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那倒不是,隻是這因果,落你頭上也是不冤!哈哈哈哈!”鄭燎沒說兩句又哈哈大笑起來。


    “啥意思?快別笑了!”我不耐煩道。


    “嗬嗬,老夫之前說過,那節小枝‘活了’,但它此時還很孱弱,不知何年何月能生出靈智……它能如此精準的找到你並突破限製傳送到你身邊,老夫認為,隻有一個原因。”鄭燎慢悠悠道。


    “什麽原因?快說吧!別賣關子了!”我催促道。


    “王道友可知,這種能不受空間法術影響的傳送,來去都必須有標識,就如同你當年做的那些簡易傳送陣一樣。”鄭燎仍舊慢悠悠說著,我卻猛然想到:“你是說‘定標縮地法’?”


    “嘖嘖,原理類似,卻比你那蠢笨辦法高明多了……”


    “夠了!我知道我蠢笨,閆如魚那死鬼已經提醒十多年了!你現在已經是鄭燎了!莫要再學那死鬼的腔調!”我暴躁的打斷道。不知怎的我忽然覺得眼前的鄭燎跟之前很不一樣……看來他這二十幾天的閉關恢複了一些元氣,話語間一掃頹唐,又恢複了那死鬼閆如魚的“風采”。


    “咳咳!”鄭燎竟沒有還嘴,幹咳兩聲掩飾一下尷尬後,繼續道:“‘天地分葉術’雖是萬年回風柳的異能,但說到底也是這麽個原理,它那些擴散在天地間的樹種即是一個個‘坐標’,供它傳送無阻……”


    “不是吧?我身上也沒有它的樹種啊?而且它本體神樹一死,那些樹種全變為普通柳樹種子了,哪裏還能供它傳送?”我質疑道。


    “嘖嘖嘖,看來王道友是真急了,嘿!我隻想將那‘天地分葉術’的原理講清楚,因為它當下所做的也差不多,隻不過,不是靠樹種定標……”


    “哦?那是什麽?”


    “精血。”鄭燎笑道。


    “精血?你是說?我想起來了!你那日曾說過,那樹靈並沒有抹去我原先在桃木小劍中的精血印記……可對?”我努力回憶道。


    “哈!然也。”鄭燎淡淡道,“以施術者的精血定標並不新鮮,此種法術本來因為痕跡太重且不易長存因此少有修士親睞,但你最初那桃木小劍中道精血並非為了傳送定標,而是那道士為了助你寧心護魂,他所施手段讓你的精血幾乎與原先的桃妖精木融合一體,因此得以長時間保存……嘖嘖,一個結丹期修士為一位注定修仙無望的凡人所做的‘護身符’,竟然如此用心,那牛鼻子老道還真拿令尊當朋友啊!”


    鄭燎的話讓我不禁回憶起自己與那醉酒老道少有的幾次見麵,每次他都與父親喝的爛醉如泥,全無仙風道骨,我幼時便覺得他與凡人無異,修士怎會醉呢?


    “那‘明心固魂陣’都破了,怎的這精血還能延續?”我忽然想到。


    “嘿!這便是這樹靈的高明之處了……想來它那日說‘便宜你了’,應是早有準備,在它現行前便做好了一切。”鄭燎回憶道。


    “額,可有辦法封住它?或者先將精血印記抹去?”我問道。近一個月的修煉,我是事倍功半,實在對這節枯木小枝厭煩了,因此才有此問。


    鄭燎聞言愣了一下,詫異道:“嘖嘖嘖!別人遇到這種好事不說喜形於色,也必然暗自竊喜 ,對異寶小心嗬護,怎的王道友卻如此不耐煩?”


    “你是不知道!我明明結丹就在眼前,可這枯枝總堵在路上!我辛苦修煉納取的靈氣有一多半都被它給吸收了,而且它似乎喂不飽啊!這什麽時候是個頭?!”我越說越氣,沒完沒了的絮叨,“我將其埋到靈脈之中,它卻毫無反應,就等著吸我的!你說氣人不?”


