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梧院西側的一間屋子裏,顏曦寧麵前是一張大桌子。


    桌上擺著不少瓶瓶罐罐,有些封閉的裏麵甚至有毒蛇,蜈蚣和蠍子這類毒物。右西側的牆邊,一邊的籠子裏,關著幾隻瑟瑟發抖的老鼠和幾隻兔子。


    有些關在一起,有些單獨關著,排了一整個牆邊。


    這是她的研究室。


    她左手拿著一個小巧的瓷瓶,右手拿著一根細細的竹簽,正專注地從一個裝有黑色粉末的罐子裏挑出些許粉末,小心翼翼地放入一個空瓷瓶之中。


    額前的幾縷秀發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卻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專注。


    她將瓷瓶輕輕搖晃,使粉末均勻混合,隨後又拿起另一個裝有透明液體的瓶子,緩緩滴入幾滴液體到瓷瓶內。刹那間,瓷瓶中發出輕微的“嘶嘶”聲,混合後的液體開始冒出絲絲白氣。


    顏曦寧微微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著液體的變化,口中喃喃自語:“這兩種物質混合後反應如此劇烈,定是其中的毒性成分相互作用,但若能控製好劑量與反應條件,或許能中和毒性,提取出有效成分。”


    她把瓷瓶放在一旁,又拿起一根鑷子,伸向裝著蠍子的罐子。那蠍子似乎察覺到危險,揮舞著毒尾,試圖攻擊。


    顏曦寧卻不慌不忙,穩穩地夾住蠍子,將其放在一個幹淨的瓷盤上,然後用竹簽輕輕按壓蠍子的身體,使它分泌出一滴毒液。


    她迅速用一個極小的滴管收集起毒液,滴入另一個裝有多種草藥汁液混合液的試管中。


    試管中的液體瞬間變色,由原本的翠綠色轉為深紫色,並且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顏曦寧湊近試管,仔細嗅著氣味的變化,眉頭微皺。


    轉身走向一旁的書架,上麵擺滿了各種醫書典籍。她的手指在書脊上輕輕滑過,最終抽出一本泛黃的古籍,快速翻閱起來。


    這陣她有些思路,一直在研究和尋找。


    在翻到某頁後,她停下,逐字逐句地細看。


    又回到桌前,繼續做著剛才的試驗。


    半個時辰過去,她絲毫不知疲倦。


    突然,右側一個單獨的籠子裏的兔子發出吱吱的尖叫聲。


    顏曦寧轉過頭,走到籠子邊,輕輕提起。


    那是隻母兔,肚子鼓鼓的,看它煩躁不安的樣子,像是快要生產了。


    顏曦寧將兔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柔軟墊子上,在一邊協助。


    看她嫻熟的樣子,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終於,一隻又一隻的兔寶寶相繼出生。顏曦寧迅速地用棉布將兔寶寶擦拭幹淨,然後將它們放在母兔身邊。


