯然是之前幫自己擋住那老王八踩踏時被抓傷的。除了這些,他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抓痕,甚至比素逸他們的傷痕還要多。


    他看過宴如塵和打鬥的樣子,他絕對不是躲避不了的。說明就是因為忍痛能力異於常人,所以除非遭受致命傷,否則他幾乎不會選擇閃避。


    這窟窿眼都快比他的嘴大了,宴如塵自己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甚至還有心情端詳一旁那隻老王八的屍體。


    關山羽重重的歎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這個設定非常操蛋,根本沒把宴如塵當人來看的感覺。


    宴如塵聽到關山羽歎息聲,歎的這麽重似乎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宴如塵心中起疑,轉頭問道:“怎麽了?是不是我沒救了?”關山羽連忙擺手否認,解釋道:“不是,我是在考慮我們明天怎麽回去。”


    宴如塵還沒有回答,一旁的清凡便搶答道:“肯定不能原路返回了,我們得找別的路。”


    素逸聞言,一臉困惑地問:“為什麽?原路返回不是更快嗎?”宴如塵搖了搖頭,嚴肅地說:“不可,現在很可能有人在路上設伏等我們。就算我們加強了戒備,但遭遇埋伏的風險依然很大。”


    素逸更迷糊了,問:“啥意思,為何我們防範了,還會中埋伏?難不成是那對方又是什麽大王八?”


    金玉無奈的瞥了他一眼,道:“素逸,你這腦筋不快啊。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如果我們在半路遇到的是宗門弟子埋伏,是不是很容易遭殃?你說對吧,於坤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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