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狨麵色一紅,抱拳道:“王道友勿怪,剛才是我唐突了,我隻是……”


    “哈哈哈哈!”我大笑道,“侯道友!我知道!諸位不真把我當朋友,是不會開這個口的!”


    侯榮麵露感激卻沒再開口,隻聽溫季寒笑道:“看吧!諸位!我就說王道友必不會推辭!”


    “王道友高義!”


    連角、螣地龍等妖修皆拱手相謝,反而弄的我不好意思起來。


    “額……咱們是不是早了點,能走到這一步的修士沒有弱者,那秦華道友也非好相於的……”我小心道。


    “王道友,咱們之中我的修為最高,但我自傲的卻非修為,而是眼光。”溫季寒笑眯眯的說道,一副篤定的賤相。


    我一看溫季寒的表情便樂了:“嗬嗬?怎麽你看人也很準麽?”


    “哈哈!那是自然!諸位且聽我說……”溫季寒賣了個關子才緩緩開口道:


    “我們曾跟秦華道友打過幾次交道,知他加入散修聯盟不過月餘,此人是個妙人,萬事不強求,為人謙和有禮、善於人情世故,最不好鬥!他能走到現在,實屬異數。”


    “而且,王道友不管是實力還是戰績明顯強於他,以他的精明不會看不出來,接下來與王道友的比鬥他絕不會強求,如此豈能有意外?”


    我聽罷暗暗點頭,若是實力本身不如人,性子又是那種“從善如流”的人,必然不會拚命,不拚命,怎麽改命?


    修士之間的差距便是如此,靈力強弱,稍微修習點煉魂術便一目了然,但靈力並不能完全兌換成實力,智謀、技法、心性、決心等等,無不影響著最終實力的表現。


    當然,那種所謂“一力降十會”的情況很多,但在同階修士之間,卻實屬罕見。


    “額,有理,不過,似乎,我也是他那樣的人吧?”我笑道。


    “王道友絕不是,就算是,有了咱們今天這個約定,王道友絕對比秦華道友決心大些。”溫季寒確信道。


    “不瞞王道友,我們昨日推演賽事走向時,侯道友等都說王道友你為爭第一必然會與馮驍龍對上,我卻說未必,因為我心知王道友你不是會為了虛名而強爭的人,但若是為了朋友嘛……王其灼道友,你果真是值得相交之人呐!”溫季寒補充道。


    “王道友!日後若有差遣,隻需一句話!”


    “正是!我等能結交王道友這般人物,當真是一大幸事!”


    李克、連角等人連連附和。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們已經推演出了最終的結果,不由好奇道:“說來聽聽,你們預算的結果如何?”


    溫季寒灑然一笑,神秘道:“哪有那麽容易,但下一輪的鬥法,隻有兩組沒有懸念,一是王道友與秦華道友,二是馮驍龍與獨孤豐。”


    “獨孤豐作為此次散修聯盟參賽修士的領袖,難道就沒有與馮驍龍爭鋒的實力麽?”我反駁道。


    “依常理說是有的,但王道友,仙盟的伎倆向來是謀定而後動,首日那場混戰若非王道友幾位攪局,散修聯盟和妖盟此時已經一敗塗地,若非王道友提前激走了息背居,那現在隻會更糟。”


    “我相信不管是散修聯盟的獨孤豐和妖盟的忽展見,仙盟那邊早摸清楚了,派馮曉龍和陸南枝來,再加上兩柄地階靈寶法劍,顯然是誌在必得……據說馮驍龍和陸南枝並不是乾坤一氣道排名前三的結丹期弟子,嘿!”


    溫季寒侃侃而談,我卻越聽越心驚,大仙門果然底蘊深厚,那乾坤一氣道排名前三的結丹期弟子都是誰?怕是此時正在那什麽城的另一處法會處稱雄吧?


    “……因此要是讓我來最後評定名次,馮驍龍排第一,王道友排第二,鄭道友和忽展見其一可排第三,第四、第五就不好說了,那周凡和血蝠道人恐怕還強過侯道友,額,當然,我說的是純以靈力強弱判斷。”


    溫季寒說罷,朝侯狨告罪,侯狨嘴唇微動卻未出聲,眾修士默然不語,顯然已達俱靈中期的溫季寒所言不虛。


    法會比到現在,靈力強弱在看客眼中,特別是高階修士眼中可謂一目了然,剩下的,就看其他因素能否成為變數了。


    “哈!溫道友你還真看得起我!不過……靈力隻是一方麵,都是結丹期修士,誰又比誰強多少?”我忽然看著侯狨笑道,說的卻是昨日他看惡來對陣馮驍龍時說的話。


    侯狨神情一凜,正色道:“正是如此!我就不信我扳不倒那姓忽的!”


