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但稻草人還在講述著最後的故事:“就這樣,我和這些麥子們,一起堅持了很久很久,直到這看似永恒的白晝,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黃昏……”


    黃昏啊……


    原來如此。


    顧宵突然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片刻的停頓後。


    “所以……朋友,你的願望是什麽?”顧宵看著稻草人,認真地問道。


    不管怎麽說,災厄書的通關任務一向都是比較抽象的,這次說“請做出你的選擇,帶給稻草人一個結局”,這段話可以有無數種含義。


    本來顧宵已經很犯難了,但稻草人卻說自己的結局已經注定,如同頭上那看似永恒的黃昏一樣,其實終究會落幕嗎。


    那真正的的選擇應該是什麽?


    和稻草人一樣,繼承災厄之人的願望,照顧麥子?


    還是用災厄書可以讓我不斷去副本世界的能力,幫稻草人找災厄之人?


    在稻草人真正開口之前,顧宵其實沒能完全想清楚,隻是聽完那些對稻草人來說親身經曆的故事,然後鬼使神差地,遵從內心的感情,做出了詢問。


    可對此,稻草人依舊沒有開口。


    因為它也在思考著自己的願望,它自然記得顧宵的意圖,也願意幫助顧宵完成任務,因此,它正在努力地思考著。


    在它那無法度量的年歲裏,已經被迫經曆了大大小小的事件若幹,雖然總有一兩件事情,讓它有些在意,但即便如此,也遠遠稱不上願望。


    所以願望啊,到底是什麽呢?


    稻草人看了眼顧宵,突然記起來眼前這個人還有著緊迫的時間限製,因為他的同伴快要被懲罰死了。


    內心搖頭,稻草人最終還是偷偷地解除了那些人的懲罰。


    “如果非要說的話,那我一定是很想再見一見我的造物主,可是已經太久太久了,我隻能靠著一遍遍的回憶,才能勉強記起我們的故事,這些年,我對他的感情,近乎全部應答在了這些麥子身上……甚至之前,誤把你的氣息當成了他,或許也不是很想再見呢……”


    顧宵聽著,明知任務的時間還在流逝,但也不再著急了,他有一種預感,眼前這位新交的朋友,這位孤獨的稻草人,一定有一個早已埋藏在心底的答案。


    一成不變的黃昏下,一切似乎又重新安靜了起來。


    甚至連風都不再打擾稻草人的沉思。


    張牙舞爪的雲也不再嚇唬顧宵,仿佛預感到了離別。


    “很久很久之前,我在一次戰鬥中,聽到敵人這麽說,‘黃昏之狹居然誕生了生命’,他們的語氣是那樣的不可思議……


    事後,我留下了一個敵人,從那裏得知‘黃昏之狹隻是夾在時間河裏的縫隙’,這裏不存在名為時間的概念,所以不可能存在能夠生長的生命,而且,‘每當漫長的白晝過去,黃昏預示著空間的終結,直到下一個黃昏之狹的誕生。’


    朋友,你聽懂了嗎?”


    “這……”顧宵看了看一成不變的黃昏,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稻草人搖了搖頭,繼續道:“抱歉,因為麥子的原因,我看過之前那些人的記憶,我知道你們人類有一種名為電子遊戲的東西,黃昏之狹,也就是這裏,就類似於bug,明明不應該存在,但偏偏就是能獨立運行,這裏就是隻有空間概念的世界,原本不可能存在的,但災厄之人卻給這裏帶來了時間,所以……”


    “所以黃昏也會落幕,然後這裏也會被終結是嗎?”顧宵接過了話語,說出了沉重的事實。


    “是的。”稻草人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顧宵有些震驚,再次確認了一遍:“這個世界要被毀滅了?”


    “是壽命走到了盡頭。”稻草人換了個說法,確認了這個悲哀的真相。


    “那你們怎麽辦?”


    稻草人搖了搖頭:“所以,我的朋友,做出選擇吧……”


    “什麽?”顧宵不理解。


    但稻草人卻看向了顧宵的衣服口袋,開門見山道:“你的那張牌我會用剩餘的神力修好,之後……可否將這些麥子們放進去,幫我保護好它們……”


    顧宵將手伸進口袋,也不隱瞞,雖然當場掏出了那張卡牌,但卻糾結地捏著,一時之間有些犯難:“我……”


    封曉曉會怎麽說?


    顧宵有些糾結,畢竟這張牌並沒有像腐朽龍息一樣送給他,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傾向於答應的,但……封曉曉最後會怎麽說呢?


    “答…應它…吧……”封曉曉的聲音從卡牌中傳來,斷斷續續,虛虛幻幻。


    幻聽嗎?


    顧宵搖了搖頭,也決定答應下來,得知一切的他,並不排斥這些麥子,但稻草人怎麽絲毫不提自己呢?


    他搞不明白。


    稻草人等待著,並不知道顧宵已經和封曉曉通過氣。


    “我有一個問題。”顧宵問道。


    “我的朋友,你想知道什麽?”


    顧宵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猶豫:“你還剩多少神力,修複這卡牌要耗費多少?”


    他不能確定這對稻草人有什麽影響,畢竟這個世界好像經常遇到入侵者。


    “大概是全部,或許還不夠……”稻草人也說不清。


    “那你會怎麽樣?”


    “我不會怎麽樣的,我還是我,一個稻草人,哈哈,其實是麥草人啦,不過中文裏很少見這個詞。”稻草人打了個哈哈,試圖轉移悲傷的話題。


    黃昏可能和正常的白晝一樣持久,也可能十分短暫,災厄之人早已逝去,現在它也已經無力回天了,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讓他們的心血活下去。


    “你到底會怎麽樣?”


    “可能會沉睡很久很久吧。”


    “那你不一起來嗎?”


    稻草人搖了搖頭,突然明白顧宵也不清楚自己身上的卡牌,它難得輕鬆道:“我曾經見過這種卡牌,這其實是規則和概念的煉成物,可以容得下任意一種事物,但也僅限一種,我沒認錯的話,你的眼鏡現在也拿不出來對嗎,所以卡牌我會幫你修複好,如果你願意的話,眼鏡的位置可以換成他們嗎?”


    “活了…這…麽多年…還…這…麽天…真啊……”封曉曉斷斷續續的聲音似乎有些無奈,又似乎是在歎息,“我…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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