    她捧起其中一隻,用銀針刺進一隻小兔的腿腳處,又放回去。


    拿著銀針回到桌前,從一個裝著綠色粉末的罐子裏挑了些粉末放進小瓷碗裏,倒入右邊瓶裏的水,再把銀針放進去。


    她眼眉一凝,接著,迅速舒展開來,露出喜色。


    將桌麵上的東西收拾好,又鎖好門,院裏的石桌上,擺放著幹淨的水和帕子,她淨了手,回房換了身衣裳,便立刻出了門。


    不過這次不是出去,而是直接去往棲雲院。


    棲雲院書房。


    楚瑾潯默默地將一張紙片扔進爐火裏。


    火舌席卷,映得他的臉明明滅滅。


    突然,他覺得心口一疼,喉間一癢,一口血頓時噴了出來。


    他臉色發白。


    這麽長時間毒沒有再發,昨夜,他打坐調息,運行了一番內力。


    如果能自行衝開,不需要神醫,他就可以利用自身的功力將毒逼出去。


    從十歲起,他便一直悄悄練武,到十五歲,所練內力有小成後,便時刻都想著逼毒。


    隻是那毒實在太過霸道了。


    他所練的太初混元勁功法共十層,他現在隻練到第八層,內力能遊走身體,卻不能將胎中帶的毒給驅除。有時驅得猛了,那毒還有反撲的能力。


    當然,也因為練這功法,他才能左右自己的脈息,讓禦醫在把脈時,完全看不出端倪。


    或可能是禦醫的醫術不到位。


    畢竟他昏迷的時候,太初混元勁會自動保護身體,和禦醫把脈的結果是一樣的。


    但是顏曦寧卻在把脈時看出來他是中毒而不是先天體弱。


    後來他也試過幾次,太初混元勁的偽裝在顏曦寧麵前沒用。


    也許是還沒練到十層大圓滿的緣故。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原地盤膝坐下,又開始運行太初混元勁。


    不一會兒,他就汗珠滾滾,整個人顯得十分乏力。


    不過,這些年來,他不是知難而退的性子,縱是十分艱難,他也在堅持著。每次哪怕隻是逼出一點點,他相信,時日久了,他也能把毒全逼出來。


    別人說天下有神醫;顏曦寧說她可以治。


    楚瑾潯相信,但是,他從來不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


    如果他自己可以,他願意付出更多倍的努力來做,而不是坐等別人來幫他。


    唇角又溢出一些血來。


    但是過了一刻鍾左右,他不適的狀況就緩和過來。


    終於,他睜開了眼睛,長長地吐了口氣,從袖中拿出帕子,將唇角的血漬擦掉。


    看著那殷紅的血,他都有些自嘲起來。


    有時候的血是假的,是藺禾給他專門研製的一個小丸子,含在嘴裏,就能吐出血來。


    可現在看,吐血不是很容易麽?


    他起身,感覺汗水已經濕透衣裳,身上還陣陣發冷。


    這是用功逼毒的後遺症。


    這邊的事已經處理完,他便不再多待,出了書房,回去臥室,隻是腳步有些踉蹌,不自覺地裹了裹衣衫。


    璟風一看就明白了,快步去了他的臥室。


    等他走到臥室時,裏麵已經燒著三盆炭火,上等的銀霜炭燒得火紅。


    已經是暮春了,他這裏還需要炭火取暖,也是獨一份。


    他的臥室是一明兩暗。


    “主子,您要沐浴嗎?”


    楚瑾潯點點頭。


    璟風走進右側的臥室裏,拿出一個大大的浴桶,在窗前放好,又快步走到小廚房裏。


    那小廚房不是為了做飯,而是長期燒著熱水用。因為楚瑾潯運功過後,都會冷得像進了冰窖般,要用熱水沐浴驅寒。


    楚瑾潯身子直抖。


    璟風已經快速地把熱水準備好了,又挪過去一個炭盆放在桶底,桶底的鐵片會持續給水加熱。


    璟風過來扶他進浴桶。


    他擺擺手:“我自己來!”


    璟風聽命退出,將門掩上。


    楚瑾潯將衣裳搭在旁邊的架子上,迫不及待地一頭鑽進熱水裏。


    那溫暖熱燙的水包裹全身時,他舒服得幾乎要發出聲音來。


    太舒服了!


    但隨著他坐進浴桶,原本還燙手的熱水,一下子溫度就散了下去。


    還好底下的炭盆火燒得極旺,溫度又慢慢回升。


    璟風站在院子裏,聽見一陣輕捷的腳步聲。


    他抬起頭,顏曦寧腳步匆忙卻輕快地走來:“楚瑾潯呢?”


    璟風指著臥室:“主子在裏麵!”


    顏曦寧應了聲,立刻走過去。


    璟風看了一眼,擺擺手,院子裏暗處的人,都被他撤了下去,他自己也走了出去。一時,偌大的院子,又空蕩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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