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阿姐,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它的。”


    小孩子的快樂總是很簡單,一根簡單的竹笛足以讓其高興數日。


    從那以後阿狗時常會吹奏一些曲子,不過大多不成調。


    對林不凡這種不懂情調的人來說,僅比樹梢上亂叫的烏鴉好聽一點。


    洪荒時代格外漫長,從天地初開,到萬物生靈的誕生,再到破滅分化諸天萬界,可能跨度千萬億年。


    荒古時代是洪荒破滅的第一個時代,接下來便是太古、遠古,而後才是上古時代。


    每個時代跨度不同,最少也橫跨數百個紀元,也就是數百億年的時間。


    上古之後,又經曆過中古、近古兩個時代,才到今古時代。


    有生靈曾戲稱今古乃末法時代,這種說法也不算毫無根據。


    宇宙雖在不斷發展,看似繁榮的背後,仙靈之氣越發稀薄,修行也越來越困難。


    林不凡本就是以修行速度著稱的混沌體,來到上古後,修為更是一日千裏。


    若非在現世有人放不下,太多的事未解決,她都不想回去了。


    “阿姐,你看那群怪物好奇怪啊,它們怎麽沒有影子。”


    阿狗指著前方一群眼神空洞,身形扭曲、行動緩慢的生靈大叫。


    林不凡定眼看去,突然福至心靈,孟婆的能力和幽冥相關,或許她讓自己尋的那人就在九幽。


    上古年間,陰間已經較為完善。


    地府承擔著維持輪回秩序的職責,十八層地獄既為洗去怨氣,也鎮壓著曆個時代的惡魂。


    “那是亡魂,它們早已死去,自然不會有影子。”


    “若非魂體被滅,或被人拘魂,陰司會主動接引每一個逝去的靈魂。”


    林不凡開口解釋,她在那群亡靈旁,看到了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那便是負責接引亡魂的陰差。


    “阿狗,你怕死嗎?”


    聞言,阿狗一愣。


    他本能恐懼死亡,時常還會夢見自己被煮成肉湯被眾人分而食之的場景。


    可問話的人是阿姐,她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這段時間是他有自有記憶以來最開心的一段時光,哪怕現在去死,好像也沒有那麽多遺憾了。


    “阿姐,我不怕的,現在多活的每一天都是白賺。”


    林不凡莞爾,揉了揉阿狗的頭。


    “不怕便好,走吧,我們跟在它們後麵,阿姐帶你走一趟九幽。”


    阿狗靦腆一笑,他踮起腳尖,努力讓自己顯得高壯一點。


    即使這樣,也才到林不凡肩膀處。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跟在一群渾噩的亡靈後方,日升月落,終於到九幽入口。


    “何方宵小,竟然一直跟蹤我兄弟二人,給我滾出來!”


    白無常將勾魂鎖鏈向前一甩,阿狗嚇壞了,正欲逃跑,卻被一隻手按住。


    “莫怕,我在。”


    斬仙劍還在天工開物,她隻能拿出青銅蓮花燈當作武器。


    好在此物本身也是一件異常強大的冥寶,看似人畜無害的火光將勾魂鎖鏈瞬間融化成鐵水。


    “兩位道友行個方便,我和小弟有點事需要入幽冥一趟,可否幫忙打開地府入口?”


    青天白日,荒野林間走出一名絕美的青衫女子,還持著血傘冥燈,怎麽看都很驚恐詭異。


    白無常看著損壞的勾魂鎖鏈,臉色難看無比,還想嗬斥,卻被黑無常拉住了。


    黑白無常隻是職位,冥界似他們這樣的陰差不知凡幾,何必得罪大人物?


    林不凡雖是生靈,卻手持兩件強大無比的冥器,一看就是地府關係戶。


    這種人,小小陰差可得罪不起!


    “大人,您請!幽冥路黑,莫要回頭!”


    黑無常熟練的打開九幽入口,林不凡帶著阿狗一臉平靜的踏進幽暗深淵。


    “將燈提好了,無論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要回頭。”


    她不懼死氣侵蝕,但阿狗不過剛踏上修行,依舊是肉體凡胎,一旦死氣入體,瞬間便會化為一具枯骨。


    “阿姐,從現在開始,是不是除了你,遇到的任何東西都是亡靈,它們都死了,對嗎?”


    林不凡點頭:“人心不可盡信,鬼心比人心還難測,這世間好鬼終究隻是少數。”


    入九幽後,紙船自動飛出,如紙鶴一般在前引路。


    “阿姐,地府一直都這樣黑嗎?”


    阿狗強忍著內心的恐懼,手中死死握著青銅蓮花燈的燈柄。


    唯有這一縷光芒,和身旁阿姐似有若無的腳步聲能給他帶來些許安全感。


    林不凡四下打量,心中卻在詫異,上古年間的九幽和現世的九幽相差甚大。


    那條幾乎將幽冥之地一分為二的冥河不知所蹤,原本鋪天蓋地的曼珠沙華也未看到。


    “少了一條河和許多花,不過黑暗依舊。”


    “你是男子漢,以後要習慣這種黑暗,哪怕身處陽間,也有白天黑夜之分。”


    她不會永遠留在上古,照現在的進度來看,或許要不了多久便會完成任務。


    到那時阿狗將獨自生活,既要適應黑暗,也要適應孤獨。


    或許會成為一名頂天立地的大修士,也或許會在某一日倒在大道途中。


    上古和現世隔得歲月太過久遠,除非古之大帝,其他生靈根本沒有那麽長的壽元。


    因此時間撥亂反正之日,應是生死離別,此生不複相見。


    “阿姐,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怕,黑暗和白晝對我來說沒有區別。”


    阿狗笑容真摯,這一瞬間,林不凡竟覺得他的眸子比燈光還璀璨。


    兩人繼續前行,路上不知遇到了多少陰差和亡魂,此時的幽冥還沒有一座建立在風沙中的客棧。


    有地獄的鎮守使前來攔路,但見到血傘的刹那,臉色大變,連忙逃離。


    不知走了多久,林不凡又看到了生死磨盤和界碑壁畫。


    阿狗被震撼到難以複加,呆滯的立在原地,不敢靠近生死磨盤。


    磨盤旁站著一位身穿黃袍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舉手投足間都充斥著濃厚的大帝威壓。


    男子察覺到動靜皺眉回頭,紙船如同流光一般衝進他懷裏,如同尋到了親人。


    “這是……阿英的氣息?”


    “你們是何人?這柄血傘從何處得來?”


    隻是尋常問話,連帝法和天地大勢都未曾動用,便震得林不凡氣血翻湧。


    若非血傘主動降下一縷氣息庇護,她恐怕瞬間會被震傷,那便出大醜了。


    “晚輩林不凡,來自無數紀元之後的時代,拜見黃泉大帝。”


    這次林不凡恭恭敬敬地行禮,再無見冥帝般放肆,阿狗也誠惶誠恐照著她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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