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容手上的鞭子還揚在半空,但腦袋已經隨著幾人轉向了一旁。


    隻見大門被緩緩推開,一個穿著寬袍大袖,腰束玉帶的青年男子從門裏出來,一邊跑一邊招呼道:“各位修士久等了,少安毋躁少安毋躁,最近天氣熱容易動氣,各位要不先去我府裏喝兩杯香茶?”


    聞言幾人神情迅速恢複了莊重,紛紛擺上了少年修士的模樣正經八百起來,方才的爭吵仿佛沒有發生過。


    領頭的胡起上前打躬作揖,問道:”閣下可是遞拜帖的陳秉陳員外?”


    那青年男子亦禮,道:“正是在下。各位器宇不凡,一看就是仙門大派所出,方才忙著照顧我兒怠慢了,請各位諒解,先進屋裏來,茶點與晚膳都已準備好了。”


    眾弟子紛紛作揖道謝,陳秉吩咐小廝給他們牽走了馬匹去安頓,眾人也一前一後跟著陳員外進了宅子。


    跨過門檻的時候,關山羽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和宴如塵解釋一下,湊到他身邊認真道:“你放心,我雖然喜歡男人,但是對你絕無非分之想。”


    宴如塵:“嗯?”


    這座府邸位於天旋道宗不遠的一處山腳下,雖然城不算大,但是頗為繁華。


    這陳秉世代經商,宅邸修建的更是華麗,雖然這場景是關山羽自己描寫的,但是看著宅邸的小橋流水,假山綠樹,連綿交錯的連廊,仿佛是自己從前去蘇州旅遊時看到的園林景觀一般,也不由得讚歎真有錢啊,一路看花了眼才悠悠轉到大堂。


    在拜帖上雖然已經把所求之事來龍去脈的寫了詳細,但是真的見到仙門道宗派下來的弟子,陳秉還是聲淚俱下的把事情又說了一遍。


    原來他們家搬到此處近十年了,本來日子一直過得相安無事,但是從去年的某一天突然發生了個怪事,起因是他們家的小廝起夜時總能在院子裏看到個衣不蔽體的姑娘在走路,本來以為是丫鬟半夜夢遊就沒當回事,便自己私下裏和丫鬟們提醒了幾句半夜睡覺不要把衣服脫光,小心夢遊出去不得體雲雲。


    但是提醒過後的日子,仍是每晚都能看到那姑娘渾身赤裸的在院子裏閑逛,那小廝為人也算正直,沒有起什麽歹念反而是想到既然夢遊者不知自己在做什麽,不如上前給那姑娘批個衣服也好。


    但是這時候,才是真正的怪事發生了。


    “什麽怪事?”


    幾名女弟子聚成一團,好奇地眨著眼睛問道。


    關山羽認出她們是紫薇社派來的弟子,顯然並未仔細研讀拜帖的內容。其他弟子見狀隻是輕輕蹙眉,掃了她們一眼,並未多言。胡起向陳秉示意繼續講述。


    陳秉端起一杯香茶,猛喝了一口,仿佛想起了什麽駭人的事情,他邊搖頭邊壓低了聲音說:


    “我那小廝見那姑娘衣著單薄,好心上前想為她披上件衣服。然而走近一看,那姑娘竟然沒有腦袋,脖子上空無一物,整個人如同隨風飄落的柳葉一般在院子裏遊蕩。小廝被嚇得魂飛魄散,隻見那無頭女鬼走近了我家西邊的廂房,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天亮後,他連滾帶爬地跑到我房裏通報此事,自己則因驚嚇過度而高燒三四天,醒來後便遞交了辭呈離開了。之後的幾天,我帶著其他幾個管家在半夜裏守在院子裏,沒想到,還真讓我們遇到了那個無頭的女鬼。唉,真是晦氣啊!”


