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我摒除雜念,仔細體悟融入了禦劍術後的桃柳法杖的更多可能。


    禦劍術並不是加強我禦使手中法兵的唯一辦法,甚至不是最優解,因為畢竟是禦劍法訣,與我的桃柳法杖並不契合,但這禦劍術的前三層主要是行氣禦兵的法門,天下禦使法兵的法訣前麵都是如此,道理相通,再加上桃柳法杖本就是已經跟我滴血認主的法器,因此一絲阻礙也無。


    今後我若能熟練同時施展五種五行靈力催發“五行輪轉大法”,那時才有可能在桃柳法杖上這麽做……嗯,說起來,還是我領悟這門法訣晚了一些,不然對那馮驍龍勝算就大了。


    ……


    三天時間終於過去,我再睜眼時已是朝陽初升之時,昨日大半天時間我都在冥思養氣,竟沒發現宋嫚姝不知何時已安坐在草亭中。


    “公子!你完功啦!”


    宋嫚姝笑魘依舊。


    三日不見,我麵對宋嫚姝忽覺有些局促,耳邊恍惚響起昨日鄭燎的話,一時竟有些結巴:


    “額,你……”


    “公子,妖王大人說了,接下來莫要受傷就好,別太拚命啦!”宋嫚姝不等我說完就搶道。


    “這樣嗎?哈!這個簡單!”我輕笑道。


    我知道此時不是解釋的時候,妖盟自有妖盟的考慮,可我又怎甘心當一個言聽計從的棋子呢?


    “走吧。”鄭燎提醒道。


    我看了一眼注視著我們的惡來等妖修,他們期望的眼神掩飾不住,我稍稍點頭,遂即低聲應道:


    “走!”


    今日的法會沒有前幾日開始前的諸多禮法,許是不必再抽簽的緣故。彩雲禮台上也一派祥和景象,再無口角之爭,高階修士們飲茶寒暄,笑臉盈盈。


    張濤簡單的重複了幾句規則,今日的比鬥便正式開始了。


    我與秦華再次進入了單獨的擂台內,這“方寸棋盤”似乎經過些許修複,其蘊含的靈力明顯加強了。


    “王道友!在下能夠與你分到一起,實在三生有幸,接下來還請不吝賜教!”秦華微笑著抱拳道。


    “秦道友!彼此彼此吧!”我抱拳回道。


    “請!”


    “請!”


    秦華臉瘦且長,一身文士打扮,淡藍色的長衫隨風飄揚,倒也有幾分俊逸,隻見他喚出一支三尺左右的軸畫,從畫軸一端抽出一柄青光熠熠的長劍,隨手朝我揮出三道劍氣,竟是凝練的木屬性靈力……


    我立時放出“五行法罩”護住周身一丈之地,好整以暇的將桃柳法杖握在手裏,擺了一個劍式,蓄力待發。


    秦華試探性的劍氣沒入我“五行法罩”之內不久便消解於無形,那我也不再客氣,舉杖朝秦華所在的方位,以持劍推刺的劍式接連刺出數“劍”,每一刺桃柳法杖一端都發出一枚“五靈珠”朝秦華疾馳而去!


    自我學會了“炎龍禦劍訣”的禦劍法門,運使桃柳法杖雖還不能如臂使指,但我已能稍稍體會到劍修所謂“人劍合一”的感覺,就像我現在,手持法杖所施展的五靈珠,不但威力增加不少,無論是出手速度還是隨後改變其行進方向的牽引之力,都提升了一個檔次。


    我已能在三十丈外控製五靈珠的方向,這比之前增加了兩倍不止!


    “嘭嘭!”


    “嘭!”


    “嘭嘭嘭!”


    ……


    秦華狼狽的左突右閃,麵色凝重,他飄逸的長衫已被五靈珠爆裂的餘波撕的破爛不堪,一心隻想離我再遠點。


    我能猜到他此時的難題,遠程法術破不了我的五行法罩,近身嘛,我的“五行輪轉大法”對不知情的修士來說還是怪招,但毫無疑問的是,此招絕不能忽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易與我近身。


    如此一來,我使“五靈珠”更是如魚得水,我不斷變換“五靈珠”的花樣:大的、小的、快的、慢的、單獨的、連串的……


    不一會,三十丈開外的秦華便被我的“五靈珠”接連打中,他連吐兩口血水,滿臉苦笑道:“咳咳,咱們同是結丹中期,想不到王道友還有‘驚喜’等著我,咳咳……”


    “哈哈!不是什麽‘驚喜’,剛掌握了些小竅門,承讓啦!秦道友!”我笑道。


    正當我以為秦華已受傷將要放棄之時,卻見他自懷中拿出一麵碎裂的護身鏡之類的法器看了看,隨即朝我笑道:


    “王道友,在下雖勝不了你,可現在說‘承讓’,似乎早了一些啊!”