    大家一陣附和,附和聲中夾雜著鄭燎冷不丁的一句:“那忽展見聰明過頭,醉心算賬,已經偏離了我輩修士的向道之心,侯狨道友,你必勝他。”


    別人不知道,可我聽罷頓他覺話有所指,嗯,有理,老鬼是不會看錯的。


    接下來的仙集我逛的津津有味,各種材料讓我應接不暇,一時有回到當年青蒙山煉器材料庫的感覺,不同的是當年都是免費的,而這裏……真特麽貴啊!


    隨隨便便我身上攜帶的近千枚中品靈石已經幹幹淨淨,接下來遇見心儀的材料,便暗自記下,準備回去讓宋月庭她們再來采購。


    當然這一幕自然逃不過溫季寒的眼睛,他見我有意的材料總會不經意的悄悄問一下,以至於我也要悄悄推辭,好不尷尬!


    好在溫季寒等人還要去看一些法兵、法器,我知玄水四友法兵皆廢,急需補充,尤其是對於他們這種一心散修的修士……身邊道友陸續與隻看材料、器爐的我和鄭燎兵分兩路。


    “你這死鬼,我記得你懷中還有幾百上品靈石,連個屁也不放!”


    溫季寒等一走,我便忍不住埋怨道。


    “嘖嘖嘖,看上什麽隻需記好攤位、價錢、名目就是,鬼藤穀自會采購,何必自掏腰包?”鄭燎不屑道。


    “沒想到啊沒想到!一代丹王原來是個守財奴!什麽你的我的?現在買了和等鬼藤穀買有何區別?”我不服氣道。


    “嘿嘿!王三長老忒大方!這是真把鬼藤穀當你家了?老夫可從來沒有這種想法,剛才也沒想過分什麽誰的我的,但鬼藤穀早已準備好了大筆靈石采購一批材料供你我二人煉器、煉丹……這是早說好的!”


    “至於我懷中確有幾百枚上品靈石,當時並未算在那筆靈石之中,所以我根本沒想過親自買點什麽,來此純屬看看熱鬧。”


    鄭燎不動聲色的繼續在我識海傳聲,一點也不影響他帶著我又走進一個攤位,跟擺攤修士閑聊起來……


    我心知這死鬼所言不差,但,那我豈不是白白損失了那麽多靈石?嗯,等回去還是找宋嫚姝要些吧!


    “溫季寒好算計,也不知他是出於什麽目的。”鄭燎忽然說道。


    “怎麽?還有你看不明白的事?嘿!我不管他什麽目的,我本想止步於此的心現在又生出一絲妄念,不跟那馮驍龍掰扯掰扯是難了心願了!”我長歎道。


    “嘖嘖,也好,不管是什麽仙盟亦或妖盟、散修聯盟,無非是為了攫取權利、攪動風雲,加入其中便不是純粹的修士了,所謂品丹法會,正該讓那群自大的人嚇一跳才好!”鄭燎冷冷的語氣中似有一絲興奮。


    “你說的我不懂,我隻想為我心中所持盡一份力罷了。”我苦笑搖頭。


    我忽然想明白了一點,這品丹法會,品的是“丹”也是“道”,既然對我道心造成了妨礙,那便要爭上一爭,若有機會而無動於衷,豈不是無端自誤?


    自我還是一名幼童、在桃源村老父的書房看過了那許多神鬼故事開始,我便生出求仙問道的願望,由對封神故事中截教教義仰慕非常,如今我既已結成金丹,身邊又認識這許多妖族修士,那“有教無類”、“凡有向道之心皆可入教”、“為萬物截取一線生機”等一句句如同黃鍾大呂一直教化我至今。


    馮曉龍的不屑就如入我眼裏的一粒沙,我雖覺不快,但蹉跎百年的我還是更習慣隱忍,因此找上他的念頭並不強烈,可現在……


    眼中沙已成心中刺,那我便不能隨隨便便就過去了,你若是高階修士我還能壓下這口氣,可都是結丹期修士,你憑什麽在我麵前胡言亂語?