    “嘿!王道友勿急,此等變異靈寶一開始便如此有靈性,豈不美哉?他日道友修為大漲,兼有變異靈寶在手,你想越階傷敵又有何難?”鄭燎話頭一轉,繼續道,“要說抹掉精血印記,此寶現在十分弱小,那藤妖是元嬰中期修士,此時便能抹去而不損傷寶物,但你往後再想‘滴血認主’就難了……至於說暫時封印,我現下做不到,還要那藤妖出手,可若讓她知道了這件變異靈寶階法器的存在,此寶又是木精神樹,與草木成精的藤妖天然親和,你就不怕……嘿!人心難測,何況是妖族?”


    我聽罷沉吟不語,我雖說還是比較相信宋嫚姝的誠意,可重寶在前,我不免有些疑慮,不到萬不得已,還是輕易別去賭人心的好。


    “那就毫無辦法了?看來我想結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我喃喃道。


    “哈!我還以為王道友會再提什麽‘傾蓋如故’的話呢!嘖嘖嘖……”鄭燎語帶譏諷。


    我略感尷尬,但也不多做解釋,我隻是不願冒一絲無謂的風險罷了。得嘞,既然無法改變,就隻能以加倍苦修應對了。


    “既然如此,接下來我便開始閉死關了,待我結成金丹再會吧,老鬼!”我感歎道。


    “嗯……也好,外麵我來應付,不過王道友,雖然你距結丹看似一步之遙,但切莫操之過急,即使有這節小枝阻礙,也需平心靜氣,順其自然,否則恐有走火入魔之險。”鄭燎思索片刻後出言提醒道。


    我內心生出一絲感觸,慶幸自己身邊還有這麽一位可依靠的朋友,不知從何時起,我已對這位曾經想奪舍我的前輩大能深信不疑,十六年朝夕相處,雖時有嘴仗,卻不想竟消弭了所有芥蒂成為了朋友,朋友,果然還是要一個誠字。我又想起隨著青蒙山一族隱遁十萬大山深處的千手,以及那沒什麽交集卻願為我冒險出手的愣種竇涯……看來我複得青春之後還是交了一些朋友的,嘿,隻不知這宋嫚姝是否真如她所言願與我結交,但願我此時的顧忌是小人之心吧!


    “王道友?”鄭燎見我久久不語,開口詢問道。


    “啊?哦!沒事沒事……嗯,不說我這事了,鄭道友接下來是否也閉關修煉?”我回過神來問道。


    “嗬!那藤妖準備的如此方便,我自是笑納了,隻是不會像王道友這般閉死關,嘿!老實說,我見到丹器室那座丹爐後,便技癢了,哼!老夫當年以煉丹入道,現下手中無丹,還真是不習慣呐!”鄭燎沉吟道。


    “那丹爐好像很一般啊?你……”我驚奇道。


    “哼!虧你也煉了這麽多年法器,竟還存如此輕浮之見!材料、法爐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人,奪天地之造化於方寸之間,全憑自身手段,亦可結出超越材料品級的善果!”鄭燎自信道。


    不愧是丹道宗師,就憑這份心氣,已經少有人能及,比如我,在青蒙山使慣了高級材料和極品器爐,現在讓我再下苦工琢磨超越材料品級的煉器術,實在是……惰性難改啊!


    我稱讚了鄭燎幾句,便告辭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閉死關的事宜,我喚來小維,著他去為我準備一些必備的回氣保神之類的丹藥以防萬一。


    小維準備的頗為用心,一些丹藥比我想到的更加齊全,據說他是在吳長老處討得。我也不細問,隻叫他等宋嫚姝問起時告知我閉關之事。


    練功房深入地下直抵靈脈,長時間閉關已難辨日月輪轉,不想我這一死關竟閉了六、七年……


    我盤腿坐在靈脈旁邊,漸漸平息了結丹後的氣血亢奮,此地靈脈已經明顯被我削弱了一些,不,應該說是被那節枯木小枝削弱的,若沒有它,我絕不會耗費這許多靈脈,剛開始它還隻取我吸納靈氣的一半,後來卻慢慢越取越多,臨近結丹這些天我修煉納取的靈氣已經十存其一……我的目光下垂,盯著安靜“躺”在我腿前地麵的枯木小枝,心中五味雜陳。


    它,竟毫無變化。


    我正是因為這一點,全無初結金丹的喜悅,這節枯木小枝如同一個無底洞般,貪婪的盜取我修煉得來的靈氣,若是一直這樣,這件變異靈寶在其成為我的助力之前,卻先變成我巨大的負擔,正是前途光明我看不見,道路曲折我走不完!