    我心說誰說他“從善如流”來著?


    秦華不理會我再次急攻過去的“五靈珠”,反而抱劍席地而坐,藏劍的畫軸懸浮在他身邊,當我“五靈珠”接近他時,畫軸瞬間展開!


    我定睛一看,原來那幅七尺多長的畫竟擋住了我的“五靈珠”,不,似是吸收了!


    如此奇異的景象,不知怎的,我竟絲毫不覺威脅,反而細看起那幅畫作起來:


    畫中青山如黛,山腳下河麵寧靜如鏡,河邊地麵黃土上零星的青草雀躍靈動,畫麵邊盡是黑瓦白牆的村落,村裏數棵矮樹卻光禿禿的,但仍能看出春意盎然之意。


    隨著我的“五靈珠”不斷被那展開的畫截住,沒入畫中的五靈珠似乎被畫麵吸收,靈力化成了顏料般,畫中一時,綠的更綠、藍的更藍……


    好嘛!我五行齊全的功法竟被秦華那怪畫吸了個幹幹淨淨,畫麵越發生動起來,連畫中那些光禿禿的矮樹都漸漸湧出綠芽了?我很快認出,原來這些矮樹竟都是桃樹!


    “王道友五靈同修,這般年紀就結成金丹,實在令人佩服!”


    秦華仍是一臉微笑的看著我,此人不論逆境順境都是一副微笑姿態,實在讓人討厭不起來。


    “秦道友這幅奇畫實在好看,不知可是你的墨寶?”我淡淡問道。


    “哦?此畫名曰《春花》,乃是家師所畫,之前在下運氣好從未展開過,不想王道友竟是行家。”秦華意外道,他沒有想到我攻擊受阻之後毫不急躁,反而觀起畫來。


    “哈!秦道友說笑了,我不是什麽行家,隻是畫中景象,我似曾相識……隻是畫中,似是還缺了人物?”我的目光仍被漸漸變化的畫麵所吸引,隨口說道。


    剛才共有七八枚“五靈珠”被秦華的畫所“接納”,這畫麵還在漸漸變化,近景村中那些低矮的桃樹竟緩緩冒出點點粉紅花苞,連遠山上似乎也出現了零星的淡淡紅色……


    秦華好奇的神色轉瞬而過,隻見他忽然起身,持劍遠遠的指向我喝道:


    “王道友所言極是,不過這‘人物’,便是你呀!”


    秦華話音剛落,原本七尺多長的巨畫變的更長更大,遠在三十丈外便試圖將我圈起來……


    我自不能坐以待斃,持杖朝秦華疾馳而去。


    秦華絲毫不慌,因為在他與我麵前有一幅巨畫阻擋。


    “請王道友入畫!”


    秦華的聲音自畫外傳來,我基本能確定他所在的方向,麵前這幅巨畫雖然生動異常,遮天蔽日,但絕不是空間法術,秦華與我,說白了隻隔著一張紙而已。


    可不管我如何使杖戳、揮掌打,都好似擊在一團棉花上,那巨畫總能吸去我那一擊所蘊含的靈力,如此豈能傷敵?


    而秦華畫的另一邊也沒閑著,隻聽他提醒道:“王道友,小心了!”


    秦華的攻擊絲毫不受影響,而且似乎還略有加強,若非我的防禦法術還能生效,恐怕便要立時落敗。


    我連忙急退數丈,任由巨畫將我圍在正中間。秦華的攻擊並沒有停止,生動的畫麵中不時從空中、水中、山林中等等意想不到的地方飛出氣刃或是飛劍的虛影,不但威力比秦華之前的大了很多,更奇的是屬性也隨著畫中不同顏色的變化而五行變換,此時就如同秦華具備了五種五行靈力一樣,而且威力皆不減弱……


    我疲於應對,小心道要是秦華能一直持續這樣的攻擊,我的“五行法罩”再能防,可做為靈力本源的我,怕也會被耗死!


    築基以來,我仗著氣海博大,從來都是我耗別人,什麽時候輪到別人耗我了?


