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晨天色還不錯,但不知為何到了正午便烏雲密布起來,不知哪裏飄來的一朵烏雲,遮住了天上的陽光,四周驟暗如夜,壓抑得人心生煩悶,和秋水劍姬的心情一般。


    因為司宣清的事情,天璿道宗嚴密封鎖消息,山門緊閉,外界對天璿道宗這一做法本就在多方揣測,如今卻突然傳出司鴻音與宋子夜的事情。


    如果隻是普通弟子的兩情相悅,就算被外人所知也不妨事,反而是值得被祝福的事情。


    但外界傳言,司鴻音與宋子夜自幼青梅竹馬,情愫暗生卻未挑明。在此期間,司鴻音行為失當,與宋子夜曖昧同時,又涉天劍閣另一弟子。那弟子雖才貌雙全,卻出身寒微,錯將司鴻音之戲言當真,終被無情拋棄。


    甚至在宋子夜上山之際,與他不清不楚的廝混,似乎還玩過頭,有了身孕。正是如此有傷風化的事情,天璿道宗才迅速封鎖了消息。


    這個傳聞幾經輾轉,衍生出多個版本,其中不乏誇大其詞,添油加醋的描述了司鴻音如何不知檢點,與宋子夜如何白日宣淫。


    各位看官應該沒興致,這裏便不展開說明。


    而真的會讓眾人氣憤與不滿的,便是因為故事裏的那名綠帽俠宴如塵,因其出身不高,卻被位高權重之人玩弄於股掌間,無力反抗,這一情節深深觸動了平民階層的心弦。


    民眾紛紛共鳴,質疑道:難道隻因出身貧寒,就應被視為隨意擺弄的棋子?普通人的情感與尊嚴就不值得尊重嗎?


    盡管這場風波在某種程度上轉移了外界對司宣清事件的注意力,但天璿山和紫霄兩方的聲譽卻因此遭受重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負麵影響。


    故此袁重霄才來了天璿,一同商議對策,不然這種小事,他根本不會在意,但是事關兩大宗門的名聲清譽,這如何處理,便是非常重要了。


    他甚至後悔,早知道就不把宋子夜借來天璿,居然鬧出這樣的事情。


    如今司鴻音和宋子夜到底有沒有一腿,根本沒有人關心,大家隻想先想辦法如何堵住外界那些悠悠眾口,還必須是得將此事解釋清楚,並且還不能將司宣清一事透露出去的完美對策,長老院眾人與袁重霄聚在此處,便是要想出這麽一個法子來。


    至於奸不奸情的,隻有當事人在乎了。


    宴如塵明白這個道理,此事他插不上話,隻能聽長老院如何安排,他照做便是。宋子夜雖然有心反駁,但是大是大非他還是拿捏的清楚,等長老院想好對策,再細細解釋清楚他與司鴻音的事情。


    但是司鴻音卻坐不住。


    她本就因為父親慘死一事傷心欲絕,連日查案與宗門事務讓她無暇喘息,身心俱疲。如今自己反被汙蔑為不守婦道,這雙重打擊根本難以承受,每一件事情發展均是如此緊湊,顯然是有人刻意安排。


    司鴻音看向一旁頌茵和關山羽,這二人一個是父親身死有關係的嫌犯,一個是舉報自己不檢點的師妹,這兩人的舉動總是針對司家,她深感他們分明就是外門派來的奸細,想故意在天璿製造混亂想達成自己某種目的。


    司鴻音越想越氣,氣越喘越快,心裏的怒火無論如何也壓製不住,連日來的委屈叫她頃刻崩潰,於是眾人猝不及防間,司鴻音本來跪的好好的便突然起身,對著頌茵就是一巴掌下去。


    清脆的一聲”啪“。


    頌茵被扇的摔倒在地,捂著臉半天沒反應過來,便隻聽司鴻音罵道:“你是因我平日嚴厲而心生怨恨,還是與那關山羽一樣,受人指使來陷害我?為何事事都要與我們司家過不去!”


    眾人驚愕之餘,關山羽擔心司鴻音爬過來又給自己一巴掌,連忙退到角落,蜷縮成一團。宋子夜見狀,雖有上前安撫之意,卻覺時機不對,隻能盡量冷靜地勸道:“鴻音,此事尚無確鑿證據,切勿衝動失言!”