    罷了!總算進入結丹期了,先回去再找鄭燎商量一下,不行還是請宋嫚姝出手封住它再說。


    想通此節,我心念一動,便通過“穿梭藤”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此時正值黎明前,二仙居中十分安靜,隻有小院外常年翻湧的溫泉傳來陣陣流水聲。我施展煉魂術並未探查到老鬼的存在,看來他還未從練功房回來,也不知今日是這個月的第幾天……唉?奇怪,竟也感知不到小維和小龍那兩個小妖的存在,他們不是在這院中小屋住著麽?


    我沒有急於尋求諸多問題的答案,畢竟這次閉關有六、七年,不可能什麽事都一成不變,我看著屋中銅鏡中的自己,若有所思。鏡中的自己退去了大部分稚嫩,棱角分明,胡須微生,不覺間已是青年樣貌,嗯,還好,凡人的肉身巔峰期在二十五歲到四十五歲之間,修士在這期間結丹成功最是理想,結丹後修士的身體樣貌不再被時間催老,基本能維持在結丹時的狀態,但這個年歲裏結丹,除了少數天才大部分修士都沒法做到,多是結丹後再遍尋天材地寶幫助自己返老還童,將肉身機能維持在這個階段,故而有道修士大都容貌俊逸、青春常駐,即使因為一些原因頭發雪白,但身體、麵容皆是年輕姿態,故而有“鶴發童顏”之說。我不由想起了閆如魚說自己三十歲結丹時的自信語氣,我蹉跎百年光陰遠比不上,但自重獲青春,到現在結丹,至少身體樣貌上也不算老,也能冒充一下“天才”吧。


    結成金丹之後,我方才明白閆如魚之前對我說過的話,此時我氣海中浮現一枚五行顏色不斷轉換的明珠虛影,猶如實質,我凝神內視,置身其中,仿佛海上生明月,好不壯觀。結丹後修士的氣海自成天地,可自行吸納外界靈氣,且不受先天靈根屬性以及品階影響,氣海幾乎不會再有所擴充,修士修煉的直接目的變成了壯大金丹、覺醒元神,直至虛丹覺醒進入俱靈期,是為元神覺醒,待虛丹凝成元嬰,仿佛若生命初降、返璞歸真,這便到了元嬰期了……


    結丹期修士的修煉不再以吸納凝練靈氣為主,而是以領悟的天地大道激發金丹為主,以期其快速覺醒,就類似於妖獸開靈智,若修士金丹生了靈智,雖不似煉神期的元神能自主思想和行動,卻是對修士來說,到達了這個境界,任何法術使來都將威力大增,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這般玄妙的境界我此時還沒有清晰認識,迫切需要一本適合結丹期修煉的進階心法,五靈築基訣,或許品階太低了,難以助我領悟金丹大道。


    我一邊體悟修為變化,一邊思索結丹以後的修行方向,不覺間天已大亮,忽感二仙居院外有一幼童匆忙進院,我稍加探查便看出是小維,心道他多半是知道我出關了,這才匆匆趕來。


    小維一進正堂便躬身大聲道:“恭喜王前輩出關!小維近日為鄭前輩準備材料,疏忽了,還請王前輩勿怪!”


    “無妨,進來回話。”我淡淡道。


    小維小心翼翼的走進臥房,略顯局促,偷偷看了一眼負手立在窗邊的我,便躬身低頭,等我問話。


    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轉身看他,可他從還在小院外麵到現在的一舉一動,我都洞若觀火,我甚至覺得這小維似乎也幹練了不少,修為也提升了一些,大概相當於築基中期的樣子……我暗自欣喜自己已經具備如此細致的洞察力,知道這是結丹後煉魂術也隨之精妙了許多。


    我沉默片刻,才淡淡道:“嗯,六、七年了吧!穀中可有什麽與我相關的事!簡單講講吧!”


    “額,回稟王前輩,您,您這次閉關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了。”小維小心道。


    “什麽?十年了?!”我略感意外,沒成想那節枯木小枝竟對我的影響如此之大。


    “嗯,十年……對麵鄭道友有何動靜!”我話題一轉,問起了鄭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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