    還好,我準備了不少丹藥,這巨畫雖然圍住了我,但並不能限製我的行動,不過一件上品靈寶,量也就這樣了。


    我正服丹恢複,卻見畫麵之中釋放的劍氣越發急促密集,我已被巨畫包圍,四麵八方的五行劍氣同時朝我襲來,很多劍氣避無可避,一時間我顧不得恢複,全力運使“五行法罩”,心說這幅畫也不知是什麽材質的法器,一會我用懷中利刃試試,或者……


    我還可以用“五行輪轉大法”逆轉或打亂畫麵中的五行屬性,如此才最穩妥,好在我雖被圍卻還能自由行動,不過這會……還是要先扛過這波攻擊才好。


    我就不信,他秦華一個結丹中期修士,使一件人階上品靈寶,能產生無窮無盡的攻勢。


    足有一盞茶的時間,秦華的攻勢終於放緩,他怎麽樣我隔著巨畫看不見,但煉魂術告訴我,他此時的消耗比我隻多不少。


    我氣喘籲籲的連服兩顆恢複丹藥,“五行法罩”也不再維持,緩緩朝巨畫走去,我已有把握以“五行輪轉大法”的相克之術破去這件法器,讓我意外的是,我感到對麵的秦華竟然就在巨畫另一邊盤腿調息起來,也服下了一把恢複丹藥,他,他難道察覺到我走進了麽?


    忽然,我察覺到了這畫的不同,原本寧靜祥和的畫麵此時,此時卻熱烈起來,原來畫麵中的低矮桃樹全都開滿了豔麗的桃花,連樹枝也難再看見,而原本綠油油的青山上也早被豔紅的桃花占滿,青山變“粉山”,山腳水麵的倒影也是一片嫣紅!


    好一幅《春花》圖!不過吸引我的絕非這畫中意境,而是這大片大片的桃花,好似我兒時常見的景象,若非畫中幾棟線條簡單的房子皆是黑瓦白牆,這畫中風景好像桃源村啊!


    我沒有過多追憶過往,因為我知道,畫中這燦爛的桃花十分危險,根據剛才的經驗,畫中這大片大片的紅色都是火屬性靈力的源頭。


    “王道友,春花爛漫,請君細品!”秦華忽然開口道。


    我本已走進巨畫,與他隻是一紙之隔,正想將這幅吸引我的畫作毀去之時,卻見畫麵中蕩起萬千花瓣,是桃花!是桃花瓣!


    畫中如同狂風驟起,卷起萬千豔紅的桃花瓣從四麵八方朝我湧來,剛出畫麵的還是花瓣,到我麵前卻化成了滾燙的火焰!


    我回身一看,有限的空間內都被畫中飛出的桃花瓣填滿,不知比剛才秦華所發的劍氣密集多少倍,我心道不妙,難不成要在這裏止步?


    此時已經無暇多想,我又連服兩枚恢複丹藥,“五行法罩”不再展開,隻集中護住周身,同時施展“五行輪轉大法”以一束木屬性靈力攜帶“克土”之力點在畫中水邊的土地上……


    萬千花瓣火雨早先“澆”在我身上,我的身形為之一阻,暗暗心驚:這般澎湃的火屬性靈力比之前的攻擊強了一倍不止,若非這件法器不能限製修士在其中的行動,否則我今天就要交代在這了!


    我依靠“五行法罩”的防護,硬上前三步,抬手出掌擊在巨畫之上,“五行輪轉大法之‘木克土’!”我心中默念,隻見巨畫上被我觸碰的地方漸漸出現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洞,原本堅韌異常的巨畫終於被我破了……


    自巨畫出現一個洞開始,這件上品法器飛出的“桃花雨”便威力大減,而且越來越弱直至消失不見,當我破畫而出時秦華已是口鼻溢血,一副消耗過巨的樣子。


    “王道友,你贏了。”秦華虛弱道。


    “呼~秦道友這件法器當真了得,險些將我燒成灰啊!”我忍著後背灼傷的劇痛說道。


    剛才我雖有法術護身,但一則攻擊過於強烈,二則我要分心破畫,後背不免還是在五行法罩破除的瞬間被“桃花雨”的餘力灼傷。


    這法器的原理我大概也看明白了,除了能加強施術者的法術威力之外,巨畫還能將打在畫上的靈力不管是誰的,統統存儲起來,當存儲的靈力到了這件法器的極限之時,畫中桃花盡開,隨即發起“桃花雨”攻擊敵人,這可能便是畫名《春花》的由來……


    好一件上品靈寶,若非品階所限,哪裏會被我這麽容易破去?


    “咳咳,王道友說笑了,在下怎能奈何的了你?甘拜下風!”秦華艱難收回巨畫,手中法劍歸入畫軸之中,朝我拱手道。


    “畫中桃花甚美,讓我想起來故鄉……可惜畫被我毀了啊!”我略顯傷感道。


    “王道友不必感傷,且看!”


    “嘩!”的一聲,秦華展開已經恢複正常大小的長畫,隻見畫中景物又重歸寧靜,隻有遠處水邊黃土地上,一個黑點若隱若現,好似畫中人,那就是我脫困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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