    關山羽遠遠地坐在最後,微微點頭,心道這段劇情倒是和他寫的一字不差。那幾個女修又驚又奇的讓陳秉接著說下去,陳秉重重的歎了口氣,又道:“你說本來若隻是個女鬼衣不蔽體的半夜在我家院子裏閑逛,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壞就壞在,自從那女鬼出現後,我那剛滿月的兒子突然在夜裏發起了高熱。起初我們以為隻是著涼生病,但請了幾位郎中都束手無策。白天時病情稍有緩解,但一到晚上便燒得厲害,半夜時還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麽。我夫人擔心兒子是中邪了,於是請來了幾位道士做法事,但女鬼依舊未散,我兒子的高燒也未見消退。我怕再這樣燒下去我兒子就沒命了,這才寫了拜帖求仙門的各位修士幫我瞧瞧,我家五代單傳,到我這裏快三十了才得這麽一個兒子,他要是出事了,我真的…我…”


    說罷便從凳子上下來,曲起膝蓋就要給眾人跪下,大家連忙慌手慌腳的扶起他,連連寬慰了幾句他才緩和下來。


    見他作罷,胡起等人才道:”陳員外,不如就帶我們去西廂房那邊瞧瞧吧。”


    陳秉這才反應過來,連道好好好,站起身來就帶著眾人往外走。


    關山羽磨磨蹭蹭的起身,慢騰騰的跟在最後麵欲言又止,低著頭走了一會兒後,宴如塵終於發現他神色不對,問道:“可是有什麽事?”


    關山羽連忙搖頭,但是在宴如塵關切的眼神中,還是沒忍住提醒道:“咱們是不是應該先去吃飯?”


    聲音不大,但是眾人都聽見了。


    胡起沒好氣的回頭道:“真要這麽肚餓就自己去吃,說出來做什麽,不嫌丟人麽?”


    關山羽立刻又把頭轉到一邊了,假裝自己什麽都沒有說。


    宴如塵看了他好一會兒,似乎突然想起什麽,出聲道:“山羽說的也有道理。既然是女鬼那便對活人的陽氣極其敏感,況且前麵這麽多道士都來過卻沒有完全鏟除,說明這個女鬼實力非同小可。我們趕路到此片刻沒有休息,若是再沒有進食,陽氣有損,晚上怕是不能對付。”


    胡起嗤笑道:“我們十幾名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難不成沒吃一頓飯就會打不過女鬼麽?真要這麽廢物,你們自己去吃好了,現在不去探查虛實,晚上如何對付?不懂什麽叫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嗎?”


    關山羽默默的別過了頭,果然男主和npc的智商永遠不在一條線上,這仙門裏學過的知識出來就忘光了。


    這拜帖裏該詳細說明的地方不都說清楚了麽,就算是去現場勘查,女鬼除了會留下一絲鬼氣外還能有什麽能讓他們探查到的。


    但關鍵隻在於要保證男主角最後英勇殺敵解救眾人就行,其他的也不重要。


    想罷,關山羽垂下了眼眸,擺出一副頭昏眼花的神情,對宴如塵道:“哎呀,如塵兄,我一天沒吃飯了,實在頭暈,我看你今天也駕馬駕了一天,剛才你肚子還在叫呢,要不咱們先去吃一點?”


    宴如塵有些遲疑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道:”我肚子叫了嗎?”


    關山羽正色道:“當然,我剛才就坐在你前麵,你肚子叫了一路呢。”


    旁邊有一位女修笑出了聲,宴如塵有些尷尬的點點頭,道:“那去吃一點也好。”


    胡起冷眼旁觀,鼻子冷哼道:“既然如此,你們不如再去睡一覺再來好了。我們走,別管他們。”


    說罷胡起便甩了衣袖帶著他那幾個麵色不善的小弟走開,其他幾個派係的弟子們偶有幾個肚子也有些餓的咕咕叫,但是正事當前不好怠慢,猶豫了一番也跟著走了,陳秉叫來一個小廝吩咐去安頓關山羽兩人,交代完後又客套了幾句表達照顧不周,便心切的提著衣袍去追胡起他們了。


    陳容容倒是沒走,站在原地上下審視的盯著關山羽看。


    關山羽自然是知道她心裏想什麽,八成就是擔心自己對她的心上人做點什麽壞事,站在這裏看著自己呢,不過她跟著也好,吃點東西補充體力,晚上真的打起來不至於出事。


    關山羽扶著額頭,輕聲道:“餓的頭暈,咱們趕緊吃點東西,吃完趕緊去幫忙。”


    陳容容站在後麵偷偷翻了兩下白眼,宴如塵沉默的點點頭,跟上小廝引路前往大堂用膳。關山羽還在一邊弱柳扶風的扶著額頭走路一邊心想晚上要如何應付那女鬼,突然聽到耳邊沉沉傳來一句:


    “山羽,我覺得你和之前,變化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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