    接下來的仙集之旅我心不在焉,鄭燎卻仍舊興致不減,一直到日落西山,溫季寒等人尋來,他才悄悄提醒我道:“王道友,材料之事你不必分心,有老夫在,絕無遺漏,你隻需安心備戰,拿下那馮曉龍即可。”


    “額,你對我這麽有信心?”


    “你對自己還有懷疑麽?”


    “我額外需要一些水屬性的煉器材料,最好同宗同源,能夠串聯子母法器。”


    “明白。”


    我終歸還是沒扭過溫季寒、李克和一眾妖修的好意,收下了他們精心為我購選的五件法器,原來他們在仙集轉了一圈,是為了臨時增強我的實力,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破費了……


    溫季寒再見我時沒再多言,或許他已從我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他當眾提醒李克、連角等人不要再來打擾我和鄭燎、侯狨三人,以免影響備戰,說罷便帶著玄水四友先行告別。


    溫季寒等人陸續離開後,我也無心查看那五件上品靈寶階法器,與鄭燎一道準備回到落腳的草亭,正當我們行至試劍穀入口時,一名身披灰色鬥篷的修士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王其灼王道友!多年不見,不想你已強大至此,還記得故人嗎?”


    “你是……黃塵?”


    “那邊是我的鋪位,請!”


    黃塵的鋪位在丙字四號,我們一到,他便拿出一枚黃豆大小的漆黑豆子隨意一捏,隨著小黑豆化為齏粉,我們三人瞬間置身於一個昏暗的無邊空間之中,我立時感覺自己對外界的感知也大減,心道原來他是用簡陋的空間法器創建了一個私密空間……


    這與仙集上大多數修士炫技似的運使功法遮蔽不同,我這才發現黃塵還帶著不輕的內傷。


    “黃道友,你……”我詢問道。


    “嘿!拜貴盟所賜!慚愧慚愧。”黃塵訕笑道。


    原來法會第一日的亂戰,黃塵便在仙盟的修士群中,他在與妖盟群修的鬥法中不幸出局,受了重傷到現在也沒好,這才在仙集鋪位上使用法器“裂隙法珠”輔助交易。


    “唉!好在不是傷在我手,否則我心豈能安穩?”我略顯尷尬道。


    “嗨!技不如人無話可說!王道友無需掛懷!”黃塵滿不在意的說,“而且傷我的幾人中還有忽展見道友,他現在已是法會前十的修士,我敗的也不冤枉。”


    我早知黃塵心胸開闊非是鑽牛角尖之人,可一時也不知說什麽好。


    “王道友,其實從你在試劍穀逼退息背居開始,我就看到你了,本想找你敘舊,可打聽到你是妖修鬼藤穀三長老,後麵又知道你們鬼藤穀也在妖盟之中……我怕仙盟詢問、本門怪罪,這才等到今日才拜會。”黃塵解釋了一番身不由己,頗為感慨。


    “原來如此,可今日法會還沒結束,黃道友……”


    我當然理解仙盟對妖盟和散修的敵意,特別是現在法會爭鋒之時,聽說仙盟中規矩森嚴,仙盟弟子無不謹守門規不敢僭越。


    “哈!我門中長輩和師兄弟昨日便已賣完法器回山,而我手中卻還有不少,我便借此留下,繼續觀仰王道友的風采!”黃塵笑道。


    “黃道友取笑了,多年不見,我觀道友隱隱有突破到俱靈期之勢,不想首日出局,也是欠缺了一些運氣。”我道。


    “嘿嘿!王道友無需安慰,我誌不在此,來來來,終於讓我等到這煉器大師,快幫看看我這些年煉製的法器!”


    黃塵一邊擺手一邊迫不及待的擺出一排法器在胸前,得意之色溢出眼角。


    我看著浮在胸前的六柄形態各異的法劍和三個不知用途的異形法珠,一時有些淩亂——這絕非再造賦神流的正統技法!


    “嘖嘖嘖,似乎有些貴了……”鄭燎忽然開口道。


    我這才注意下麵標注的價格,謔!這十件法器最便宜的標了數百枚上品靈石,仙集上人階上品靈寶階法器根本沒有這個價,這溢價至少超了一倍!


    我忽然想起溫季寒他們給我那五件上品靈寶……哎不對,裏麵有一件好像就跟這裏的很像。


    “咳,是鄭燎道友吧?你說的不錯,這些法器擺出來至今就賣出去一柄法劍……”黃塵正說著,卻見我忽然拿出一件波浪形的短劍:


    “額,黃道友,這是你煉製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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