    司鴻音眼眶泛紅,滿是委屈,她指向宋子夜,激動地喊道:“他們憑什麽這樣詆毀我?子夜哥哥,你跪在這裏能改變什麽嗎?今天是對我們家下手,明天可能就是你,是別人,這背後的黑手難道不明顯嗎?你們就一點都沒察覺嗎!”


    “鴻音,夠了!”


    秋水劍姬嚴厲製止,怒拍桌子,“別忘了你的身份!有問題就要冷靜解決,鬧有什麽用,隻會讓事情更糟!”


    司鴻音紅著眼眶瞪著秋水劍姬,眼裏看不出一絲畏懼,隻是不甘與絕望。宴如塵蹙起眉在一旁看的清楚,見她父親身死和清白被毀雙重打擊下,精神早已變得羸弱不堪,仿佛一根緊繃的細線,稍一用力就會斷掉,如此情形下,哪裏還顧得上體麵。


    但還輪不到他發言,於是宴如塵輕輕移過了頭,轉向一邊沒有再看她,隻望她別再說出過分的話。


    金雲澈和嶽淩梧則頻頻搖頭,麵露不悅的看著司鴻音,畢竟現在還有個紫霄靈境的掌門在此,這樣的失態確實不妥。


    但是他們畢竟沒有說出口,可就他們搖頭的這個舉動卻不知是否刺激到了司鴻音。


    司鴻音把長老院正殿內的所有人看了一圈,最終目光定格在秋水劍姬等人身上,突然爆發出一陣尖銳而諷刺的笑聲:


    “哈哈,說什麽魔族作祟,不會全都是借口吧?還是說,這一切根本就是你們自編自導的戲碼?你們知道天劍閣勢盛,知道外界有傳言說我們要自立門戶,難道你們就信了?所以先除掉我父親,現在又要輪到我?那下一個目標是誰?不會是...”


    “司鴻音!”


    秋水劍姬猛然一拍桌子,力道之大,竟將堅固的太極桌一分為二,轟然巨響伴隨著木屑紛飛,瞬間震撼全場。


    眾人驚愕失色,麵麵相覷,氣氛凝重得能滴下水來。


    雖然秋水劍姬平日裏脾氣算不得太好,但是如此大發雷霆還是第一次見,眾人皆不敢出聲,在一旁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秋水劍姬生怕司鴻音再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立刻指揮門外站著的兩名女弟子道:“愣著幹什麽?快把你們師姐帶走,讓她好好休息!沒我命令,不得踏出房門半步,待事情查清楚再做打算!”


    兩名紫薇社的女弟子應聲而動,動作麻利地架起司鴻音,盡管她拚命掙紮,試圖辯解,還是被一名弟子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最終被半拖半拽地帶離了正殿。


    正殿一下子清靜了。


    但屋外司鴻音的罵聲卻沒有停下,“鳩占鵲巢“、”瞎了眼“、”識人不清“等字眼不絕於耳,屋內眾人沉默不語,一直到那罵聲完全消失。


    袁重霄自始至終閉目養神,卻難掩心中憂慮,連連歎氣。等場麵完全安靜下來,玄霜居的弟子們便迅速上前清理現場,換上新桌,訓練有素,行雲流水。


    金雲澈苦笑,輕撫額頭,顯得頗為無奈。宴如塵站在一旁,望著司鴻音離去的方向,有心無力,隻能深深一歎。


    秋水劍姬再次重重坐下,一掌拍在新桌上,見眾人皆是唉聲歎氣,不禁怒斥道:“一個個唉聲歎氣成何體統,召集各位來長老院是想辦法的,不是找你們比賽誰歎氣厲害的!”


    嶽淩梧攤了攤手,無奈道:“那你有什麽既能堵住外界口舌也不至於讓司師兄的事情傳出的好辦法嗎?說出來參考一下。”


    秋水劍姬沉默片刻,嶽淩梧見狀,不屑地嗤笑一聲,轉而繼續歎氣。不料,秋水劍姬卻將目光投向宴如塵,緩緩道:“法子是有,但如塵,可能要叫你受點委屈了。”


    宴如塵聞言,微愣之後立即恭敬行禮:“秋水長老言重了,弟子願為宗門分憂,但凡有所需,定當全力以赴。”


    眾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正欲詢問,秋水劍姬已站起身,說:


    “辦法其實很簡單,要想平息輿論,又不至於引發宗門間的恐慌,就讓司鴻音和宋子夜盡快成婚吧。“


    這下不止是正殿的眾位前輩們,連原本在角落裏縮著正好的關山羽的蹦了起來,驚叫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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